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州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下得如此蹊蹺，如此猛烈。連續下了兩天，沒有絲毫停的意思。整座城市被白雪覆蓋，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寧靜迷人。

    不知為什麽，馬哲從小就喜歡雪，不是因為它的浪漫和無暇，也不是因為它的皎潔和神聖，隻要看到雪，再浮躁的心也能安靜下來。

    省人民醫院，馬哲站在樓梯拐角處偷偷抽著煙，望著窗外的雪景回想著今晚驚心動魄的瞬間，終於塵埃落定了。盡管結局沒那麽美好，至少孟瑤回到了他的懷抱，這是這個冬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喂，別抽煙，說你呢。”

    馬哲趕忙掐滅煙，轉身嘿嘿一笑道：“夏姐，她怎麽樣了？”

    蘇夏湊到鼻前扇了扇道：“挺好的，已經沒事了，就是受了點驚訝，休息兩天就好了。”

    馬哲鬆了口氣道：“那我現在能進去看她嗎？”

    “可以啊，不過剛剛睡著，看樣子很疲憊。”

    “哦，那等等再進去吧。”

    蘇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他衣冠不整，麵容憔悴，道：“你倆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馬哲已經好幾天沒休息了，但心情無比舒暢，笑著道：“你猜！”

    蘇夏白了眼道：“你們該結婚了吧？”

    “嗯，很快。”馬哲幸福地道。

    蘇夏樂了，開心地道：“姐早就盼著這一天了，等你們結婚時一定送份大禮。”

    “啥大禮？”

    “保密，不告訴你，嗬嗬。”

    正聊著，一群人急急忙忙走了進來，看到是父親時，馬哲連忙上前關切地道：“爸，你的傷沒事吧？”

    馬文峰同樣高興，搖搖頭道：“就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包紮一下就好了，他們非要讓我來醫院。”

    跟隨在身後的下屬附和著笑了起來。

    “孟瑤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那就好。”馬文峰四周看看，將馬哲拖到一邊小聲道：“告訴你件不幸的消息。”

    馬哲這兩天神經高度緊繃，已經難以接受更多的信息了，驚慌失措道：“什麽事？”

    馬文峰頓了頓，抬頭道：“今晚實施抓捕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抓到魏國棟，不過後來在時代大廈樓底下找到了，已是麵目全非，他跳樓自殺了。”

    馬哲吃驚不已，道：“真的？”

    “恩，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節哀順變吧。回頭你寬慰下孟瑤，或許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哦，好的。那李文娜呢？”

    “已經緝拿歸案。”

    “葉帆找到了？”

    馬文峰若有所思點點頭，頭偏向一邊道：“我們找到她的時候，非常遺憾，已經死亡，具體死亡時間還有待法醫鑒定，不過推測是昨天。此外，我們還找到了趙亮的屍體，二人都是被槍殺。”

    馬哲難以置信，這起事件中已經搭上5條人命，最難以置信的當屬魏國棟和葉帆了。愣怔許久道：“葉帆為什麽會被殺，魏國棟為什麽又會自殺？”

    “這個……暫時不清楚，我們會進一步調查的。好了，別多想了，事情既然發生了，就正視麵對吧。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因情起，因利落，無法去揣摩每個人的心思，好好活著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嗎？”

    父親的話讓馬哲釋然了很多，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後更為冷靜明智，淡然一笑道：“明天中午您回家嗎？”

    馬文峰不明所以，道：“幹嘛這麽問？”

    “我請你和我媽，還有寧寧去我那裏吃飯。”

    馬文峰露出難得的笑容，拍拍肩膀道：“改天吧，好好陪陪孟瑤，你們過得好比什麽都強。行了，你去吧。”

    “你不進去看一眼？”

    馬文峰沒有推辭，走到病房門口瞅了眼，看到她安靜地熟睡，小聲道：“她累了，讓她多休息會兒吧。”

    “嗯，你也早點回家。”

    馬文峰沒有回應，往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望著父親偉岸的背影，雖已年邁，但依然精神抖擻，還是當年的馬豹子。若不是他在情急之下撲倒孟瑤，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進了病房，馬哲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孟瑤氣息均勻，表情順和，麵容有了血色，心裏無比踏實。緩慢伸進被窩握著柔軟的手，細聲道：“瑤兒，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孟瑤身子微微抖了下，並沒有醒來，而是翻了個身，抱著他的手貼在臉頰，臉上掛著淡淡的一抹笑容，在夢鄉中尋找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故事。

    馬哲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窗外依然飄落著雪花……

    等第二天醒來時，馬哲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孟瑤卻不見了。嚇得他猛地坐起來跑到門外四處尋找，這時，孟瑤站在背後輕輕拍了拍，回頭看到她頓時鬆了口氣，道：“你去哪了？”

    “衛生間啊。”

    “快上床躺著去，外麵涼。”

    孟瑤很聽話地上了床，眨動著明亮的眸子撫摸著馬哲的臉，勾了勾手指道：“你也上來啊。”

    馬哲跳上床緊緊地摟著她，誰知孟瑤舉動頗為大膽，開始解皮帶。他驚訝地小聲嘀咕道：“你沒搞錯吧，在這兒？待會護士進來看見了……”

    “我不管！”

    在狹小的病床上，孟瑤咬著嘴唇感受來自愛的猛烈衝擊，此刻的她是幸福的，爬到耳邊呢喃道：“馬哲，我要嫁給你，我們結婚吧。”

    “嗯。”

    孟瑤笑了，笑得那麽燦爛開心，一瞬間，眼眶裏噙滿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一滴滴落到馬哲臉上，嘴唇上。淚水是苦澀的，卻融化在彼此的心裏。

    他們的愛情如同西天取經，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終於走到了一起，同時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時代的隕落成了陪葬品，而趙雅的死成了整個事件的關鍵，若不是她，或許很多事情依然塵封，他和她的愛情繼續在長跑，沒有起點，沒有盡頭……

    趙雅，下雪了，你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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