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八。 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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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密切關注蘇德戰事。”聽說蘇德戰爭很可能會向相反的方向發展,我頓時將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說實在的,我心裏是萬分不願意和德國人兵戎相見,也許是對這個民族的敬佩,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身上還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統,和他們打起來總感覺有負罪感。
德國人和小鬼子不一樣,盡管他們被稱為納粹,而且還是法西斯的發源地,但德國人一直與我們沒有切齒之仇,而且開戰前我們還一直很友好,盡管和其他的歐洲人一樣,這些高傲的條頓騎士從潛意識裏也瞧不起有色人種,但這個民族獨有的驕傲卻使得他們不屑於幹些坑蒙拐騙的勾當,與德國人結交以來,無論官方管還是民間的采購都沒有受過騙,反倒是一直以世界老大自居的的英國人,卻總是幹些下三濫的勾當;而且,戰後德國總理維利·勃蘭特在華沙猶太隔離區起義紀念碑前的那一跪,卻使得這個民族整體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尤其是與跪在靖國神廁前的小鬼子相比,簡直就是天神與魑魅魍魎之間的區別。
“最好能和平解決啊……”我心裏尋思著,慢慢的來回踱著步,心想著情報工作還得繼續加強,這次要不是軍情處察覺出來不對,我還以為德國肯定會在蘇聯吃敗仗呢!忽然,也許是由於想到了軍情處,我心裏猛然咯噔一下子,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還沒處理——梅瑰。
“冰璃,讓軍情處顧處長到岸上司令部來一下!”我趕緊叫來冰璃,讓她去通知顧順章來一趟,梅瑰已經被我扣留了一個多月了,想必顧順章早已等急了,不過他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依然像往常那樣盡心盡力的工作,憑這一點我就不能失信於他,盡管我心裏非常不想處決梅瑰。於是,當天下午,我帶上冰璃,提了一個食盒,去了岸上海軍司令部的禁閉室,自從抓到她之後,她一直被關在這裏。
“風兒靜,月兒明,樹葉遮窗欞……”當我來到地方的時候,梅瑰正抱著孩子輕聲的吟唱著,她還穿著經常穿的旗袍,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想我都不會認她出來,時隔一個月,她早已沒了當初的風采,隻是抱著孩子呆坐在那裏,麵如死灰、眼神空洞,直到見到我,她的眼睛裏才透出一點當年的神采,可很快,眼裏這剛剛的希望就再次黯淡了下去,因為她看到顧順章也一起來了,聰明如她肯定已經猜出了自己的下場。
我先讓顧順章在外等候,顧順章一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他出去之後,冰璃默默的將食盒裏的菜肴擺在了桌子上,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去向日本人告密,就為了你的孩子嗎?”落座後,我端起酒壺給斟滿一杯,推到她麵前輕聲問道,我很希望能聽到更充足的理由,盡管我也知道這不可能。果然,梅瑰隻是雙眼木木的盯著杯中酒,沉吟了半響才點了點頭,“是的。”是的二字一出口,她反倒放鬆了許多,“是啊,都是為了孩子,我…我也是沒有辦法,那些畜生,把我的孩子生生奪走,威脅我說要是我不按他們說的去做,就一天剁下他的一根指頭!”說到這裏,梅瑰趴在桌子上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渾圓的肩頭一陣陣的顫抖,令人一陣心酸。
“是啊,為了孩子……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你這麽做也可以理解。”我望著天花板說道,心說她一定是壓抑得太久了,可是想想那些慘死在仰光的軍民,便又硬起了心腸,“如果隻是我自己,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的告密直接害死了我的一千多名士兵,還有三千多人的移民!這些移民為了我華夏開土拓疆,自願背井離鄉的追隨我,我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明白。”梅瑰擦了擦眼淚,抬起頭看著我,目光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堅強,看著她的目光,我不由自主的背過身去,頓了頓說道,“你的孩子,我會還給他父親的。”
