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當年關於胭脂河的秘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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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大師,您是不是看錯了?我們周家,真的沒有梅花林。”
周舞梅再重複了一遍,但是她緊緊攥起來的雙手出賣了她的情緒。
她在撒謊。
不過,喬桅沒興趣去了解她為何撒謊,既然梅花林的事情她不願意說,喬桅也不多問,喝了一杯茶後,喬桅就提出來要去看看周公子。
“你與我仔細說說家弟的情況。”
喬桅說,要想捉鬼,必須要弄清楚鬼上身的具體表現才能判斷出附身的鬼是什麽類型的鬼,明白鬼魂的怨氣所在,才能成功將鬼魂除掉。
周舞梅聽了喬桅的話,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弟弟具體的情況我也是從我娘與我的信中知道一點的。後來我回來了,家弟已經被關進了祠堂,我娘說,得讓他餓死在裏麵,不允許任何人去探視。我娘親還說,等我弟弟餓死了,就讓我將他的屍體燒掉,一定要在白天燒掉——但是,我弟弟已經數十日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了,卻依舊,很有精神的在祠堂之中沒日沒夜的鬧著——娘親有吩咐在先,他沒死,我們都不能去見他,所以我從回府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了。”
“我娘在信中與我說的是,我弟弟那晚上外出會友回來之後,渾身濕漉漉的都凍成了冰塊,他的通房丫頭小悠伺候他洗澡的時候,被他要斷了脖子。被人發現的時候,腦袋正泡在他洗澡的水裏,而那水裏,還有,還有小悠剛剛產下還未滿月的孩子。”
“因為小悠身份卑賤,與家弟身份不配,所以即便是生育了孩子,也隻是一個通房,但是她確實是我弟弟心尖上的人,有下人說,他在咬死小悠之後,抱著小悠沒有腦袋的屍體在床上坐了一夜。”
周舞梅描述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弟弟是怎麽將一個人的腦袋活活咬掉,也無法想象他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
她回來之後,周家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老母親在她回府的那一夜就病倒在床,幾天幾夜未進一滴水,而且這幾天夜晚,她也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半夜的時候自己房間都有東西在走動,濕噠噠的滴水聲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以及身體拖地的行走聲。
每天都有人被活生生的嚇瘋。
她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床邊上濕漉漉的一片,似乎是有人躺過,並且那些濕掉的地方帶著腐臭,說不出來是腐肉的味道還是水草腐爛的味道。
總之,周舞梅覺得自己要被逼瘋了。
這樣下去,她遲早要瘋掉的。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前幾日,長纓縣的胭脂河中撈出來了四具屍體……”
“喬大師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無疑又是周舞梅心中的那根緊繃的弦,如今被喬桅提起。她瞬間警惕了起來,看著喬桅,有些防備染上了眼眸。
“趙家人找我替他家老爺做過法事,這其中的事情,我略知一二而已。”
喬桅說著。繼續道,“我還見了舍妹,她看起來,很不好……”
聽到喬桅說起自己的妹妹,周舞梅的情緒才被平緩了下來。這也是她心頭的一個痛處,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唇,她想說什麽的,卻什麽都沒有說出。
“這都是命,大師。今日我請你來,不求大師能夠將厲鬼降服,隻求大師——隻求大師處理掉我弟弟。”
