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滴淚』033 下個永恒再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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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懂,範映雪是自責。
她恨自己曾經的一時衝動,害肖勇明為她頂罪,身陷囹圄,出逃喪命。
可她又求死不能。
因為,她肚子裏有肖勇明唯一的骨血。
於是,她隻能依靠仇恨作為活下去的動力,把錯都歸咎到我和簡亦凡身上,苟且偷生。
說句婊點的話,我真挺同情範映雪的。
畢竟,她和肖勇明犯的事,罪不至死。
我最初的目的,也隻是想利用他們揪出藏在背後的水懌心和唐蕊而已。
從看守所回家的路上,我深刻反省了自己性格的劣根性,並不全在於沒事找事的胡思亂想、矯情和作,而是明知自己有這樣那樣的一大堆臭毛病,卻總在情緒上來的時候沒法控製自己,死性不改。
所以,我決定跟過去那個固執的自己講和,讓簡亦凡別再跟我生氣了。
無論殺死肖勇明的凶手是誰,無論簡瞳曾經出於何種原因對我做過什麽,我都該看在康康的份上,守住和簡亦凡的婚姻。
至少,我們還在對方身邊。
至少,我們還相愛。
我不想步範映雪的後塵,更不想給自己任何失去以後再後悔和自責的機會。
急於見到簡亦凡,又沒把握確定自己有主動低頭認錯的勇氣,我的心跳,就像鋼琴初學者非要挑戰的高難度曲子,叮叮咚咚,完全跟不上節拍。
可當出租車停在距離亞泰凇山湖還有一個街區的紅綠燈,車窗外兩抹身披風雪的親密身影,瞬間平息了我紊亂的心跳。
生怕看錯,我揉了好幾遍不自覺吃驚瞪大的眼睛。
然而,那個穿著濕透結冰的焦黑大衣的男人,那個有著溫柔如水的淡雅麗顏的女人,那兩張相擁熱吻的側臉,化成灰我都認得。
是簡亦凡和唐蕊。
當初簡亦凡人魚線那顆草莓,我可以說是唐蕊跟他玩仙人跳。
我從洛杉磯出差回國那天,簡亦凡和唐蕊在家門口摟摟抱抱,我可以說是唐蕊為了拆散我們,主動倒貼,存心製造誤會。
那現在呢?
簡亦凡在我眼前,緊抱著唐蕊的雙臂,和唐蕊藕斷絲連粘在一塊的嘴唇,要怎麽解釋?
無法繼續替簡亦凡編造借口,我愣在車裏,一手心的汗,視野模糊,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衝下去,給他們一人一耳光。
但等紅燈亮到最後一秒,變成綠燈,我仍然愣在車裏,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被載走了。
當然,並不是我脾氣好,親眼目睹他的背叛還能容忍,還能天真地期待他回頭、相信他愛我。
我隻是不想變成當街發飆的潑婦,自毀好不容易重新開始的前途。
為了他,不值得。
事不過三,他已經失去了全部被原諒和理解的資格。
他不值得我放棄鄭俊翊、傷害鄭俊翊。
對,鄭俊翊!
這段日子,我先是沉淪在簡亦凡的“愛”裏,後是被唐蕊的爆料、康康病情惡化的假消息和肖勇明的死攪得心煩意亂。
又怕媒體捕風捉影把鄭俊翊編排成插足我和簡亦凡的第三者,又怕簡亦凡對被陷害的鄭俊翊見死不救,去了兩次看守所,一次都沒探視過他。
而在慈善晚會前夜,侵犯過我以後,保證會救鄭俊翊、會和唐蕊斷得幹淨利索的簡亦凡,居然哪個承諾都沒兌現。
虧我見完範映雪,還臭不要臉地癡心妄想著跟他言歸於好!
心灰意冷地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走進兒童房,麵無表情地告訴康康:“馬上收拾東西換衣服,我們不住這了。”
康康一頭霧水地眨巴著眼睛,問我:“你和爸爸不會又吵架了吧?姥太奶不是說你們剛演過火災大電影?”
“自己收拾東西換衣服,馬上。”
我鎮定堅決地重複,隨後轉身回房,開始翻箱倒櫃地收拾行李。
簡姥姥和尼姑奶奶看我這架勢不像鬧著玩,都嚇傻了,很快追進來七嘴八舌地勸我。
“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小凡要是欺負你了,跟姥姥說,姥姥給你撐腰。”
“是阿,蜜蜜,康康才剛恢複沒多久,很快就要開始第三期治療了,別因為你們小兩口鬧矛盾刺激到他。”
覺著把簡亦凡跟唐蕊卿卿我我那點破事鬧到兩位老太太那,顯得好像我離不開他,故意找老太太向他施壓一樣,我沒應聲,沒事人似地把甩到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從衣掛上拽下來,隨意疊放著丟進行李箱。
尼姑奶奶急得不停跟我道歉:“是奶奶錯了,在廟裏沒看好康康,讓他被外人下了藥。你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你跟小凡兩個孩子好好的。”
在廟裏給康康下藥的外人是誰?
