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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在哭嘛？”

    那滴水珠轉了個圈, 如同風聲回響的哭聲又傳了出來，從石柱內部。

    ‘嗚嗚——’

    “真的是你呀，那你為什麽哭呢？”

    ‘颯颯！’

    風聲拂過, 試圖告訴楊小小什麽。可是種族不同無法交流，楊小小仔細聽了半天，隻能放棄：“怎麽辦，我聽不懂。”

    ‘嗚嗚~’

    “你，你別哭啊。”楊小小憂愁地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揪, 一拍手掌，“哎！要不你寫字吧？寫~字~，會不會？”

    水珠上下飄了飄，楊小小睜大眼睛，看見石柱上像是被什麽東西劃出扭扭曲曲不太美觀的字眼。楊小小看了很久，突然沮喪的發現自己頂多隻認得四個字。

    她絞盡腦汁地去猜：“你是不是叫日火白水？”

    水滴：“……”

    兆筠：【……】

    【那是“靈泉”！“靈泉”！不是什麽日火白水！】

    ‘呼呼！！——’

    “啊啊啊，你別生氣！別生氣！”楊小小抱頭, 護住自己被狂風吹得左右搖擺的小辮子，閉著眼睛大叫, “我認得字真的不多嘛~”

    水滴估計是第一次碰見這麽蠢的人類，它在透明石柱中間不停打著轉，像是在思考水生大事。

    感覺大風停止了, 楊小小悄悄睜開一隻眼，小心地看了眼半空的水滴。

    這一眼看過去, 就見水滴一頓, 下定了什麽決心, 向她直衝衝飄過來。楊小小看著水滴從石柱中脫離往自己這邊衝過來，“哎呀”一聲下意識伸出手掌擋在臉前。

    掌心一涼，隨後一個聽起來就很虛弱的聲音響在楊小小腦袋裏。

    ‘餓……’

    “欸？”楊小小木呆呆看著自己的手心半晌，還伸出手指戳了戳，“你，你怎麽進到我手心裏去啦！”

    沒什麽肉的掌心看起來和其他時候沒兩樣，可是在楊小小眼中，她就看見了一顆特別特別小的紅痣。剛才還沒有呢！

    ‘餓……’

    【叮~你被“即將幹枯的靈泉”認主——】

    【叮~是否投喂“饑餓”的靈泉？】

    “投喂？是給它吃東西嗎？”楊小小皺著臉，她不知道靈泉吃什麽啊，靈獸肉和紅果子行不行？她現在隻有這兩樣了。

    楊小小跑回屋子，從包袱裏拿出靈獸肉和紅果子，在心裏問著靈泉：“這個你吃不吃啊？”

    ‘……’

    靈泉沒回答，顯然是不吃的。楊小小眨巴眨巴眼睛，重新收好吃的盯著掌心的小小紅痣認真問道：“那你吃什麽，你要告訴我啊。”

    短暫的沉默後，楊小小的大腦蒙了下，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出現在腦海裏。

    那是靈泉的記憶。

    靈泉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當它有記憶時，已經是很大的湖泊了，而靈泉的泉眼，藏在深深的湖底不起眼的角落。

    靈泉每天都看著無數生靈在湖裏生活，在湖邊喝水，在它的周身遊動。那些生靈是快樂的，對這片靈湖抱有感激之心，每當這時候，靈泉就會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舒服，而湖泊也更加壯大了一分。

    好景不長，這片靈氣充沛的湖，引來了貪婪的人類。靈泉不知道他們為何互相廝殺，但是往日也不是沒有動物在這裏捕食，所以它想著，這些人類應該也是這樣的。

    隻是，人類廝殺過後，勝利的那些人就把靈湖占為己有，靈泉不在意這個，它在意的，是感受不到一分這些人類的感激。

    靈泉不明白，明明他們也在喝自己的水，為什麽一點都不覺得舒服呢？

    人的需求越來越大，湖裏僅有的生靈的感激已經遠趕不上。所以靈湖漸漸變小了。

    靈泉覺得疲倦，它閉上眼睛睡了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它被吵醒了。吵醒的靈泉很生氣，它的湖麵第一次結冰，在湖邊廝殺的修士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靈泉得意洋洋，它把湖麵凍起來，讓他們喝不到自己的水！

    可是靈泉高興得太早了……它暴露了自己的泉眼，被一個討厭的修士從湖裏帶了出來，關在了這個石壁中。

    靈泉等了好久好久，沒有一個生靈過來，沒有人來喝它辛辛苦苦產出來的水。

    沒有感激，沒有回饋，靈泉快要死掉了。

    ‘嗚嗚~’誰也好，過來幫幫靈泉吧。

    ……

    “是你在哭嘛？”

