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你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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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館旁邊,軍事基地不遠處,有一條小巷。

    路上鋪著紅色的地磚,精致的暗紅色圍牆更顯得其文化底蘊幽深不可測。

    這條小巷有一排四合院,並不多,隻有那麽幾家,據說住在這裏的都是紅二代。

    這是南城唯一的一個有四合院的地方,這裏的四合院在這個片區都是非常打眼的。

    簡初站在其中一家並不顯眼的門口,從包裏摸出了鑰匙,打開了已經生鏽的鐵門欄柵。

    門‘吱呀’一聲打開時。

    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口古井,古井旁是一棵高大的老榕樹,據說這棵老榕樹有幾十年樹齡了,

    似乎從記事起簡初就看到它的存在了。

    四合院的前後院子裏種植了不少樹木,滿地都是黃葉。

    濃黑的烏雲像一團團破絮,倒懸在四合院的上空,冷風呼啦啦地掃動著滿地的黃葉,格外的淒涼。

    簡初站在院中,眼圈漸漸泛紅。

    這是她的外婆家。

    外婆隻有媽媽徐蔓刪一個女兒。

    自從外婆死後,這裏基本就是荒費了。

    媽媽並不想回到南城來,隻有簡初才明白,因為她心裏記掛著爸爸,不放心爸爸呆在那個女人身邊,寧願住在破舊的危房裏也不願意回到這裏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為了她。

    畢竟她還在g城生活。

    她的腳步像灌了鉛般沉重,慢慢走著,一步一步,像有魔鬼在拉扯著她的記憶,那些美好的,並不痛快的回憶一點點浮現在腦海裏。

    穿過高大的屋簷,進到了堂屋裏,四合院的堂屋寬敞,橫梁很高,南北朝向,冬冷夏涼,非常舒適。

    腳步在一間閨房門前停了下來。

    忽然心尖上似有刺在紮,密密麻麻的痛讓她呼吸吃緊。

    推開房門,屋內的陳設一如從前,隻是蛛網遍布,落塵滿屋,幾許滄桑。

    “媽媽,媽媽,不要啊。”十五歲的她那天推開房門時就看到了這樣恐怖的一幕:屋頂梁柱上吊著一根白色的飄帶,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吊在飄帶上,她的頭耷拉在飄帶結上,一動不動。

    簡初眼前一黑,幾乎嚇暈。

    媽媽這是在上吊**啊!

    隨即她失去痛哭起來,不停地叫著媽媽,慌亂中拿過抽屜裏的剪刀絞斷了白帆布。

    徐曼刪的身子直直倒了下來。

    “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傻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外婆怎麽辦?”她抱著臉已呈紫青色的徐蔓刪痛哭流涕。

    這一天正好是爸爸簡沐明給她寄來了離婚協議書,受不了打擊的她當即昏倒了,醒來後,就選擇了上吊**。

    正是因為體會了媽***痛苦,母女連心,簡初這才會時刻不離媽***,也幸虧是她跟著,才把徐蔓刪拉回了鬼門關。

    徐蔓刪幽幽吐出一口氣後,母女倆抱頭痛哭。

    自此後,簡初對原本還算是慈父形象的簡沐明失望到了極點,也痛恨到了極點。

    恨他對媽***冷漠無情,恨他帶回了那個狐狸精似的女人。

    他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徹底毀掉,也就是從那時起對‘爸爸’這個詞生疏到了極點。

    有一滴淚從眼角邊滑落。

    簡初用手去拭,卻越拭越多,無法控製。

    媽媽太傻,太癡情了,既然愛情無可挽回,又何必要摧殘自已呢。

    想她現在滿身傷痛,病痛纏身,想必也是由情所傷啊。

    她擦幹眼淚,想到了自已與厲容銘的婚姻,悲從中來,不禁淚流滿麵。

    如果他與雪薇是真愛,那她算什麽?

    李季敏說得沒錯,她就是橫刀奪愛的那個女人。

    這與爸爸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該要怎麽做啊?”她用手扶著書桌,心痛難忍,耳裏又響起了厲老爺子的話。

