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這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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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容銘趕到騰龍閣時,張寅已在門口等著了。
因為右胸受到槍擊,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身上綁著紗布,可一看到厲容銘過來,就快步迎了上來。
“寅叔,我自已去找爺爺就好,你去休息吧。”厲容銘看到了他身上的紗布,馬上關心地說道。
“少爺,厲老在書庫的閣樓裏,還是我帶您去吧。”張寅看著厲容銘醉熏熏的模樣,和藹可親的笑了笑,堅持著領了厲容銘朝著書庫閣樓走去。
聽說爺爺在書庫的那個閣樓裏,厲容銘心中一沉,腦中立即就浮現了那天在閣樓裏爺爺當著徐擎遠的靈位麵郊重地把玉配交給他的情景,心中一澀,腳步竟沉重得抬不起來。
爺爺要他保管好玉配,現在不僅沒有保管好,反倒落入了雪寒鬆的手中。
這讓他真是無顏以對徐公和爺爺,想來,爺爺會叫他來此,定是為了這個事了。
心中沉悶,連著酒都醒了不少。
逼仄的閣樓裏,蠟燭搖搖。
厲老爺子正端坐在閣樓的靈位牌旁,滿臉的嚴肅,輕閉著眼睛,手快帶撥動著佛珠。
厲容銘渾身酒氣地走進去時,厲義欽就臉色一凜,大聲喝道:
“跪下,先朝著徐公的靈位磕三個響頭,叫‘爺爺’。”
厲容銘腳步不穩,被厲老爺子這一喝,莫名的心虛,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叫了聲‘爺爺’後,低頭不語。
“阿銘,告訴爺爺,這段時間你到底在幹些什麽?究竟有沒有在認真工作?天勝集團有沒有認真去打理?”厲老爺子臉色暗沉,一字一句地重重問道。
這些天,他的人告訴他,每天厲容銘不理公司事物,甚至連公司都不去,隻是泡在酒吧裏喝著悶酒,每天喝得醉熏熏的,自甘墮落。
厲義欽氣得頭痛,也傷透了腦筋,失望到了極點。
不過是幾天不見,他這整張臉瘦削黑沉,下巴的胡須長出老長也不去打理,整個人像受到了重大打擊般,頹廢,消極,這哪像是一個成就大事的男人該有的風度?
簡直就是枉費了這麽多年對他的精心栽培!
厲義欽痛心之極,恨鐵不成剛。
“爺爺,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厲家的祖先,可我真沒法承受失去簡初的痛苦,那個女人竟連我們的孩子都給打掉了,太殘忍了。”厲容銘垂頭喪氣,俊容痛苦,底底地吼。
“混賬,什麽話!”厲義欽一手狠狠拍在了香桌子,“你這是對不起我的培養,對不起簡初的付出,更對不起的是他。”
這樣說著,厲義欽就用手指了指徐擎遠的靈位牌。
厲容銘滿臉灰敗,睜著空洞茫然的眸眼望著前麵,眸光裏荒漠一片,恍若從沒有過綠洲般。
“好好看看這是誰?”厲義欽滿臉沉痛,指著靈位牌重重說道,“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究竟要不要告訴你這些事情,但現在看來,必須要告訴你了,隻有你明白了我的苦心,才能振作起來啊。”
爺爺這樣的話讓厲容銘莫名其妙地望著麵前徐擎遠的靈位牌發傻,一陣陣的迷糊。
“阿銘,記著,徐公,徐擎遠,他才是你的親爺爺,你本就是一代將門先烈之後,當年徐公在戰場上莫姿颯爽,英勇莫敵,那可是出了名的戰將,可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兒女情長,頹廢消極,哪還有半點徐公的風姿?再這樣下去,白費我的養育栽培之恩,也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厲義欽騰地站了起來,手撫摸著徐公的靈位牌,淚如雨下,句句話錐心蝕骨。
厲容銘驚得呆了。
“爺爺,您這是在說什麽呀?”他滿臉迷茫地望著靈位牌,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一定是聽錯了,爺爺可能老糊塗了吧。
他是厲家的子孫,是爺爺的孫子,從來都是,怎麽可能會是徐擎遠的後代呢,聞所未聞啊!
他絕不相信自已所聽到的。
“記著,徐擎遠才是你的親爺爺,你正是徐公的後代。”可厲義欽麵對著徐公的靈位,聲音洪亮如鍾,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再次補充著,不容他否認。
有響雷在頭頂一道道劈下來,厲容銘完全給劈懵了。
他張著嘴,望著靈位牌,呆呆跪著。
怎麽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隻在秒間,他就連自已的姓,祖先都換了。
這個家,他生活從小長大,引以為自豪的家竟一下就不屬於他了,還有麵前這位敬愛的,最親的爺爺也不是他的親爺爺了。
而靈位上的那個陌生的男人才是他的親爺爺,這確定不是做夢麽!