    **

    楊小小看了全部的記憶，可是她還是不明白靈泉要吃什麽。記憶裏那些動物和人都在喝靈泉的水啊，沒有靈泉吃東西的畫麵。

    楊小小把這些都和兆筠說了，她覺得兆筠那麽厲害，肯定知道靈泉的意思。

    兆筠不負所望，分析了一番後得出正確結論：【你讓靈泉分出點水給那隻搜寶鼠喝喝看！】

    楊小小有點猶豫，倒不是怕靈泉水有不好的地方，她在記憶裏都看見了，動物們受傷了泡在湖裏傷口都好的飛快的。隻是……靈泉都那麽一點點啦，還能分出水來嗎？

    事實證明，還真可以。紅痣上分泌出一滴更小的水珠，像是下一秒就會蒸發。

    楊小小按照兆筠說的，把手放在嗅嗅旁邊。搜寶鼠的鼻子動了動，兩隻小豆眼“噌”的一下睜開，一跳就跳進楊小小的手心裏，眼巴巴的看著那滴水。

    它還記得這是楊小小的水珠，抬起頭，輕輕的叫了兩聲，還蹭了蹭楊小小的大拇指。

    “本來就是給你喝的。”因為王二丫還在睡，楊小小放低了音量，“就這麽一點點，不能浪費哦！”

    就這麽一點點，主人還特意留給了自己！

    嗅嗅感動的不行，迅速舔幹淨水珠後，跳上床，十分靈性地拍了拍床，讓楊小小來睡。

    在嗅嗅喝了水珠後，楊小小有種玄妙的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舒服極了。溫暖將她的睡意帶回，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爬上床，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嗅嗅爬到楊小小的脖子邊，幫她壓了壓風口，接著窩在女孩的頸窩閉上了眼睛。

    *

    “小小~~小小！起床啦！！”

    “楊小小~~！！”

    耳邊傳來突然的大叫，楊小小被嚇得一個激靈，唰地坐起，受到驚嚇的茫然眼神讓王二丫捂著嘴嘻嘻笑出聲來。

    楊小小這下知道始作俑者是誰了：“好啊你個王二丫，自己睡舒服了就來鬧我是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剛剛小金龍來說外麵有人上山來找我們啦！”

    楊小小一聽，就猜到肯定是她們一晚沒回去讓大家擔心了。趕緊一個咕嚕翻身坐起來，三兩下打包好東西，手牽著手往來時的路跑去。

    到了小金龍的那扇石壁那裏，小金龍告訴楊小小它已經把赤鐵礦都搬到哪哪地方去了。

    “哇，為什麽要搬到那裏去？”王二丫不解，但是沒太多時間給她想，兩個耳朵靈敏的女娃都聽見自己的名字遙遙傳過來。

    “小金龍！我們下次再來找你玩！”

    小金龍盤著身子，看著兩個女娃娃跑著離開，失落地把下巴擱在自己的鱗片上。這個石壁是遊走的，這一次在這座山，下一次還不知會去哪座山，不然怎麽會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

    當其他靈獸以為自家的老大又要掉金豆豆了時，小金龍一擺尾巴，鑽入了隧道中。

    不行不行！它不能哭！

    沒關係！小小她們找不到自己，自己就去找她們！

    先讓本殿下來看看這臭道士的陣法怎麽破！

    楊小小兩人還不知道下次來的時候就找不到山洞了，洞外山洪退去，一片狼藉。她們聽著遙遙的呼喊，立馬朝那個方向跑去。

    “小小！！二丫！！——”

    可是搜索她們的人群好像往相反方向走去了，兩人怎麽追都追不上。

    王二丫深吸一口氣，兩手放在嘴巴邊上，大聲喊道：“哎！！！——我們在這裏！！”

    “哎——！我們在這裏——！”

    “我們在這裏——！”

    “在這裏~！”

    “裏~~！”

    大山之中回蕩著王二丫中氣十足的吼聲。

    山上的村民們：“……”

    嗯……不管怎樣，人沒事就好。

    “小小~二丫~！”趙秀清率先仗著人小繞開各種阻礙跑過來，也不管自己被弄髒的裙擺了，飛快靠近那兩個人。

    王二丫嗬嗬笑著，還沒說一句話，就被趙秀清一手一個摟住脖子，看都看不到她的臉。

    王二丫：“啊啊啊！要死啦！秀清！好秀清！快放開！！”

    “不放！”趙秀清頭都沒回，難得大聲吼她，“不放就不放！不知道我有多麽擔心你們嘛！！讓我抱一下怎麽啦！”

    王二丫：“那你也別抱脖子啊！”

    “哼！你以為我著就放開了王二丫，隻摟著楊小小的腰，把頭埋在她懷裏，任憑王二丫再怎麽說話也不回答。

    王二丫摸摸腦袋，她也不是一次兩次惹到趙秀清了。立馬低聲下氣地把自己身後的裝滿紅果子的布包袱扯到前麵來：“秀清，你看！我給你摘了好多紅果子！”

