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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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岱手扶盾牌探頭看去,也不由得嚇了一跳,還沒等他縮回頭來,手中的重盾上麵“咄!咄!咄!”連響幾聲,釘上了好幾隻羽箭。那羽箭力道極大,深深地釘入那重盾上麵深入寸許,箭尾兀自嗡嗡作響。李岱見形式如此,回頭讓自己隊中的三十多人都後退一步,且等攻城契丹人半身露出城牆垛口再行攻擊,不然各個探身出去隻怕呼吸之間就要盡數變成刺蝟。

    說話之間,李岱左麵一個垛口有一個契丹皮室軍已經露出頭來,他左手探出,一按垛口,右手抓住單刀把手縱身一跳就想越過垛口翻到城頭上來。

    不想李岱已經跨步到了他眼前,還沒等這人手中單刀揮出已經一把抓中那人衣甲,單手就把他舉到空中。那人身披重鎧,連人帶甲怕不有二百斤,卻被李岱稻草一樣舉在空中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已經被李岱擰身反手摜在城頭地上,“騰”地一聲,那人已經被震得口鼻流血,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旁邊幾個兵士刀槍齊下登時了賬。

    李岱揮手把這人摔在一旁,他右麵垛口又有一人爬了上來,那契丹兵看到李岱背對著他就站在身前,嚎叫一聲站在垛口向下便跳,雙手舉刀直奔李岱頭頂,怕是想把李岱劈成兩半才罷休。

    李岱身後登時一片驚呼,狗子駭得失聲大叫道:“大哥小心!”李岱眼角的餘光看到刀光一閃,電光火石間,左腿向身後垛口方向大跨一步同時左手的盾牌回手用力揮舞出去,那跳下的契丹兵舉起的鋼刀剛剛劈到一半,身上就結結實實挨了李岱一盾牌。立刻如同被打得一個跟頭直接摔落到城下去了,人落在地上就已經死得透了。

    這一下威勢絕倫,城頭登時喝了一大聲彩。但是皮室軍卻並不稍稍遲疑,源源不斷已經有七八個衝上城頭來,雖然有一般被槍刺刀砍倒在城頭,還是有三四個立住了腳。李岱退後一步離開城下弓手射擊的視線範圍,放下盾牌從身後的狗子手中拿過那鐵骨朵迎著皮室軍衝了上去。

    這一通好殺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折五娘帶親衛上來衝殺一陣,才把這批皮室軍趕下城頭去,此時城頭上已經遍地鮮血,人走上去不小心就要滑上一跤。這裏剛剛把傷者從城頭送下去,那邊皮室軍第二波衝擊又緊跟著來了,攻勢絲毫不減,一時間小小寨堡如同巨浪中的小船搖搖欲墜。與此同時府州城那邊的廝殺半點也不比寨堡這邊弱了,震天的殺聲響遏行雲,連城上城下的戰鼓聲都遮蓋了下去。

    大戰一直到日頭移至中天,遼國大軍的攻勢才終於緩了緩,皮室軍終久也是肉身凡胎,這一通廝殺終於露出疲態。

    這時府州城頭站著一個皂袍大漢,右手倒拿著的漆槍上血水順著槍尖一滴滴落到地麵,左手扶著垛口,手指微微敲打城上的青磚,眯著眼打量潮水般退去的的皮室軍,再抬頭看看天,似乎很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旁邊一個青年漢子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一臉的焦急的望著皂袍大漢,卻不敢催促。那大漢半晌,回頭看了這青年忽的一笑,道:“你姐姐寨堡那邊也差不多盡全力了吧?可以了!”那青年大喜,抱拳應道:“是!”說罷幾步就竄下了城頭直奔城東門而去。

    這大漢正是現在府州之主府州團練使折德扆,那下城的青年就是折五娘的堂弟折德扆的侄子折禦虜,今年剛十九歲。卻已經是一員久經戰事的驍將了。

    東城門出早有一隊騎兵等在門口,這時城門已經緩緩打開,折禦虜下得城來,跳上戰馬也不等城門完全打開,就如同箭一般衝了出去,身後數百騎立刻緊緊跟上。出得東門,那隊騎兵先是向東北奔了一陣,反而放緩速度折向正北,奔了一陣又折向西麵兜了一個圈子又逐漸加速,正好在馬速越來越快的時候出現在城北遼國軍主陣的東麵肋部位置。

    那遼國連續三天攻城,守軍都不敢出城野戰,正是兵疲將惰之時,出其不意之間,立刻被這騎軍衝得陣勢散亂。不過耶律何魯不也非等閑,調動自己的親軍迎上,立刻戰做一團。

    雙方勢均力敵,但是遼軍人多,一旦等遼軍的混亂稍止隻怕折禦虜就討不了好去。城頭的折德扆眉頭也皺了起來,當下命人準備接應的軍伍,準備親自出城接應。這邊耶律何魯不正在督戰,卻見北麵一騎信使如飛般趕來,同中軍迎上去的親衛耳語幾句就被帶到耶律何魯不麵前。

    那信使單膝跪下,何魯不皺眉問道:“什麽事?”

