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傻子已經清醒了，並在胖女人和煙頭都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代理掌管工地的業務。其實胖女人能這麽放手讓他去做，也是因為她覺得，傻子不需要做什麽。隻是作為一個陳家的吉祥物出現就好。工地上的大小事，都有工頭去操作。隻要下麵的工地，沒有出什麽亂子，也不需要傻子做什麽。

    下午，我媽是跟著我們一起回來的。因為胖女人叫了另一個女員工來照顧她。我也可以讓我媽輕鬆，不用去麵對那隻母老虎。

    一路上，我心裏一大堆的疑問，卻沒有辦法問出口。

    車子到了小鎮上，我媽問我們要不要跟她吃晚飯。我?直接拒絕了。因為現在我就像問問傻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甚至沒有買菜。直接在街上買了點熟菜，兩個人回到家，坐在桌子旁吃著。我幾口就吃飽了，放下筷子，看著他。

    現在這個家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但是氣氛卻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了。以前那種，隻有兩個人，能輕鬆的揉著他的頭發，跟著他一起吃冰激淩看動畫片的日子已經不再有了。我問他是不是應該向我解釋一下。

    他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說：“這是一個契機。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醒的出現在他們麵前，而且還是在沒有危險的時候。”

    我聽著一頭的霧水。他又伸過手來，揉揉我的頭頂：“別想那麽多。好好複習，別丟了功課。”

    我真是不理解傻子的邏輯，也是在以後的日子裏，我才知道，我真的不了解他。就像相機男說的，我跟了個什麽樣的男人，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傻子在書桌前畫了很多沒有意義的線條，應該就是在考慮著這一步該怎麽走吧。

    我問他，那我的肚子還要不要假裝下去。他都已經不裝傻了，我的肚子還要不要假裝下去，就不確定了。

    他說要，而且還要裝得更加像才行。

    那兩天，太累了。事情變化很大，我又不能睡好。現在傻子說讓我不要像想這些，我也隻能先好好睡一覺。這一覺很沉很沉。在中間段，我記得我醒過。迷糊著睜開眼睛，隻一條縫，似乎看到了那件白襯衫就在我們不遠處飄過。我想要睜開眼睛，要醒來的，但是卻還是抵不住那種疲憊的感覺，再次睡死了。

    早上醒來?，我全家打掃，就像看看是不是還能看到白襯衫。總覺得?它出現說不定會告訴我們什麽。一開始對她的害怕，到現在，反而不害怕了。難怪這屋裏的人，在明知道這裏有鬼的情況下，還能在這裏生活。我想我也被他們同化了吧。

    傻子準備出門，並且是不帶我出門。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以清醒狀態出門麵對那些人，他不緊張，但是我還是會緊張。

    屋門才剛打開，外麵就站著一個不速之客，廖先生。

    他看著我，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我。我被他看得有點心裏發毛，但是卻不敢把人趕走。胖女人對他是尊敬禮待，我都看著呢。好一會，我才弱弱的問，他來幹嗎？阿姨不在家。

    廖先生直接走了進去，一邊說，看我的氣色，不像是?懷孕了。醫院的診斷是怎麽來的？

    我聽著心裏就緊了一下。他是來找茬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會不會是胖女人叫他來的。在煙頭沒辦法處理事情的時候，就讓這個什麽廖先生先來看看我們的情況。

    我心裏沒好氣地說，他又不是b超機，還能看我幾眼就知道我肚子裏有沒有孩子啊？我撇撇嘴，說是阿姨帶著我一起去做的b超檢查。

    廖先生在沙發上坐下，還是盯著我看。那時候我真的很緊張，昨晚傻子還說讓我要裝懷孕更像點。有人在的時候，聞到點什麽，就裝吐。平時沒事，多吃點零食什麽的。

    他坐在那，嘴裏喃喃自言自語著什麽，有可能是活死屍的原因，胎兒本身就沒魂，才會氣息穩定，陽氣弱的。說了好一會之後，傻子也下樓了。他穿著前幾天剛買的新衣服，冷著一張臉，現在看來就跟一般的二十六七歲的男人一樣了。

    傻子出現之後，廖先生就一直看著傻子，目光比看著我還專注。最後他開口了，問傻子是不是清醒了。

    傻子說，對於他來說，沒什麽清醒不清醒的。隻是突然想通了很多以前都想不通的事情。

    廖先生又問傻子，有沒有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還說，他是他的醫生，一直以來都是用道醫的方法治療他的。要不他早就沒命了。廖先生的語言裏，算是對自己的肯定。他就是擺出了，他是傻子的救命恩人的姿勢在這裏跟傻子說話的。

    傻子輕輕笑了笑，說他已經清醒，但是很多事情還想不起來。他根本就不知道，之前為什麽就那麽傻乎乎的。

    廖先生又問，他知道些什麽，他的記憶是從哪裏開始的。

    傻子說，他現在的記憶，就是從他成了傻子之後，重新醒來之後記起來的。前麵的，除了那種比較深刻的硬性思維的東西，都記不起來。現在就算是他高中同學站在他麵前，他也不一定記得。反正他自己的沒什麽印象的。

    廖先生也是思考了好久，然後掏出了一個貼著廖字的銅盒子給他，說上次的藥應該快吃完了。讓他繼續每天一顆藥。這藥吃了之後?，有可能會讓他有些混亂，但是不吃的話。

    廖先生的話沒說完，而是輕蔑的笑笑說：“陳明海，你要知道，你是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的活死屍。這藥，你說你該不該吃。”

    傻子看著他，接過那盒子，點點頭。說自己明白，他既然能清醒過來，就不會讓自己再死一次。

    “活死屍”，那次，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我也明白了傻子的情況，是這個廖先生的治療引起的。也就是說，這個廖先生肯定知道傻子遺忘的那些記憶。隻是他似乎是站在胖女人那邊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