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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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火朝天。

    饒是冬日嚴寒,火爐中的火卻是燒的通紅,鐵匠三三兩兩的一處,光著膀子流著汗,通片的大棚子裏,隻有鐵錘在不斷捶打鍛造的聲音。

    許祿照例從這邊巡查一圈。

    今日大將軍突然將他喚去營帳,說是要帶他見什麽人,當時他心裏大概知道,大將軍是要他見寧小姐。

    隻是不知為何,人沒見到,卻又是讓他離開了。

    沒見到人,說到底他心裏有點憋悶。

    “你是新來的?”

    許祿人已經往前走了,卻是看見什麽,又退了一步回來,嚴肅的問話。

    蕭青山穿了件亞麻背心,露出兩隻腱子肉鼓的滿滿的手臂,隨著打捶的動作,一下一下的牽張著,汗水從頰邊留下,落入火爐,滋滋直響。

    身材高大,相貌出眾,因著太過注目,才會讓許祿一眼注意到。

    “老羅有事,我替他來。”蕭青山當時低著頭,壓著聲音回答。

    能進軍營這邊,那一定是經過了審查,而且看他上手熟練,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許祿卻是莫名的看他不順眼。

    這人雖然隻是個鐵匠,但過於強大的氣勢,讓人甚至無法直視。

    許祿瞧了有一會兒,點點頭,倒是沒能挑出錯,便沒說什麽,抬腿繼續往前走了。

    蕭青山抬手抹掉一把汗,執了鐵錘的右手,稍微停頓。

    抬頭看向許祿的背影。

    略微沉吟,之後,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繼續手上的動作。

    ......

    寧瓷有分寸,在軍營這地方,不會亂走。

    隻是待了好一會兒不見那小兵回來,一直在這站著又實在無聊,瞧著那邊似乎生了有梅花,便抬了步子,進了裏頭樹林。

    這十月當頭,樹上的葉子也掉的差不多,林子裏頭光禿禿的,隻有樹枝左右橫亙,瞧著實在蕭條。

    寧瓷不禁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抬眼使勁往前頭看,過來有一小片梅林,紅紅的,隻結了幾個花苞骨。

    但還是讓她起了興趣。

    她到了梅樹跟前,抬頭,墊了墊腳,朝著那花苞朵伸手,可是就在那一瞬間,耳邊傳來些異樣的聲音。

    “嘶嘶”的響個不停。

    寧瓷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轉的飛快,馬上心裏便有了定論,眼珠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掃過――

    在褐色的樹枝上,一條鮮綠環圍纏繞,格外明顯。

    這時節如此寒冷,怎麽會還有蛇?

    天曉得她最害怕這玩意了。

    這廂寧瓷正努力想著自個兒該怎麽辦,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一隻手伸過來,準確的掐住了七寸,然後往回一收――

    蛇便從寧瓷的視線消失不見。

    她使勁兒的壓下恐懼。

    寧瓷低頭往下看,落入眼底卻是一個極為矮小的身影,兩三歲的一個男孩,穿著一身與身量極不相符的灰麻衣裳,兩根白嫩嫩的手指,還緊緊的捏著那條蛇。

    “你小心 。”

    寧瓷下意識的擔心這孩子,卻又不敢上前,隻能是驚呼著出聲。

    “不怕。”阿棄看著自己手裏這小玩意兒,搖了搖頭,竟還是笑著的,道:“這個沒有毒的。”

    怎麽會有這麽膽大的孩子......

    寧瓷膽戰心驚的看著他。

    阿棄意識到麵前這個漂亮姐姐害怕手裏的蛇,於是蹲下身來,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些許白色粉末,紛紛灑在了蛇的身上。

    那綠色的身子在他手裏扭了幾下,接著便沒了動靜。

    於是阿棄提著尾巴,把它扔到了一邊去。

    “沒事了。”

    阿棄笑著抬頭,嗓子脆生生的,說話間,正好與寧瓷驚懼打量的視線相撞,一刹那間,有片刻停頓。

    這雙眼睛和她太像了。

    有親切感,卻也驚懼。

    微微上揚的眉角,眸子裏閃著熠熠神采,寧瓷看著她,失了神。

    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這是我爹爹給的迷藥,姐姐你放心,它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阿棄以為她還是害怕,便是指著那蛇,一本正經的解釋。

    這孩子聰慧又機靈,小小年紀,膽子也是極大,雖是稚嫩的臉上,卻像是經曆了許多事的,一點兒也不像皇城裏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娃娃。

    寧瓷打量著他這一張臉,平複了心情有好一會兒,才蹲下身來,正好與他平視,柔和了聲音,道:“謝謝你......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

    阿棄看著寧瓷的眼睛,就像看著他自己一樣,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當時同人說話,自然而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心。

