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霜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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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著所有人的好意,梁君很是冷靜地拒絕。隻是他的拒絕並沒有收到他們的應可,架不住他們的勸說,梁君隻好點頭應下,答應盡力護住他們的家小,逃出生死宮。

    見著梁君答應下來,嶽奎山滿意地朗笑起來,“有恩公相護,我們也可以安枕無憂,放心大膽地一搏了。”

    話剛說完,嶽奎山立刻收回了笑聲,冷視著麵前的鄒隆等人,厲聲嗬斥起來,“鄒隆,當年你覬覦我嶽家的《奔雷掌法》,使計擒住了我。這些年來,多蒙你的‘厚賜’,讓我受盡了折磨,今日咱們便將這筆賬好生清算一番。”

    那鄒隆見著嶽奎山,卻是雙眼微微一合,露出眼中的冷光,“嶽奎山,當年你勝不過我,現在的你,更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如果加上我呢?”

    這時,在嶽奎山身後,又傳來一道夾著仇恨的聲音。

    梁君注意到此人,這是一個半佝僂著身子的老人,看不出具體的年紀,但從他的花白的頭發和身形可以看出,至少也有六十以上。

    隻見他頭發淩亂,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在黑發中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除了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外,還訴說著一種深深的疲憊。

    他便是除嶽奎山之外的另一名一流高手,名喚韓肅。他是最早被關押在生死宮地牢的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被關押在地牢的。隻是知道,這些年來,他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從他的形態上便可以看出他真的被折磨得不輕。

    嶽奎山見到韓肅,一臉肅容也是放下,恭敬地呼了一聲,“韓老。”

    而韓肅的出現,也是讓鄒隆那不屑的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韓肅緩步走到了嶽奎山身旁,朝著不遠處的鄒隆看了一眼,眼中古井無波,沒有仇恨,也沒有殺意,一切都是那樣的淡然,如水一般,沒有漣漪。

    死水一般平靜。

    “血染斜陽紅,霜降暮雪白。”三十年前,隻要是個江湖中人,是肯定聽聞過這句話的,它說的便是眼前這個絲毫不起眼的老頭兒,韓肅。

    韓肅抬眼看著鄒隆,單手舉起拳頭,放在胸前。那拳頭看上去絲毫沒使力,卻帶著讓人退避三舍的寒意。

    隻見韓肅緩聲說道,“鄒隆,你可還認得老夫?”

    鄒隆將那一閃而逝的慌亂掩飾住,故作鎮定地說道,“天霜拳,小婿怎敢忘記。”

    鄒隆此話一出,梁君很是詫異地扭頭看向了這個老頭兒,想不到他便是消失了二三十年的天霜拳韓肅。

    天霜拳至陰至寒,中掌之人如墜冰窖,同時血液凍結,經脈碎裂。而韓肅也是憑著這門掌法,立足於江湖,險有敗績,更於三十年前創立了天霜門。

    可這一切,都因鄒隆而終止。

    而讓梁君更為詫異地卻是鄒隆的回答,“小婿”。這說明眼前的韓肅更是鄒隆的嶽丈。

    “難得你還認得老夫。”韓肅深深歎息了一聲,說道,“當年看你是那人的近侍,留你在天霜門,你騙我愛女對你死心塌地,我一時不查,招你為婿,卻不想招來了一頭中山狼。”

    韓肅並未點明,其他人也不得知他口中的那人是誰,隻有偷聽到鄒隆秘密的梁君知道,韓肅所說的那人正是曾經的建文帝。

    韓肅朝著鄒隆的方向緩步上前,邊走邊說道,“你暗中下藥囚住了我,之後以我女婿的名義,順理成章地接手天霜門。”

    “我不怨你親手毀了我的自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囚禁了多少年。我也不怨你一手毀了我辛苦創立的基業,將天霜門變為了你生死宮崛起的翹板。我隻怨你毀了我的希望,毀了我的愛女。”

    隨著韓肅的步步上前,鄒隆卻是稍顯心虛地退後了幾步。

    “我兒待你如此情深,便是看在她為你延續鄒家血脈的份上,你也不該下此狠手,將她推入枯井中活活摔死。你是人,還是禽獸?”