    誰在乎紅果子啊！

    趙秀清站直身子，瞪了眼王二丫，拉著楊小小問她們昨天怎麽過的。

    “我們到了一個山洞，還遇見了小金龍。”楊小小就說了一句，注意力瞬間轉到趙秀清的臉上，“秀清，你的眼睛紅紅的。”

    趙秀清眨了下眼睛，很快回道：“那是因為找你們找太久了，熬紅的。”

    “哦。”楊小小覺得很愧疚，她和王二丫正準備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時，大人們也跟上來了。

    王二丫和楊小小立馬閉上了嘴巴。

    王大叔看著完好無損的女兒嬉皮笑臉的走過來，眼眶通紅，抬起巴掌拍了她的頭一下，笑罵著：“你這個小調皮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昨天去山上！”

    王二丫嘟著嘴巴捂著被打的頭，抬眼往上一瞅：“咦，爹，你的眼睛也紅啦！”

    王大叔板著一張臉：“那是被沙子吹得！”

    王二丫蒙哩蒙東點點頭。咦，不是熬紅的嗎？

    趙秀清：“……”王叔你這個理由比我的還差勁！

    兩個女娃子平安回村了是好事，可是對王二丫來說就不是了，她被麵無表情的王家大哥王鐵牽著手回了家，還沒一個時辰，楊小小和趙秀清就聽見王二丫的鬼哭狼嚎。

    楊小小端著碗的手一抖，裏麵的水差點潑出去。還好趙秀清托住她的手穩住了，往碗裏看了眼：“就這麽一點啊？”

    楊小小點了點頭，她在兆筠的碎碎念“人心叵測人心叵測”中，把靈泉的存在告訴了趙秀清。有了昨天嗅嗅的回饋，靈泉能產出好幾滴水珠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你不喝嗎？”

    “我不能喝，”楊小小搖搖頭，“靈泉說它已經和我綁定了，所以靈泉水對我沒有用的。”

    “是麽。”趙秀清拿著碗沉思幾秒，“你等等。”

    楊小小看著趙秀清跑去翻箱倒櫃後，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倒出兩顆白色的小藥丸。

    “這是什麽啊？”

    “唔……我想想看，好像是叫什麽……什麽‘清體丹’？”趙秀清回想了下，“這是我爹爹曾經幫過一個城裏的大貴人，貴人賞賜給我爹爹的，吃了對身體好！”

    不過趙爹爹沒舍得吃，除了家裏人都分到一粒，其餘的都給自家乖女了。隻是趙爹爹不知道的是，家裏其他人，都把分到的清體丹給了趙秀清。

    趙秀清本來也藏得好好的，幾乎都忘了，還是聽見楊小小說靈泉才想起這個東西。因為聽說這個是用靈什麽煉製的，珍貴得很。

    哇塞！城裏的東西！

    楊小小仔細地看了看那兩個白色的小藥丸：“就兩個嗎？”二丫怎麽辦？

    “不止呢，這是我們兩個的。”趙秀清又拿了一個碗，用水把寥寥無幾的靈泉水対開，分成兩半，遞給楊小小，“來，我們一人一半。”雖然知道楊小小不能吸收，但是趙秀清才不是吃獨食的壞孩子！

    楊小小和趙秀清對視一眼，學著大人一碰碗，稚氣的聲音大聲道：“幹！”

    咕嚕咕嚕……

    【叮~感知到純淨能量~係統吸收中——】

    【叮~吸收完畢——係統商城開啟（十二個時辰）——】

    兆筠：【！！！】說好的吸收不來的呢！

    趙秀清還有閑心想著，啊，小小還是一樣愛哭呢，還老是說別人別哭，明明自己是個愛哭寶。不過她也知道，雖然愛哭，但是楊小小卻是她們之中堅持最久的人了。

    王二丫剛上來就哇哇大叫，坐都做不好，一爬上來就被瀑布衝下去。後來學乖了，發現哇哇大叫隻會讓更多的水嗆到自己，她閉著嘴巴鼓著一口氣，好歹是坐上來了，就算身體被打得駝了下去，像是下一刻就要被瀑布從濕漉漉又滑溜溜的大石頭上衝下去。

    三個女娃娃第一天顫顫巍巍地堅持了半個小時，然後從王二丫最先開始，一個個滑溜到水潭裏去。三個人跟條鹹魚一樣趴在湖裏的大石頭上，歇了好一會兒，才互相攙扶著身體回去。

    等到晚上，楊小小看著第三次從自己指縫裏掉下去的筷子，靜靜呆呆地看著麵前幹幹淨淨的白飯和幾個清淡的小菜，這已經是他們新弟子的優待了。等過了幾個月，都要靠自己去想辦法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