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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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瓷的心無來由的慌了。
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是心裏邊揣了一隻兔子,“砰砰”的跳個不停,似乎是隻要她一張嘴,就會從她的嘴巴裏蹦出來。
而且臉頰, 也微微泛紅。
許是離得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還有他鼻間呼出的熱氣, 帶著酒的味道,撲在她的麵上, 讓她覺得臉上實在熱的厲害。
而他眉頭緊皺, 眼睛眨也不眨的,就這麽看著她。
那眸子很黑很深, 一望不見底, 可是在那片幽深之中, 卻隻有那唯一的一個人影。
陷入進去, 就好像世間唯有眼前的人存在一樣, 在那一刻,再看不見其它。
蕭青山整個人都呆怔住了。
寧瓷的手還搭在他的背上, 在這心慌的感覺中找回一點兒的意識, 動了動身子, 想從這尷尬的境地中抽身出來。
可是當時手上卻是碰上一片濡濕, 隱隱有鮮血的味道傳來, 寧瓷一驚, 頭輕輕往上一抬, 猛然間, 碰到一片溫熱。
待寧瓷反應過來,自己的唇已經落在了他的嘴角,瞬間心跳得更加厲害。
而他當時似乎嚐到了什麽味道,唇瓣動了動......那氣息在臉頰旁,越發明顯,讓人的腦子裏,已經失去意識而無法思考。
寧瓷在慌忙之下,使了力氣就把人一把推開。
他的身子好像失去了力氣,有些軟綿綿的,竟是叫寧瓷給推開了,她站起身,又氣又急。
抬眼卻看見眼前的人已經暈了過去。
寧瓷一跺腳,咬著牙,當時也真是無奈。
這都什麽事啊!
寧瓷真的就很疑惑了。
那麽強壯的一個人,說暈就暈,看起來還不是醉了,是真的暈過去了,而她查看了傷勢,竟發現,之前給他包紮的傷口,又裂開了。
按理來說,是應該快好了呀。
怎麽可能會越來越嚴重,似乎是比之前的疤還要大,看起來,都不是那麽容易再愈合了。
寧瓷也就對這一點,十分的費解。
怎麽都想不明白。
隻是她也沒有多想,她幫他又包紮了一下,然後出門,想著,在隔壁房間先將就一宿。
隻是在寧瓷腦海裏一遍一遍浮現的,就是剛才的那一幕,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揮之不去,好像在猛然間,紮了根一樣。
從來都沒有過的。
若是還在皇城裏,那她會覺得,蕭青山這樣的人,完全不夠入她的眼。
不管他是不是有一身的本事,不管他是不是長得好看,但隻要出身不行,就足以否定一切。
可就在剛剛那一刻,她捫心自問,她是沒有半點覺得排斥的。
可能是因為這些日子裏朝夕相處,讓她對他也產生了信賴的緣故吧。
寧瓷覺得,也隻能這樣解釋。
......
蕭青山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睜眼,意識依舊迷離。
他有些不太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麽事了。
果然不該喝酒。
一喝多了酒,腦子就容易糊塗,糊塗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事,說過什麽,現在讓他想,真是一星半點兒都不記得。
隻是當時看到床沿上有一片血跡,他下意識的身後往自己的後背摸去,卻發現,是已經包紮好了的。
腦海裏有幾個畫麵一閃而過。
很快,讓他完全抓不住。
接著他發現,這不是在自己的房間。
隱約他好像能夠想起,昨晚他是真的醉的一塌糊塗,走到這邊來,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就進了這間房。
似乎還說了什麽。
可是――
蕭青山接著就發現了什麽。
阿瓷不在!
這是她的房間,他躺在了這兒,躺了有整整一晚上,那她呢,她去哪兒了?
難道是......離開了?