    鄒隆被韓肅所迫,失了氣勢。在眾人麵前,特別是在自己弟子麵前,總要找回麵子,當即生生止住了後退的腳步,朝著韓肅狠狠低吼一聲,“要怪就怪那賤人聽了不該聽的話,我也是為了大局,不得不下此狠手。”

    韓肅古井無波的臉容上,第一次露出了一股森然之色,“貧賤之交無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看來你連禽獸都不如。那好,今日我就要替我的蓉兒,親手殺了你這禍害。”

    韓肅一說完,雙拳舉在胸前,整個人原本佝僂著的身子也是瞬間挺直了脊梁,雙眼寒光四射,卻也比不了他拳上帶著的寒意。

    “傲霜鬥雪。”

    傲霜鬥雪是天霜拳的起手式,講究一個不屈及無畏。而韓肅使來,更是將其中的韻味展現得淋漓盡致,縱然麵對強敵,也能絲毫不懼。

    冰雪降世不敵霜,傲霜鬥雪便是一往無前,有生無死,隻求進攻,不屑防守。

    雖是起手,但攻勢卻有增無減。

    韓肅雙拳直衝,直擊鄒隆的胸間與小腹兩處,那近乎實質的霜寒氣息,冰凍得人渾身發抖。

    可鄒隆也不是常人,這些年來武藝精漲,早就坐實了一流高手的位置,便是比起三十年前的韓肅來,也是不遑多讓。

    隻見鄒隆右手一垂,袖間突然滑落出一柄黑鐵而鑄的判官筆來。這判官筆就是鄒隆的武器,也正是因為這隻判官筆,才能鄒隆在江湖中搏了一個“判官”的稱謂。

    同時,也可以看出,鄒隆在判官筆上的造詣絕對不低。

    武學有雲:“一寸小,一寸巧;一寸長,一寸強”,所以對於在長度上並不占優勢的判官筆來說,技巧就顯得格外重要,主要用於取穴打位。

    尋常的判官筆有二尺八寸,比不過刀槍劍戟。而鄒隆的判官筆就更顯短小,隻有一尺半的長度,實是短得不可再短,因此每一招都是欺身進搏,凶險萬分。

    而韓肅也是近身肉搏,以雙拳對敵,雙方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韓肅冷喝一聲,“鴻飛霜降。”

    接著,雙拳突然轉了一個方向,原本正擊鄒隆的胸腹位置,這時候卻是途中變向,一下子繞到了鄒隆的身側,狠狠地朝著鄒隆的脖頸和腰肋攻去。

    鴻雁為候鳥,每年深秋歸飛,其時開始霜降,因用以指時序的變化和年歲的更換。韓肅這招使來,正是對應這個“鴻飛霜降”一詞,講究的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變化。

    “來得好!”

    鄒隆見著韓肅突然變招,卻是絲毫不亂,大喝一聲,接著判官筆橫向一攔,一把扣在了韓肅的手腕上。

    “呼……”

    韓肅雙手青筋頓冒,頭上已開始隱隱生汗。而鄒隆也不好受,皺緊著眉頭,死死地抵住韓肅。

    “呼……”

    一陣肉眼可及的微風吹過,隔著不遠的梁君等人明顯感到風拂臉頰,吹起地上的塵埃,不得不護住雙眼。

    這股怪異的風,正是以韓肅和鄒隆兩人為中心,逐漸四散開來的。

    兩人已經開始暗地較勁,拚起了內力。

    就在兩人針尖對麥芒的對上之時,嶽奎山趕緊拉了身旁的梁君一把,低聲在其耳畔說了一聲,“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走。”

    梁君有所遲疑,真讓他在關鍵時刻丟下隊友離開,他可真做不出來。

    見著梁君低皺眉頭,仍然不動,嶽奎山不由得急了,“快走啊,韓老可撐不住多少時間了。”

    梁君咬了咬牙,拉過身旁的唐非,低聲一吼,“走。”

    見著梁君聽了勸,嶽奎山也是放心了不少。

    就在梁君引著人想要離開生死宮的時候,不遠處的彭老四卻是單舉著重刀,率著不少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站住。”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梁君雙眼浴火地看著眼前的彭老四,他真想衝上去和彭老四展開生死搏鬥。

    可理智告訴他,他不是彭老四對手,而且現在也不是他意氣用事的時候。

    “讓我來會會你。”

    就在這個時候,嶽奎山一步上前,衝到了彭老四跟前,雙掌連連揮舞,竟是滴水不漏,果然不愧是一流高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