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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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蘿的行動速度倒是挺快。
不到一個時辰, 就帶了消息回來。
“就是城南邊郊處的農戶,姓羅, 沒確實什麽背景,早十幾年前就住在那兒了,就隻是普通農戶而已。”
那婦女如此潑辣,在國公府麵前也能囂張成那樣, 便知是無知之人, 空有一腔蠻勇,想來之前, 也不曉得都做過什麽不堪的事。
對阿棄,定然是好不了。
“那處周圍的人家不多,不過我也讓人打聽了一下, 得知那羅趙氏脾氣不好, 貪愛錢財, 最是斤斤計較。”
綠蘿她的性子要強勢一些, 又因著從小習武,看不慣的事, 便不大能忍受的了,有時候, 動了武力, 就是難免的事了。
而且大將軍是日日囑咐她,讓她一定要照顧好小姐, 她自是要做到的。
“這樣的人, 最怕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然後,變成一把鋒利的刀子。”寧瓷撇著嘴角輕輕說了一句,然後給了綠蘿一個眼神示意,道:“你多注意著點。”
綠蘿明白她的意思,便是點頭,應下。
“不過小姐......我剛剛回來的時候......”
綠蘿說完了這樁事,又想起什麽,當時支支吾吾,似乎是有話要說。
寧瓷實在是已經累了,看著外麵天已經完全黑到了底,隻想也不能再拖,便無奈的擺擺手,道:“你說。”
“奴婢方才進府的時候,似乎看見一個人影,翻了進來。”
綠蘿她心思警覺,一向如此,若不是進來的時候放慢了步子,也不會那麽容易察覺到有人,當時還正想追上去的,隻是那人動作太快,隻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人影。
綠蘿當時心裏一驚,隻想著莫不是又是什麽心懷不軌之人,差一點,都要叫守衛了。
可是下一刻她就反應了過來。
看那身形倒是熟悉,她大概,能猜到是誰。
隻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小姐說罷了。
......
寧瓷往阿棄的房間走去。
就在一個院子裏,隔得確實是不遠。
但也不近。
畢竟她的院子也不小,東南西北各間,還要穿過這一條過道,轉彎,然後才到阿棄的房間。
在外邊的話他們兩個待在一起,確實是有些招人顯眼了,所以去西山的這一趟,一直都是寧淮帶著阿棄,自然也沒怎麽讓他露麵。
寧瓷本來是想著,明天早上和他一起吃早飯的。
房間裏已經暗了下來,漆黑的一片,初聽著,似乎是沒什麽聲音,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阿棄這時候應當是已經睡著了。
但是門口卻是留了一條縫,沒有關緊。
寧瓷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對著些微弱的光線,往裏頭看去。
就這一點微弱的光亮,她能看見一個身影,坐在床前,側著頭往下麵看,那堅實的背影,在刹那間讓人覺得,隻如此這般,便能為人擋去一切的風霜。
他就這麽坐著,有好一會兒的時間。
一動未動。
寧瓷也就隨著看了這麽久,隻是在那一刻,心底似微有動容。
她當然知道那是誰。
除了蕭青山,還會有誰。
她也知道,他對阿棄是真的好。
從他的眼神和態度,就能充分的看出來。
大概這樣的他和記憶中的他,有些許的不一樣吧。
此時落在她視線裏的畫麵,並不清晰,甚至是模糊的隻能依稀看見一個輪廓,但是她卻覺得,在他的麵容上,有難得見到的柔意。
原本硬朗堅毅的五官,在這一刻,似乎慢慢的柔和了下來,讓人看了甚至覺得.......很訝異。
然後,蕭青山站了起來。
他俯身,理了理方才被自己坐皺的地方,然後又仔仔細細的,將被子掩好,不露出半點兒的縫隙來。
這天挺冷,而且這幾日寒風刮得正盛,雖然屋裏有地龍在,暖烘烘的,但是於蕭青山來說,這些行為,都已經成為了習慣。
怕阿棄會著涼。
他年紀畢竟這麽小,身子比不得他的。
蕭青山接著又過去,檢查窗戶,一一的,關的嚴實了。
寧瓷一愣,看著他轉身,當時便是退後一步,抬腿正要離開,門卻已經打開――
她來不及再有下一步的動作,而他一腳,便是踏了出來。
看見寧瓷,他也是目光一頓。
當時間,兩人的視線就這麽對上。
寧瓷有些慌張。
視線閃爍,便是不敢抬眼去看。
自從那日他救她回來之後,說起來是沒有再見過麵的。
她知道他傷的很重,因為那些傷都是她親眼看到過的,就連自己看到了也覺得膽戰心驚,隻是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哪怕是擔心,也是憋著,未曾表現出半分。
隻是讓綠蘿,去打探注意著他的情況。
綠蘿回來同她說,說他沒事。
整個人就好像完全沒受過傷一樣,半點兒事沒有,不僅照樣騎馬騎射,而且還依皇上的話,同他比了武,甚至是占了上乘。
那麽嚴重的傷,竟是好的那麽快嗎.......