    那信使應到:“回詳穩,南院大王去了。”

    耶律何魯不一愣,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自己的父親,立刻臉色大變,追問道:“怎麽會?什麽時候?”

    信使道:“就在前天正午的時候。已經發喪給大同府了。”

    耶律何魯不的父親遼國南院大王耶律吼也不過才三十九歲,正值盛年,忽然暴斃京中,那耶律何魯不畢竟才不過十六歲,聽到父親暴斃登時把持不住,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戰事正在要緊關頭,一帶戰馬轉身往回便走。他一走,那將旗便也跟著晃動了起來。城頭折德扆見對麵軍陣忽然主旗無故向後傾斜,當即大喜。要知道古代作戰聯絡不暢,指揮大軍全靠旗幟。那遼國軍士見主將大旗無故向後傾倒必然驚懼,卻是府州軍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折德扆立刻道:“騎軍全部出擊,城頭中軍一起大喊,契丹人敗了!”

    寨堡之中一番惡戰之後,折五娘等正在喘息,聽到呼喊,又見西麵有騎軍出城作戰立刻大喜,名人一麵高喊“契丹人敗了”一麵開城追擊。

    遼國軍士大部分都是部族軍,平時放牧逐水草而居,部族首領一紙號令便領命集結作戰。進攻的時候還能做到隊伍嚴整,此時遇到失利卻是暴露了草原人的缺點,整個遼國軍陣如同摔在硬石頭上麵的瓷盤子,“轟”的一聲響,便已經一哄而散了,把那還在結陣而戰的宮帳軍的陣勢也完全衝亂了,宮帳皮室軍陣列的小小晃動立刻被府州軍敏銳的抓住,持續攻擊之下直接就變成了一場潰敗。

    黃河波浪滔滔,由北向南流淌而過,李岱等十餘騎隨著折五娘騎馬站在黃河岸邊,看著這條中華文明的母親河。三天前的追擊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追擊的騎士才陸續回到府州城中,這一仗遼國兵士傷亡眾多,光是戰場伏屍就超過一千,再加上前兩天的攻城戰,估計萬餘遼國兵士傷亡超過三千人。俘獲的羊馬駱駝和衣甲兵器更是不計其數,這場遼國的南侵之戰最後就在這一個戲劇般的轉折中分出了勝負,府州不過六千人,最後殺傷三千餘,這是府州軍對契丹少有的大勝。

    經過兩天的休整,折五娘終於要去太原找他的夫君——那位大名鼎鼎的“金刀令公楊無敵楊繼業”去了,李岱也拿到了折五娘從他爹爹折德扆那裏拿來的諫書,其中稱李岱“披堅執銳,驍勇先登,精白忠直,為府州都將”顯然是折五娘給說過好話,不但如此,李岱還得到一匹健馬作為禮物,這就是很貴重了,所以無論如何這番好意李岱是要領情的。

    李岱本來打算先回自己部隊農場附近去在搜索一下,但是折五娘鄭重托付李岱,想請他去汴梁一趟,一方麵是護送兩個信使,一方麵想請李岱在汴梁陪她的爺爺折從阮待上一陣子,略作保護。按照折五娘的說法,皇帝把外藩都叫到京城,一轉眼就是大半年,一點要放回來的意思都沒有。本來折家是打算內遷到內地去,但是皇帝這不說內遷也不說留任,把她的爺爺滯留在京城,也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這就很讓人擔心了,所以折五娘懇切地請求李岱過去做個幫手。並且囑咐李岱,千萬要保護這兩個信使安全把信送到。

    李岱估計這信使送的信件恐怕涉及到不少秘密,不過秘密這種東西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所以根本就沒細問。隻保證會護送信使過去汴梁。至於保護折從阮,李岱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在千軍萬馬中把折從阮救出來,便坦言向折五娘說了自己的想法。

    折五娘卻撲哧一笑,滿含深意地看著李岱,半天都沒有說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