他搖了搖頭,用手指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沒錯,好疼!不是做夢!
“阿銘啊,當年徐公一心為公,光明磊落,讓所有人敬仰,他冒著生命危險救我,這輩子我銘記在心,時刻不敢忘記,為了撫養你成才,讓你能繼承徐公的先誌,我不惜一切代價,親自教導你,用盡一切辦法讓你成為棟梁之材,好不容易看到你出息了,心裏暗暗欣慰,可現在你呢,你卻因兒女情長,自毀前程,這樣做,你要對得起誰啊?”厲義欽痛心不已,語重心長地循循教晦道。
可此時的厲容銘被這樣的一個突兀的消息震得無法清醒。
“不,這不是真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改變,雙手捧頭,絕望痛苦的喊。
“阿銘,醒醒,這是千真萬確的。”厲義欽的手指撚動著佛珠,聲音裏都是威嚴,“我希望你能繼承徐公的遺誌,做個光明磊落的人,也希望你能成就一番大事業,給你們徐家光宗耀祖,可你若再這樣消極墮落下去,隻會無顏麵對徐公,無顏麵對徐家的祖先,更不配跪在這裏,今天你在這裏對著爺爺的靈位,好好想想以後該要怎麽辦?好好做下自我檢討,想清楚了後再出來見我,關於玉配,現在已經落入到了窮凶極惡的雪寒鬆手裏,身為徐公的後人,理當完成爺爺的遺誌,目前的環境複雜,玉配的事可謂是重中之重,關係到國民的財富,決不能讓它流露到境外,這可是徐公有生之年的心腹大事,必須要由你來完成,你先想清楚這二個問題後再來找我,到時我還有話要說,記住,我等著你來找我。”
厲義欽的聲音擲地有聲,回想在閣樓裏。
說完這些,他就越過厲容銘走了出去,出去時順手關上了房門,把厲容銘留在了裏麵。
一連三天,厲容銘不吃不喝癱坐在徐擎遠的靈位前,雙手抱頭,一動不動。
張寅給他送來飯菜,他不吃也不喝,勸他,也無濟於事。
他在跟自已較著勁,跟自已的身世較著勁,也在跟自已的愛情較著勁。
似乎想要讓自已脫胎換骨般,又似乎想要衝破一切牢籠,重新獲得新生般。
心是那般的痛,那般的痛苦,又是那般的無助。
沈飛飛公寓裏。
簡初的孕吐還在持續,且一天比一天厲害,簽證已經下來了,但簡初目前這樣的狀況,還不適宜走。
好在開學還有段時間,她就幹脆在沈飛飛的公寓裏養起胎來。
離婚後的她,情緒其實很不穩定。
經常坐著發呆,有時會心驚肉跳地站起來,像個受傷的小兔子般。
隻是每每想到肚子中的孩子,心裏又會生出一些欣慰,母愛讓她變得更加堅強
恨有多深,愛就會有多深!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厲容銘的身影就悄悄走進了她的心裏,再也揮之不去了。
應該還是少女時期在南城的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吧!
雖然那時還不知道那個少爺是他,可那種心靈的感應,那種隔著時空的心意相通,無時無刻不在拉扯著他們,讓他們的愛情在空氣中發酵,彼此吸引,越走越近,直到相遇。
可命運卻給他們開了個極大的玩笑,即使成為了夫妻,彼此卻不知道,以至於錯失了那麽多的美麗。
她呆呆坐著。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接通。
“初初,是我。”簡沐明的聲音似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那麽的不真實,驚得簡初坐直了身子,驚喜地脫口而去,“爸。”
“初初,我回家了,回家來吧,不要呆在外麵了。”簡沐明的聲音有些滄桑,卻也真誠。
簡初鼻中一酸,腦海中掠過的是,她與厲容銘離婚的事,爸爸應該也是知道了吧,否則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好,爸,我馬上就回家。”爸爸出獄了,這是多大的喜事啊,是應該回家去慶祝的,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媽媽,心中一沉,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簡沐明又那邊又說話了:“初初,我已經把你媽接回來了。”
“啊,太好了。”簡初拿著手機的手開始抖動了。
“嗯。”簡沐明在那邊笑了笑。
“好的,爸,我馬上就回家。”簡初的聲音發顫,帶著喜悅,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那樣的感覺真的太美妙了。
她站起來就朝著外麵跑去。
陽光家園,簡家的客廳。
徐蔓刪正在廚房裏忙碌著,簡沐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報紙,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祥和,歲月靜好。
簡初手裏端著一盆酸梅正在慢條斯禮地吃著。
這幾天她特別喜歡吃酸的,原來愛吃的甜食現在看到就反胃,各種感覺都顛倒了,但此刻,吃著酸酸的烏梅,感受著爸爸媽媽團聚的歡樂,那種幸福真的是無法比擬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