    不能離婚,不能離婚……

    她跌坐在床頭。

    用手扶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手腳開始麻木時,她站了起來。

    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一個粉色的顏色暗舊的木盒出現在麵前。

    簡初望著它,長睫微微輕顫,一滴滴淚滑落下來。

    芊芊玉指顫抖著撫摸它,往昔心底的痛又湧了出來。

    慢慢揭開了盒蓋,一個半圓形的玉配呈現在麵前。

    吸了下鼻子,慢慢拿起了玉配的紅絲帶。

    晶瑩剔透的玉配發出瑩潤柔和的光,在有些暗黑的屋中璀璨奪目。

    隱隱可見玉配的下端刻著二個字‘言聲’。

    這二個字很小的時候拿著玉配把玩時,她就看到了,也不明白什麽意思,媽媽隻是告訴她,這個玉配對她很重要。

    至於這個玉配是不是價值不菲呢,簡初不知道,但爸爸簡沐明對這個玉配的嫌惡卻讓簡初記憶深刻,無法抹掉。

    很多次,簡沐明與徐蔓刪的爭吵都是緣於這個玉配。

    隻要看到簡初的脖子裏戴著這個玉配,簡沐明的眼裏嫌惡之色就會毫不掩飾。

    終於簡初在明白了這塊玉配的不吉祥後,那一年隨著媽媽來到外婆家時,她把這塊玉配藏在了這個小木盒裏,發誓再不戴它。

    指腹摸挲著冰涼的玉塊,寒意森森,它快速把玉配藏了進去。

    院落前,那棵老槐樹依舊在,隻是落光了所有的黃葉,光禿禿的,淒清而又瀟瑟。

    古箏還躺在臥房的某個角落裏,蓋著的紅色絲綢,上麵落滿了灰塵。

    整整一個上午,簡初都在清理著屋子,特別是媽***一些衣物,準備全部整理好後,帶回g城。

    黃昏時,她站在老槐樹下,眼眸不期然地望向了隔壁那個華貴的四合院,心潮起伏,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整顆不安,惶惑的心總算能平靜下來了,甚至還有種掩飾不住的激動。

    雖然那裏一如從前沉寂靜謐,毫無生機,可她卻欣喜若狂,恍惚又聽到了那悠揚的笛聲,橫穿而來,與她的琴聲琴瑟和鳴,交相輝映。

    於是,她不再有憂愁了。

    那夢中的少年,親切的笑臉,雖然朦朧卻是那麽的美。

    她坐了下來,芊芊五指翻飛,開始彈奏起古箏來。

    都有多久不曾彈過琴了,有些生疏。

    可這些難不倒她,一旦坐下來就忘了離開。

    她忘情地彈著,琴聲帶著她進入了另一種忘我的境界。

    直到肚子餓了,才站了起來,回到屋中,鎖了門,到外麵吃過東西後就回到酒店了。

    刷開房卡,眼眸不由自主地望了下隔壁的套房。

    厲容銘並不在酒店裏。

    他那邊的房門是開著的,空空如也。

    簡初的心竟莫名的空了下,很快就嚴重鄙視自已了。

    不應該把他當成空氣嗎,竟然還會去想他幹什麽去了,真是犯賤。

    窗戶外麵寒風呼呼響著,雖然套房裏溫暖如,可簡初還是感覺到絲絲寒意。

    放下東西,快速冼完澡後走出來爬進了軟軟的大床上。

    頭一沾著枕頭就想睡覺。

    手機卻響了起來。

    接通,是樂辰逸打來的。

    “初初,昨晚是怎麽回事?”樂辰逸的聲音很有些焦灼,昨晚電話剛接通就斷了,而且再也打不進來了,更可怕的是,他在話筒裏似乎聽到了厲容銘的聲音。

    今天撥打了一整天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狀態,直到現在才能接通。

    “阿辰,不好意思,昨晚手機掉到地下摔壞了,今天才剛修好呢。”想到昨晚,簡初的臉有些微的發燙,聲音裏也極不自然。

    “哦,那,初初,這幾天你很忙嗎?”樂辰逸在那邊鬆了口氣,仍然很不放心地問道。

    簡初輕‘嗯’了聲,聲音裏有些疲倦:“阿辰,這幾天在忙著星海音樂廳的競拍活動確實有點累。”

    “我看到了。”樂辰逸在電話裏哂然一笑。

    簡初錯愕。

    “我在電視新聞上麵看到了,恭喜。”樂辰逸接著解釋,心中卻有些苦澀,話語仍然溫暖貼心的。

    昨天,在電視新聞上麵看到簡初站在厲容銘身邊時,明眸帶笑,溫婉動人,他的心會莫名的泛酸,突然感覺到了孤家寡人的淡薄與孤寂。

    一度,他是多麽想要抓住那些美好的,那些隻有在夢中才能出現的美好東西,可現在,會遲了嗎?

    “謝謝。”簡初低聲道謝。

    “初初,你什麽時候回g城?這幾天我就出差回來了,想請你吃飯。”樂辰逸的聲音有些灼熱迫切。

    他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想多抽出時間來陪她,抓牢她。

    出差?

    這樣的字眼似乎帶了刺,刺到了簡初的手,拿著手機的手莫名地抖動了下。

    ‘不要以為樂辰逸就高大尚了,不過是個吃軟飯的男人’厲容銘那天譏諷的話語在她耳邊開始叫囂起來,驚得她坐了起來,怔怔出神。

    “喂,初初,在嗎?”樂辰逸聽到簡初好久都沒有出聲,不由低聲問道。

    “哦,在的。”簡初愣愣的答,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好,一會兒後,她莫名其妙地問道:“阿辰,你現在哪裏呢?”

    “我還在美國,最遲就是這幾天會回到g城了,今年節我來陪你。”樂辰逸聽到簡初問起了他的住處,聲音裏似乎還帶著某種期待,不由嘴角微微上翹,極為熱情地說道。

    “你一個人嗎?”簡初腦海裏響著的全是厲容銘的聲音‘不信,你打電話問問他,他現在是不是與那個女人在一起。’

    “是的,還有二個助手呢。”樂辰逸溫和地答,低低一笑:“初初,如果有你在就好了,我就不會這麽寂寞了。”

    是嗎?真是這樣麽!

    簡初有些胡思亂想。

    可很快就嚴重鄙視自已了。

    樂辰逸那麽坦蕩的男人,她怎麽可以這樣去想他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