寧瓷自然覺得疑惑。
“阿瓷,外麵風這麽大,你怎麽站在這兒?”蕭青山的第一反應就是今天天氣實在是太冷了,這裏又是風口,而阿瓷之前本就受了寒,再這麽待著被冷風吹,那一定是傷身子。
黑暗之中,看得並不清晰,而寧瓷也不敢完全的抬眼,隻是覺得,他麵色有些疲憊,沒有太多的血色,但是步子沉穩,又不像有事。
這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不知道是他真的已經沒有事了,還是一直都在撐著。
蕭青山見寧瓷不說話,心裏一緊,便就握住了她的手。
寧瓷確實是因為在外麵站得久了,又出來的匆忙,隻穿了外裳,沒有披披風,兩手間,是十分冰冷的。
他把她的手放在掌心,緊緊的握住,一雙大手,正好把她的手全都包住,粗礪的指腹慢慢摩挲,隻是想給她暖暖手。
而寧瓷還在發怔間,便感覺到有一股熱氣 傳來,然後,團團將自己的手給圍住了。
卻是剛才因著站得久,她的手是冰冷的,隻是已經冷了沒了知覺,便是連自己,也沒怎麽察覺。
這股火熱,像是陌生,又十分熟悉。
記得以前的時候,她畏寒,卻又總想去外邊吹風,呼吸山間的空氣,而他總是全程護著她,一刻也不放開的握著她的手,在那個時候,她便往往感受不到半點兒寒冷。
甚至是溫暖的。
隻是這樣的溫暖,真的是很讓人貪戀的。
但寧瓷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眸光有霎時的慌張,然後,小小的後退了一步。
她還是不願意離的他太近。
喉嚨微動,她開口,聲音便不似之前那般淡然,但是卻是有一股,硬撐出來的淡定。
“謝謝。”
說完這兩個字,她當時,便有些如釋重負。
她早就想說了,可是說不出口,又沒有機會。
“謝謝你,救了我。”
她說的,是在西山那一回,他救了她的性命,可以說若不是有他,今日就不會還有寧瓷站在這兒。
隻是他救她,為她受傷,又何止這一次。
“阿瓷,你同我不用說這些。”他見她將手收了回去,目光一頓,卻還是擔心她,便是解開了身上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
動作很強硬,壓著她的手,完全都不讓她有一點兒動彈的機會。
“外麵涼,你穿著,不然又受凍了。”
他的話語也是生硬。
可是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他的性子如此,有時候,難免的柔和不起來。
寧瓷低頭看了看這披風,抿了抿唇,也就沒有再說話了。
披著這披風,似乎還能聞到有他身上的味道。
“我隻是來看看阿棄。”
蕭青山沉聲解釋了一句。
他是沒辦法不擔心阿棄的,畢竟這三年以來,他們都是相依為命,從來沒有分開過。
不親眼的看看他,他心裏總歸是不放心的。
說完,蕭青山看了寧瓷一眼,眸光灼熱,然後,便要離開。
“你的傷――”寧瓷忽然出聲,可是話到嘴邊,又是欲言又止,頓了頓,才繼續道:“都沒事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看他表麵上好好的,但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
隻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沒事。”他搖頭,便是一個肯定的回答。
可是說完這話,他卻是眉頭微皺,當即感覺到什麽,抬腿大步往前,就是很快的離開了這兒。
直到出了國公府,蕭青山一直凝著的麵色才有了變化,猛然咬緊牙關,眉頭緊皺。
又往前走了幾步,腳步都有些搖晃,他扶著一旁的牆,這麽死命的撐著,才讓自己沒有往下倒。
他也是普通人,也不是鐵打的身子,受了那麽重的傷,之後更加又經曆了那些,怎麽可能,半點兒事都沒有。
實際上,並沒有好上太多。
隻是他並不願意讓旁人知道,不願讓別人看到,他這樣的一麵。
更加不想讓阿瓷知道。
他為她做的,都是心甘情願,都隻不過,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而不是籍此,來獲得她的關心和憐憫。
也或許,她根本就不會有。
畢竟有些事橫亙著,便是造成了太深的傷痕,再加上,其中又經過了這麽多年,無論是怎樣的人,在時間的流逝中,都會變得生疏的。
但是他願意等。
等那些失去的時間,一點點被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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