他麵色一緊,當時起身下床,顧不得身上的傷,就快步的往外走了。
這麽些天來,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之所以還會留在這兒,沒有提離開的事,是因為擔心他身上的傷。
隻要他的傷一好,她就會離開。
所以這些時日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傷永遠不好,那她也就不會走了。
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也十分的不切實際,甚至是.......很荒唐。
但他卻還是做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竟是第一次有到這樣的境地。
隻是他不想她離開,他喜歡她,想讓她一直留在她身邊,這樣的想法存在他腦海裏是如此迫切,呼嘯肆掠,直到將整個人都侵蝕。
可笑他卻不敢將這些說出來,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他確實有些笨。
他一路往外而去,隻匆忙的尋過了一圈,卻都是不見人影。
這個時候,天尚是蒙蒙亮,整個寨子裏還是一片寂靜,他當時站在那處,頓了好一會兒,然後往大門跑去。
守在門口的人說,沒看見有人出去過。
他真是一時慌了心神,才會連最基本的思考沒有過腦子,這大晚上的,她一個人,怎麽可能就下山去,先別說她根本走不出去,也實在沒有理由,連說都不和他說一聲。
所以當時想到這兒,他就往回走了。
遠遠的似乎看見一個身影,從門口出來,他定睛一看,心中一喜,當時快步的跑過去,到跟前,發現真的是寧瓷。
蕭青山一把抱住了她。
“我以為你走了。”他舒了一口氣,聲音中,有失而複得的喜悅。
他忽然就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接著注意到她身上披著披風,穿戴整齊,像是要去做什麽的樣子,他心一緊,手上抱著人的力道也大了許多,說道:“阿瓷,你就留在這好不好?”
他之前不敢說,是因為沒有勇氣。
同時他也知道,從她的穿著打扮來看,定然是富貴人家的女兒,想來,是看不上他這樣的鄉間之人的。
可若是她真的走了,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在以後,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
錯過了,再後悔,也沒用。
寧瓷這猛然間被他抱住,一愣,兩手就這麽伸著,無處安放,隻感覺他抱得越來越緊,讓她幾乎連喘氣的餘地都沒有了。
隻能盡力的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悶死了,你放開我。”
他一頓,就急忙的把她放開了。
“阿瓷,你留在這兒,我和你成親.......隻要你可以留下,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想要什麽,我也會盡力的都給你。”
他握住她的手,聲音是本能的冰冷,一字一句十分沉重,但是語調發顫,能聽出來,他的那份小心翼翼。
寧瓷抬眼,看見他眸子裏隱約閃著淚水,忽然間,心就慌了。
留下.......
他要她留在這兒,還要和她成親......她聽了,是真的覺得意外的,他這樣一個人,竟有這樣的一麵。
可是,這兒不是她的家,也沒有她的家人,她怎麽可能留在這兒呢,就算是暫時的留下,那也絕不可能,待一輩子。
當時寧瓷的心裏,是這般想的。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可是鬼使神差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在那個時候,她看著他,竟然點了點頭。
他眸子裏那一刻的喜悅,就像得到世間至寶,任旁如何,都再無法比擬。
再之後回想起來,寧瓷完全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她就是忽然想起,那刀劍揮向她的時候,他擋在她身前,救了她性命的那一幕。
記憶深刻,無法忘懷。
平生便再沒有哪個時候,能讓她記得那麽清楚了。
......
寧瓷這十幾年來,做過讓自己都驚訝和難以置信的決定,怕也就是和蕭青山成親了。
倉促,卻果斷。
這個地方,說起來與世隔絕,又是風景極好,不像皇城裏那麽壓抑,有時候待著,會讓人覺得十分心情舒暢。
暫時的,能忘記那些讓人煩惱的事。
而且她這一段時日,也確實過的很開心。
他待她很好,是真的很好,她說什麽都應著,甚至是每日都親自給她下廚,隻是他這個人性情便向來是陰晴不定,又常常冷著臉,幾乎沒什麽笑容。
在那段時間裏,她的理智也告訴她,她姓寧,是寧家的女兒,是國公府的小姐,她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兒的。
躲避和貪戀一時的歡欣,皆不是長久之計。
大哥還在找她,家人還在等她,她無法與他們取得聯係,也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很擔心她。
她不能再任性下去。
所以她想,或許可以,和他一起離開。
大哥待她那麽好,向來什麽都依著她,隻要她開口了,就沒有不應承的。
到時候,隻要有大哥幫她,那他的身份出身什麽的,都不成問題,回到皇城,也照樣可以好好的。
隻是,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有些事情,分明沒有那麽容易的。
這些,也是她到之後,才明白的。
.......
寧瓷醒來的時候,是深夜。
周圍都是漆黑的一片。
隻有營帳裏還亮著一盞燈,閃著微弱的光亮,隨著漏進來的些許涼風,微微閃動。
臉頰突然有些發涼。
帶著鹹意的淚水留到了嘴邊。
自從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以來,她都已經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再入夢來,竟是每一幕都記得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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