“她來這裏做什麽！”側目掃向那大敞的房門，洛靈微蹙起秀眉，眉目低垂，有些不解。

    “汜然也不知道。”喘了喘息，汜然擺了擺手，若是她知道的話還用得著這麽匆忙的趕回來稟告麽？

    “罷了。”再次為了汜然順了順氣，洛靈淡聲言道，既然她孟思卓要來，她又豈有不接之理？

    “呦，姐姐倒是好雅興，這一大早的便拉著丫鬟閑聊天呢？”從外麵步了進來，美目輕抬掃了洛靈一眼，也絲毫不生份的走到桌前，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垂眸睨著一臉恬靜的孟思卓，洛靈暗自思量，如今的孟思卓樣貌和二十年後著實是差別大了些，若不是記憶無差，縱然是別人說起。她也不願相信兩人會是同一個人。

    “姐姐盯著我作甚？”峨眉輕揚，孟思卓抬手摸了摸臉，偏頭掃向身後的丫鬟無聲詢問，後者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孟思卓納悶的看向洛靈。實在是搞不清她盯著她的臉在瞧些什麽。

    “別姐姐長姐姐短的，明人不說暗話，說吧，此行找我有何貴幹。”隨身而坐，洛靈輕瞥過孟思卓，聲音不溫不熱。倒顯得多了分臨危不懼。

    “姐姐說笑了，畢竟姐姐要比妹妹早些時候進的邵家門，即使是有名無實，妹妹也得稱著點，您說是吧？”一番言詞看似無害，其實字字珠璣。無不諷刺意味。

    眼角輕挑，洛靈深深的望著一臉得意的孟思卓，紅唇輕勾，若是在她跟前的是羅青靈，恐怕這會都在哭?子了。可惜的是，她不是……

    “也虧得妹妹有心了，縱然是有名無實也總比那些無名有實的人好吧，你說呢？妹妹……”最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明耳人一耳就聽出來了，這明裏暗裏的說的可不就是孟思卓。

    “幾日不見，姐姐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半眯起美目，孟思卓正眼瞧起洛靈來，若不是這張厭惡萬分的臉錚錚的擺在眼前，她想，她是如何也不會相信這人會是昔日裏的羅青靈！

    “托妹妹的福，姐姐是學到了不少，再說了，這牙尖嘴利掩人耳目的本事，誰又能比得上妹妹你呢？”眼角輕掃了孟思卓一眼，這女人該不會還想著她是以前那個羅青靈，任由她宰割？要不是事出有因，她也懶得跟她耗著。

    “你……”十指屈起深深的陷入肉裏，孟思卓借此來平複內心熊熊燃起的怒火，繞是她也未曾想過羅青靈竟會變得這般厲害，都懂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

    “妹妹若是無事就請回吧，我這破地方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伸出尾指不雅的挖了挖耳洞，洛靈連眼皮子都沒挑一下，就對著孟思卓下達逐客令。

    “你個賤人！”再也忍不住了，孟思卓站起身。抬手便揮了洛靈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而簡陋的廂房響起，顯得有些過於突兀。

    “小姐！”站在後頭的汜然趕忙迎上來，抽出手絹忙替洛靈擦拭著那嘴角流下的血液，抬眸端詳著那半張迅速紅起來的左臉，心下一個憤然，直起腰板，轉過身，一巴掌的就狠狠的甩給了孟思卓。

    捂著左臉，孟思卓難以置信的看著汜然，好長一會才反應過來，瞪著汜然，揚手就揮向了她。

    預料中的聲音沒有響起，汜然不由微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愣在了原地。

    美目微垂，久久的盯著緊握住她手腕的纖手，緊咬著下唇，孟思卓抬眸憤恨的看向洛靈，怒聲嗬道：“放手！”

    “這手我自然會放，前提是你給我從這座院子裏滾出去。”洛靈也動了氣，抬起左手推開擋在身前的汜然，跨步走到孟思卓跟前，氣勢分毫不弱的迎視上她。

    “該滾的人是你，不僅是這座破院子，還要從邵府滾出去！”美目瞪大，狠狠的盯著近在咫尺的洛靈，唇瓣輕啟，一字一頓的生怕她聽不懂一樣。

    “憑什麽？”輕仰起小臉，杏眼微斂，以睥睨之態睨著孟思卓。

    “嗬——”嘴角微微勾起。嗤笑一聲，俯身上前，柔聲低語道：“倘若不是那老不死的護著你，就憑你還會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區區一介貧民之女，說出這種話來，倒也還真是恬不知恥。”冷聲諷刺，要論資格，她還會輸給孟思卓不成，再說了，即使是他們兩情相悅，暗度陳倉，那也是她嫁給邵九彥的先！

