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邊敲門的動靜停止，劉天琪聽到兩人走到客廳開始討論起來。具體說的什麽，他沒聽清楚。

    雖然他隻是用下頜吊在繩上，不至於斷氣。但一直這樣吊著，脖子是真的很難受。他不敢亂動，隻要自己一動，那兩個人肯定就會發現他在裝死。

    他所懼怕的，是那個女人腰間別著的一把手槍。如果當時民警在敲門時，他奮力反抗，自己可能會犧牲，但莫子凡和那個女人也可能會當場被抓住。

    他承認自己有點慫，自己現在才二十歲出頭，甚至還未談過一次戀愛，就這樣死了，總覺得不劃算。

    “對不起趙哥，如果當時……”劉天琪說到此處，流下了一絲悔恨的淚水。如果當時他能博命賭一把，現在的局勢又會不一樣。

    趙豪目視劉天琪，說話的語氣像是一位嚴厲的老父親。

    “我一直說過，執行任務最重要的是安全問題，這點你沒做錯。在當時那種情況，即使你博命一拚，毫無疑問，你肯定會被中槍。就像你說的，她們當時在客廳，你衝出去的距離，那個女人足以拔槍射擊。

    “在之後，民警衝門需要一點時間，她們兩人完全可以順著廚房的管道爬下。能否抓到她們是未知數，但你中槍是事實。我不希望我們重案組出現第二位因為槍傷被送進icu病房的成員。”

    劉天琪渾身都在顫抖。他好久沒這樣哭過，這次他真的被趙豪給感動了。

    “對了，”趙豪突然想到什麽，“莫子凡跟你聊過的那些，你感覺真的能使一個正常人去自殺嗎？”

    劉天琪停止抽噎，但說話還帶著一絲顫音。

    “我覺得，的確有一定影響，但並不足以使得一個人去自殺。我選擇吊在繩上，是因為那個女人腰間有把槍。至於前兩起案子的受害人究竟是自殺，還是被逼迫的，這個我暫時還不好判斷。不過，如果莫子凡提前調查出了受害人的痛點，加上那段時間受害人處於低穀期，說不定真的能夠使其自殺。”

    趙豪有點被說糊塗了，他不是當事人，並不能感受到當時受害者的感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低穀期，隻要不達到臨界值，隨著時間推移，它還會慢慢升回來的。

    要知道，臨界值不是自己就能達到的，它需要外界的刺激，有可能是人，有可能是發生的事件。趙豪的理解是，莫子凡懂得心理學，這也是她的殺人手段，血不見刃，化語言為武器，刺進人最脆弱的部位。

    這簡直比殺人更可怕。

    回過神的趙豪急需知道後麵發生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問道：“知道她們往哪兒跑了嗎？”

    劉天琪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當時發生的事情。

    民警走後，莫子凡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客廳商量著什麽事情。劉天琪猜測，應該就是計劃逃跑的事情。

    再之後，劉天琪聽到莫子凡叫了一聲“葵姐”，這個稱號應該是另外一個女人名字中其中一個字。

    莫子凡說：“葵姐，把燈泡下了，待會會有用。”

    劉天琪當時沒有心思去想燈泡究竟有什麽用，他隻希望兩人能夠討論更多關於後續計劃的事情，這樣他就能夠把情報告訴給趙豪。前提是，他能堅持到趙豪找到他。

    沒經曆過的，根本不能體會長時間脖子保持一個姿勢的痛苦，劉天琪感覺隻要自己脖子扭一下就會斷掉。

    後來，外邊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他也不清楚那兩個女人有沒有離開，所以也不敢亂動，直到趙豪找到他。

    葵姐？

    趙豪在腦海中想到一個人。

    九門村白花山那座寺廟，站在雯雯身旁的那個女人。當時雯雯叫她小葵，很有可能小葵就是這次出現的葵姐。

    不過，令趙豪感到好奇的是，莫子凡說燈泡有用，究竟能起到什麽作用。

    叮叮叮……

    趙豪的手機鈴聲響起。接通電話，是其他行動隊伍打來的。他們說，在一個房間裏，他們發現了一位嫌疑人，讓他馬上過去確認。

    趙豪轉身邁開步子就準備離開。

    “趙哥……你等一下，我右邊褲兜裏，有一張紙條，我琢磨著是莫子凡在車上趁我昏迷時放的。我還沒來得及看，應該和前兩起命案是一樣，一張白紙上記錄著殘缺的加密密碼。”

    劉天琪的樣子有點囧態，他的脖子始終不能動，令趙豪又好氣又好笑。

    “等我回來再說吧，剛才3隊說他們在五樓一個房間裏發現了嫌疑人，我得馬上去看看。”

    趙豪說完，沒等劉天琪回答，直接走出門外，往樓上趕去。

    趕到時，門口站著一位特警正在站崗。見到趙豪，先是打了聲招呼，然後帶著趙豪往裏走。

    特警將他帶到一間臥室。

    屋內，幾名特警圍在床頭。這個數量，已經是兩支小隊的人數，可能是正在搜尋其他房間的小隊得知這邊的情況，也都趕了過來。

    趙豪一眼就認出坐在床上那個看似小女孩的人，就是莫子凡。

    她的懷中抱著一隻玩具熊，從容淡定的樣子讓趙豪感到吃驚。

    “就她一人嗎？”趙豪對著帶他進屋的特警問道。

    “沒錯，我們破門之後隻發現她一個人。開始我們還以為她是小女孩，不過我們看到她的臉，聯想到其中一位嫌疑人患有侏儒症，於是就讓你來確認。現在看來，她應該是嫌疑人沒錯了。至於你說的，嫌疑人還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我們沒有在這間屋子發現。”

    那個男人就是劉天琪，趙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現在就剩下小葵還未找到。既然莫子凡出現在這裏，那麽小葵很有可能已經成功逃脫了。

    趙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她在哪？”

    莫子凡懷中抱著玩具熊，嘴角始終帶有笑意。隻見她不急不慢地抬起頭來，趙豪看到她的眼睛，不禁心裏劇烈顫抖了一下。

    犯罪心理學專家與心理學高手的較量，就是這麽一個眼神，趙豪就能夠感受得到，她與自己不相上下。

    這下子，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莫子凡，是一個靠聊天就把人給聊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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