“你都知道了?”梅瑰奇怪的問道,不過又一想顧順章那個惡魔有什麽差不出來的?再說現在糾結這個還有什麽意思,便也低下頭去不在追問。我衝著門外一揮手,顧順章趕緊走了進來,“這兒交給你了,明天你來執行。”我說完這句話,趕緊走了出去,我怕再過一會兒我會下不了決心,畢竟認識這麽多年,又都是穿越者,想要處決她,我心裏也酸酸的一陣陣難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不敢確定,如果我和她換位處之,我是不是也會去告密……
新加坡港,一艘艘大型運輸艦穿梭似的在船埠上靠泊,卸下大批人員物資之後又趕忙開走,一邊給後續的船隻讓出位置;新加坡機場那邊也是一片忙碌,一架架c-17、白鯨、c-5銀河也像走馬燈似的接連降落、起飛,不停地往新加坡轉移著人員物資,剛剛編成的三十三集團軍人數眾多,而且機械化裝備普及率高,人員和輕便裝備可以用飛機送來,那些坦克大炮之類的大家夥就要靠船來運輸了。另外,野戰機場起飛的戰鬥機群也在空中晝夜巡邏,因為港外早就聚集了一堆貨船了,整個新加坡都籠罩在一片繁忙的景象之中。
“張總司令,弟兄們一路鞍馬勞頓,辛苦,辛苦了!”碼頭上,陳嘉庚親率華僑各界歡迎著新編成的三十三集團軍。
“哪裏哪裏,倒是晚輩這麽多軍隊給貴地添麻煩了。”剛剛下船的張自忠卻有點不好意思。第三十三集團軍麾下設有三個軍,另外還有三個司令部直屬的師級單位,總人數超過三十萬,這麽多人一下子湧進新加坡,一下子就把這彈丸之地給擠爆了,原有駐軍的軍營根本不夠住的,陳嘉庚等華商各界名流正在出麵組織當地居民騰出家裏的空房間,以免讓三十三集團軍的士兵露宿街頭。
“好說好說,都是華夏人嘛!再說沒有你們,我們這些華人還在被土著生番欺負著呢,騰幾間房還不是應該的。”陳嘉庚滿麵春風,這些年新加坡的華人算是揚眉吐氣了,在軍隊的保護不停地向周圍圈地,不但本土麵積擴張了三倍還多,而且在海峽對岸也建立了據點,硬是霸占了印尼的大片土地,使得整個新加坡空前繁榮。
“我輩身為軍人,這些也都是應該做的。”張自忠比陳嘉庚還客氣,“不過,這次我軍不知道要在這兒叨擾多久呢,這樣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擴大軍營啊。”
“好說好說,包在老夫身上!”陳嘉庚學著年輕人的樣子,豪邁的一拍胸脯說道,“隻是這建軍營的土地嘛……還得勞煩貴軍去圈一些啦!”說到這裏,二人會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很顯然,去欺負印尼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於是,第二天,張自忠就派出先期抵達的五十九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氣勢洶洶直奔周圍的猴子領地。
“你們這些強盜,強盜!”一個戴白帽的印尼人被兩個高大的金牛戰士架了出來,一把扔在了旁邊的水溝裏,他就在那堆爛泥裏一邊踢打一遍哭喊著。
“嘖嘖,華夏人又開始圈地了……”旁邊一幫同樣的印尼人噤若寒蟬,直到那巨型裝甲推土機將全齊的地方推成一片平地開走後,他們才戰戰兢兢的圍上來,指指點點的說著,當然,他們是不敢大聲討論的,隻是在一旁交頭接耳。
“這些華夏人真是強盜啊,三天兩頭的來圈地,可讓俺們怎麽活啊!”一個印尼老太太哭天搶地的幹嚎著,她不敢聲音太大,嚎兩聲就往邊上警惕地瞅瞅,其實沒人管她,隻是他們已經都被我們華夏人嚇破了膽,哪怕一聽到華夏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屬於條件反射。
“其實圈就圈了吧,華夏人也不是不給錢……”一個年輕人小聲說道,但立刻就遭到了眾人的反對,欺師滅祖、見利忘義的詞匯接踵而來,被華夏人欺負了一整天的氣可算找到了發泄的對象。眾人正口誅筆伐之際,遠處又傳來一陣機器的轟鳴聲,隻聽一個聲音有一個聲音接連驚恐的吼道,“華夏人!華夏人又來了!”
“我的媽呀!”眾印尼人再次作鳥獸散。
“司令官,已經解決了。”第二天,顧順章向我報告了梅瑰的事情,他報告後頓了頓又繼續試探著說道,“那個小兔崽子怎麽辦?是不是也……斬草須除根呐……”說著,凝掌成刀做了一個向下砍去的動作。我左手一舉阻止了他,“算了,一個吃奶的孩子知道什麽,我答應過梅瑰要把孩子還給孩子他爸,你派兩個人,把那小孩兒給李贇送去吧。”
“額,是,司令官!”顧順章趕忙一個立正答道,我又補充了一句,“路上不得有任何差錯,不然我拿你是問。”顧順章也不爭辯,一個敬禮退了出去。看著他退出,往事一幕幕都湧了上來,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從大世界第一次見麵,到孤軍營的突圍戰,再到她第一次上艦、西安機場的分別,直到仰光那些移民們痛苦的麵龐……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出了門緩步走到艦艏,將一壺濁酒緩緩倒入了茫茫大海。其實我心裏也搞不清楚,這壺濁酒,到底算是用來祭奠仰光之殤中遇難的軍民呢,還是用來祭奠曾經的戰友梅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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