周舞梅說著站了起來,走到喬桅麵前撲通一聲跪下,“我娘親說的對,隻要我弟弟死了,屍體燒成了灰燼,我周家在後繼無人,那鬼魂便是再作怪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既然你知道那鬼怪要什麽,你不仔細說給我聽。隻怕我就算處理掉你弟弟了,她也有的是辦法從你弟弟的骨灰中找到心髒的灰燼。”
喬桅冷清的說著,目光平淡深邃如同浩瀚無邊的星空。
聽到心髒的灰燼從喬桅的口中說出來,周舞梅先是一愣,隨後卻笑了。笑得悲愴,好不容易不笑了,她扶住一邊的凳子站了起來後看著喬桅,“大師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在隱瞞了,這些事情,我也隱藏夠了,這麽多年,我們這幾個家族為了那個鬼魂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現在她不是要了結麽?那就還請大師知道一切之後。替我們來個了結。”
說著,周舞梅坐下,屏退了下人,關了門,後才緩緩的說出了那個埋藏了近一百年的秘密。
原來當年的那場屠殺,起因就是因為趙錢孫李周這五個家族。
還有一個就是與他們對立的家族,姓文,乃是當年墨國第一香料大家,富賈一方不說,還每年都被選為皇商,慢慢的,從商人變成了官家,一點點的,最後竟然成了權傾朝野的一大家族。
而以趙家為首的這五家本是香料小作坊,因為當年在文家落魄時候施舍了文家一頓飯,就認定自己等人是文家的大恩人,在文家得勢之後不斷的要利用文家的職位之便做著各種各樣過分的事情。
小到要文家每月奉上白銀三萬兩,大到借著文家之手壟斷了整個墨國的香料產業。
剛開始的那幾年,文家老爺感恩當年的那一頓飯,對著五家人的要求是有求必應,隻要不過分,不傷天害理,他都無條件的滿足。
而後來,這五家人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了,甚至要求要文家私鑄官銀給自己買通朝中的各個大臣。
私鑄官銀,若是被查出來,是要株連九族的。
文老爺當即就不幹了,覺得自己這幾年為這五家人做的事情夠多了,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這兩方就這樣僵持了有半個月。半個月後,也就是那年的除夕,這五家人給文老爺送了一封請柬,請柬上情真意切的說著自己等人知道自己的做法太過分了,特地在府上設了一桌酒宴給文老爺賠禮道歉。
文老爺心中感動,當真是以為這幾個人迷途知返了,想也沒想的就去赴約了。
而這場酒宴,文老爺去了就沒再回來。
取而代之的,是這五人闖入文家,將文家的下人。男的全部打死,連三歲的孩子都沒有放過,女的年老的打死,年輕的"jian yin"一遍之後賣到了窯子裏麵,年紀尚小的小女孩就配給了自己府上的小廝,日日看著那些小廝"jian yin"玩弄這些小女孩為樂。
因為文老爺生性正直,為人忠厚,所以對妻子家人也是一心一意,這麽大的家產,卻隻有一個妻子,與妻子育有一兒一女,女兒為長,兒子年幼。
真正禽獸的事,是他們對文老爺的妻子兒女做出來的事情。
周舞梅說到這裏,已經是說不下去了。
這些曆史。不是她經曆過的,但是每聽一遍,說一遍,她都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剝幹淨了一樣。
她是罪人的後代,自己的祖先犯下的罪孽。她連說出來都覺得心寒惡心。
“說下去。”
喬桅聽得平靜,心中已經知道了後麵會發生什麽。
這些事情,她總覺得有點熟悉,熟悉到,仿佛能將那種憤怒的仇恨的情緒帶到她的心裏。
她等著周舞梅繼續說下去。
“他們將文老爺的妻子輪流淩辱了之後,當著那兩個孩子的麵大卸八塊了,然後,再將文老爺的年僅七歲的幼子殺掉肢解,並且,他們在一邊淩辱著文老爺的女兒,要她在被淩辱的時候還看著自己的弟弟與母親慘死,最後,他們將文老爺的女兒活活折磨死了後,將她也肢解了,他們還,將這三人的屍體分別跟不同的人的屍體縫合了起來,丟進了胭脂河中。”
周舞梅的話語落下,一陣狠厲的陰風從外麵灌了進來,如同利刃寒刀一樣的,將房中燃著的蠟燭瞬間砍斷。
一瞬間,死寂的空氣中回蕩著的,是水滴滴在地麵上的聲音。
一滴一滴的,清脆又詭異。(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