唐蕊麽?
估計很快就會變成簡亦凡內人了吧?
自嘲地腹誹著,我還是不吭聲,專心查看著還有什麽東西需要一並帶走。
想了想,我把衣服全部抓進行李箱,移步去衛生間拿洗漱用品。
倆老太太窮追不舍地叫著我名字,連哄帶求地說:“蜜蜜,別這樣,好歹等小凡回來跟他聊一下阿。”
聊?聊什麽?
聊他為什麽才跟我出生入死過,轉頭就衣服都不換地跟別人抱在冰天雪地裏互相啃?
聽他說是因為被我的理智刺激到了才去唐蕊那尋求溫暖和激情?
實在找不到應對的語言,我充耳不聞,關上衛生間櫥櫃的門,徑自走向書房,翻我平時常看的書和寫歌會用到的東西。
簡姥姥急火攻心,一跳老高:“不是,蜜蜜,你怎麽了?連姥姥的麵子都不賣了?說句話阿!”
不是我故意為難簡姥姥和尼姑奶奶,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控訴簡亦凡腳踏兩隻船麽?
那樣做除了讓康康對爸爸這個角色失望,不具備任何意義。
見我始終一聲不吭,倆老太太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簡姥姥不停給簡亦凡打電話:“這臭小子!幹什麽呢?電話也不接!”
尼姑奶奶仍舊滿嘴對不起:“你一直不說話,奶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對不起,我明早就和你們姥姥一起搬走,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二人世界,行麽?”
於心不忍,我扣上行李箱,無奈地跟二老解釋:“奶奶,姥姥,你們別這樣,不是你們的錯,是我和簡亦凡的感情出問題了。我早先就說過,隻要不是什麽原則性的事,我都能為了康康包容簡亦凡。但現在這事,我忍不了。具體是什麽事,你們應該多少知道一點,我不想當著康康的麵提。”
尼姑奶奶聽明白是簡亦凡理虧了,被噎得啞口無言,一疊聲地連連歎氣。
簡姥姥繼續給簡亦凡打著電話,一屁股坐到床頭,放下架子苦口婆心地幫簡亦凡開脫:“你要怪就怪姥姥沒教好你們的媽,讓你們的媽幹了那麽多糊塗事。當年事出突然,小凡不想傷害你,隻能逃走。為了治病,免不了和小唐接觸,年少無知負了人家,偶爾同情和愧疚,應該也能理解吧?”
“所以我沒怪你的好女兒和好外孫,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我始終沒什麽表情,拎起行李箱,直奔兒童房,準備帶康康走。
幾番勸說無果,追著我的倆老太太隻剩一句:“蜜蜜,別走阿。”
猛地記起了什麽,我在眼看就要抵達兒童房的最後一刻頓住腳步,緩緩回身。
不太敢對二老說太傷感情的話,也不太敢看她們急欲挽留我的眼睛,我垂著頭,眼神閃躲地掏出門禁卡和那台捷豹的車鑰匙,盡量平靜地吐出那句:“替我還給簡亦凡。”
兩位老太徹底傻眼。
簡姥姥手機都扔了。
尼姑奶奶看了我好半天,才歎著氣抖著手接過鑰匙串。
想必我自己不記得的六年裏,大概把康康教得很懂事。
小家夥明明特別舍不得,卻還是乖乖穿好了衣服,眼角鼻端通紅地拖著他的小行李箱,站在兒童房裏等我。
深吸了一口氣,我握住康康冰涼的小手,領他下樓。
走到一樓客廳時,撿起手機依舊打不通的簡姥姥,不死心地在我身後喊住了我。
我下意識地再度停住腳步,又長出了一口氣,本想回頭告訴簡姥姥,自己去意已決,門口卻突然傳出手機鈴聲和電子鎖的“叮叮”聲。
簡亦凡推門而入。
康康立馬丟下行李,雀躍著跑過去抱住了簡亦凡的大腿,像撒嬌又像控訴似地數落簡亦凡:“你是不是又惹蜜蜜生氣了?蜜蜜要帶我離家出走!你快道歉,快哄蜜蜜!不然,你以後就沒有那麽漂亮的老婆和這麽聰明的兒子了!”
簡亦凡俯身把康康撈進懷裏抱起,冰冷視線,如毒如刺,越過康康,巡視著我身邊一大一小的兩個行李箱,和我身後停止給他瘋狂打call的簡姥姥,最終落定在我身上。
我以為,不知道我目睹了他和唐蕊擁吻那一幕,他或許會問我又在鬧什麽。
不想,他居然收回冷清的視線,對康康說:“蜜蜜要走就讓她走。”
他居然問康康:“你呢?願意跟蜜蜜走麽?”(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