    “賤人就是賤人，不識好歹！”站直身子，孟思卓猛地抽出了洛靈擒住著她的手，反手一揮便重重地甩上了洛靈的另一半臉。

    “啪——”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回蕩在在場每個人的心裏。

    輕甩了甩手，孟思卓不屑的掃了洛靈一眼，轉身瞪著杵著一旁不知所措的梓格，厲聲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走！”

    “站住！”緊握著拳頭，汜然一個快步便走到孟思卓身後，待她轉過身時，掄起拳頭神準的擊上了孟思卓的左眼。

    左眼一個悶痛，孟思卓倒著後退了幾步。腳後跟擱到了門檻，一時還不及抓住門柱，整個人便往後摔去，伴隨著的是聲聲殺豬叫般的尖叫。

    前廳

    用白布包裹著熟雞蛋，孟思卓輕輕地敷著左眼，嘴角輕扯，吃痛的叫了出聲，美目卻直盯著站在大堂中央的洛靈與汜然。

    “思卓臉上的傷是誰弄的？”抬眸掃過站在廳堂下麵的主仆倆，話雖那麽問，視線卻徑直的落在洛靈身上。

    “是我打的。”紅腫著兩邊臉，洛靈毅然將汜然拉到身後，昂起小臉直視著邵九彥。

    聞言，邪魅的雙眸斂起，似是在確洛靈的說辭一般，上下審視著她，末了，將視線停在那紅腫的小臉，薄唇微抿。眸底劃過一抹異樣。

    見此，孟思卓垂下敷眼的手，緊蹙起峨眉望向身旁的男人，腫起的左眼微垂，掩去眸底的戾氣，再次抬眸時已然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九郎。不關姐姐的事，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邵九彥沉聲打斷，“思卓，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心裏明白。”

    “九郎…”輕咬著下唇。孟思卓低垂下頭，處處掛彩的小臉不經浮現一抹得意，哼，想跟她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望著孟思卓那惺惺作態的樣子，杏眼微斂。洛靈毫不掩飾對她的刮目相看，一字一眼看似替她開脫，其實是以退為進，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既然如此，她倒想看看邵九彥又會拿她如何。

    “來人，把少夫人帶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將人放出來。”邵九彥垂眸思慮，不消一會便對著一旁候著的家丁吩咐道。

    然而，話音剛落，兩道目光皆直直的望向了他。

    難以置信的，孟思卓側目望向邵九彥。五指屈起生生的將手裏的熟雞蛋給捏了個碎，緊咬著牙關，心下不斷的告誡著自己，忍住，千萬不用衝動，沒什麽大不了的……

    詫異的抬眸朝著正坐上位的邵九彥看去，秀眉微揚，睨向一旁的孟思卓，紅唇輕勾，這般的懲罰是她不曾想到的，看來邵九彥這次倒是給她放足了水。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她此刻的心情用愉悅都沒法真正的形容。

    剛走到門前。餘淑儀聽到的便是這一句話，頓時便停住了身子，老眼流露出一抹精明，步伐一轉便朝著來時的路返去。

    回到東廂房，汜然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眸底無不歉疚的望著洛靈道：“都是汜然一時衝動。連累了小姐。”

    “汜然，你我自小一同長大，情同姐妹，這樣的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伸手握住汜然的手，洛靈牽著她坐了下來，猶記得汜然從十歲開始便跟著羅青靈了。這份情感於雙方想必都已經很深了。

    “小姐。”回握住洛靈的手，汜然思慮一番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說，為什麽這一次姑爺……”

    “我也不知道，總之沒事便好。”此番前去前廳。她本就打著最壞的打算而去的，然而她卻沒有想到…邵九彥會對她下那麽輕的責罰。即使這一路上思來想去的，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按理說以這一世邵九彥對孟思卓的感情，不打死她還算好的了。

    “小姐說得是。”點了點頭，汜然根是同意洛靈的說法。幸好這次逃過了一劫，否則她是無顏麵對羅家的人了，畢竟禍是她闖下的。

    “汜然，待這次緊閉完了，你陪我走娘家一遭吧。”雖然羅家跟現在的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於羅青靈來說，想必最為重要的便是他們了。

    抬眸望向外邊，如今的一番算盤已經被孟思卓打亂，人也是不可避免的得罪了，想要扭轉今後的命運，她還得細作安排才是。

    ——

    與此同時，孟思卓蹲身攙扶起倒在地上的洛靈，垂眸掃過那一張蒼白的小臉，唇瓣微抿，身形一掃，兩人便消失在了巷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