    “爹爹在上工,讓我在這等著他。”阿棄指了指前頭,回答道。

    “那為什麽不在家裏等呢?”這是軍營,無論如何,把一個小孩子單獨放在這裏,那一定是不安全的。

    寧瓷想不通他父親把人帶到這裏的原因。

    “阿棄沒有家。”阿棄搖了搖頭,軟糯的語氣間有些許的低沉,緩緩出聲道:“阿棄隻有爹爹。”

    寧瓷的心突然一抽。

    她莫名的想起了那個嬰孩,那個她僅僅見過幾麵的孩子,卻是和她連著最深的骨血。

    他救了她,她說會報答,然後他開玩笑,說他還需要一個兒子。

    她陪他那些時候,終究不可能一輩子待下去,是該離開的。

    “你想要什麽?”寧瓷忍不住去摸他的頭,笑了笑,道:“無論什麽,隻要你想,我都可以給你。”

    阿棄能看出來,眼前的人,衣著華貴,那一身的裝扮都是頂好,與他形成鮮明對比。

    阿棄搖了搖頭。

    “你救了我,我應該報答。”寧瓷以為他不相信,便解釋道:“想要什麽,你說就是了。”

    阿棄想起爹爹和他說,娘親長了一雙和他很像的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而眼前的寧瓷,和他的眸子,如出一轍。

    “可是我沒什麽想要的。”阿棄突然就笑了,伸手想去拉她的袖子,可是意識到自己手太髒了,怕她嫌棄,便又把手收了回來。

    “那我把這個給你。”寧瓷從頭上拔下一根鑲金纏枝菱花簪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本來想給他錢,看他樣子是缺錢的,但是她身上沒帶,便隻能把這個最值錢的簪子給了他。

    “小姐,小姐――”後邊順貴兒扯著嗓子的聲音傳過來,寧瓷起身,朝他笑了笑,道:“乖孩子,你好好待著等你爹吧,再見!”

    說著她便轉身,朝著順貴兒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往回走了。

    一隻肉乎乎的手握著簪子,霎時發愣之後,想把簪子還回去,可是人已經走出好遠,不見了影子。

    ......

    “小姐你沒事吧?沒受傷吧?”順貴兒跟在寧瓷後邊,一邊走一邊問,眼神骨溜著還在上下打量,生怕人出了半點意外,大將軍就會扒了他的皮。

    “這個季節......怎麽還會有蛇呢?”

    寧瓷倒是想不明白這一點。

    “是有的,雖然入冬了,但是林子那邊有幾處溫泉眼,要比旁的地方暖和些,而且有些蛇確實沒到冬眠――”

    順貴兒說到這,愣的一驚,聲音瞬間拔高了不少:“小姐你遇見蛇了?”

    寧瓷下意識捂住耳朵。

    大哥這麾下都是些什麽人啊,一驚一乍的,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嗎?

    “大哥。”寧瓷轉頭看見寧淮,頓時一喜,像得了救命稻草似的,拔腿過去,跑到他跟前。

    “大哥你那派的都是什麽人,聒噪死了。”寧瓷低著頭嘀咕,眼神往順貴兒那邊瞄了一下,顯然嫌棄埋怨的很。

    “這不得讓你也多說說話。”寧淮笑了一聲,然後朝著順貴兒擺擺手,示意讓他站在那,不要過來了。

    順貴兒年紀還小,在軍營這邊,一直伺候著寧淮的生活,他性子開朗,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想著阿瓷近年來過於沉悶,讓順貴兒能和她多說說話也好。

    “自個兒答應的好好的,我一轉頭又睡著了,阿瓷,你真是越發不像話了!”

    寧淮說著責備的話,但眼神裏的寵溺,卻是盛的滿滿的。

    “我不想睡的,就是忽然困了......”寧瓷呢喃了一句。

    寧淮突然拉了他過來,指著前邊,輕笑著說道:“瞧瞧,那個就是許祿。”

    寧淮將寧瓷大半的身子都攔住,隻露出她一雙眼睛往那邊看。

    許祿穿了一身軍裝,身材高大挺拔,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一張模糊的側臉,卻是棱角分明。

    是個俊逸的男子。

    許祿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目光往這邊投過來,當時寧淮動作也是飛快,順著把人往懷裏一拉,正好將她整個身子都擋住。

    就算他看好許祿,但是自家妹妹,還是要先護好的,在她沒有點頭之前,看都不能讓旁人多看一眼。

    “如何?”寧淮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還好吧。”寧瓷也沒看清楚,隨口便回答了一句。

    寧淮摸了摸她的頭,唇角彎起。

    “好了,大哥送你回家。”

    軍營這邊似乎是挺忙的,寧瓷剛想說她自己可以回去,可是寧淮已經點頭,態度堅決。

    “我送你回去。”

    他太害怕再發生三年前那樣的事了,太害怕她再次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無論什麽事情,隻要是有關阿瓷的,都要自己親自來辦。

    作者有話要說:  看大家都在期待啊......男女主會很快相遇,但不是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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