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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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器!是神器!”白書人突然指著那團漂浮在空中的黑氣,大聲說道,“神器是上古祭祀用的神木,這些蝗蟲能啃爛其他東西,但一時半刻卻不能損傷它……”

    “什麽?神器在這裏?”我拿起手電朝那團黑氣照去,隻見無數槐蝗上下翻飛,在那其中,確實托著一個小小木塊,赫然便是東宗的最後一件神器。

    看到神器橫空出現,我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知道為什麽東宗那麽多人,都找不到神器的所在了。他們找遍了張奶奶的故居,甚至也挖開了張奶奶的墳,但都一無所獲。原來張奶奶後來竟是把神器藏在了這裏!”我驚歎道,

    “誰能想到,張奶奶在很多年後,竟然挖開了宗主五十年前埋下的木盒,把宗主送給自己的禮物一起埋了進去……這木盒裏埋葬著宗主和林夫人的愛情,沒想到這裏竟也埋藏著宗主給張奶奶的訂婚聘禮!這木盒子見證了兩段愛情!”

    “不止如此,”白書人說道,“這神器的所在,恐怕也正是這股怨念強大的原因。我知道你內心裏一定奇怪,為什麽張姑娘隻是失去了愛情,這小小的怨念,竟能詛咒東宗那麽多人,讓大家身上長出人麵瘡?

    其實就是這神器的緣故。因為張奶奶把神器埋在了槐樹下,而東宗神器能通陰陽,幫助她擴張了怨念,才有了如此的威力。”

    白書人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不過,我們現在知道這些也沒用了。我們得想辦法把那神器拿到手。神器是神木,這群蝗蟲一時還啃不壞,但時間久了,再堅硬的木頭也會被毀掉的。如果神器毀了,我們的指望就都完了。”

    “那該怎麽辦?怎麽樣才能拿到神器並消滅怨念?”我看了一眼呻吟的周淨和林仙容,焦急地問道,“再這麽下去,這兩人都會痛死了。遠在北京的高功也不能幸免!我們必須救他們。”

    “世間萬物,皆追求完滿和互補。”白書人不緊不慢地說道,“或許你可以試試看,用你的感情,去化解這股怨念。”

    “什麽?!”

    “我的意思是,這股怨念的形成,是因為張姑娘失去了愛情。”白書人淡淡地說道,“而尋少爺你不是一直自詡情聖嗎?或許你的存在就是這股怨念的克星,你可以試試看靠近這股怨念,用愛感化,看能不能取走神器。”

    “開什麽玩笑,我什麽時候自詡情聖了?而且這怨念存在多少年了,我又怎麽可能感化得了?你真當愛能發電嗎?”我瞬時頗為無語。

    隻是此時情況危急,槐蝗越來越多,一隻隻包圍著神器,隨時可能會把它毀掉。而地上滾著的周淨和林仙容,更是顯得奄奄一息。若再遲得幾步,恐怕一切都要完了。

    我看情況刻不容緩,胸口一股熱氣上湧,一時也管不了自己會不會有危險了,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驅蟲的香,用打火機點燃了揮舞起來,就往那槐蝗堆裏衝。

    愛能發電愛能發電,我心中默念,不管我是不是情聖,老天一定要保佑我能成功衝過去搶到神器才好。

    這驅蟲的香頗有用處,舞動著這香料,不少蝗蟲紛紛躲避。但由於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這點蟲香實在對付不了。我越往槐蝗聚集的地方走,越感覺到難以呼吸。我意識到,這團空氣中不禁漂浮著蟲子,還有一些非常實質的夾雜著肉紅色的黑“氣流”存在。

    黑夜中,我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凝聚在我身上,開始是想把我推開,後來卻是要把我吸入。我感覺自己全身就像被黑色的水流包圍一樣,完全地被那團黑影吞沒其中。我感到心中一寒,似乎看到那張可怕的人臉在笑,接著我意識到劇烈的疼痛在我全身鼓起!

    就這麽一驚慌,一鬆神,我手中揮舞著的香掉在地上。蝗蟲們失去了克星,全都往我頭臉撲去,簡直要把我吞沒。

    完了!我在那一瞬間突然想到了死。這種感覺是往往隻有在冒險中遇到最大危險的時候,我才會產生,普通的小危險已經嚇不倒我了。

    可是這一瞬間,我卻意識到了死亡的接近。天哪,我怎麽這麽傻,竟然飛蛾撲火!

    在怨念的旋渦中,我感覺到那黑影鑽進了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並不斷往我的身體注入。同時,無數的蟲子跳到我身上,對我進行啃咬。我感覺到仿佛自己每一寸的肌肉都在鼓起,然後從內而外地撕裂,長出一張張人臉來。我跪倒在地上,伸手想夠著那團被蝗蟲們托著的神器,卻根本夠不著。

    好痛……好冷。黑影攪亂我的頭發,吹走我的外套,翻開我的兜子。我大口地喘氣,想站起來,可哪裏還有力氣站起?

    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因為白書人這麽一句話就衝過去送死。而且臨死前我還沒搞清自己是誰,這也太搞笑了。

    我苦笑,過去的日子像走馬燈一樣自眼前走過。自蘇醒以後那段既歡樂又悲痛,既新鮮又奇詭的日子,實在有太多東西可想了。我想起了和貓叔他們的友誼,想起了對黑圍巾的虧欠,想起了未曾謀麵的親人,想起了和那幾位姑娘的糾葛。當然,我想到最多的,還是奶奶,那個自我蘇醒後就一直陪著我的老太太。

    唉,沒想到那次孮要居一別,就是永訣。奶奶,你為什麽不回我電話?是因為你覺得我是簡單,所以再也不想理我了嗎?可萬一我不是呢?

    又是一陣勁風吹過,一隻碩大的蝗蟲撲到我臉上,劃傷了我的臉,讓我一陣刺痛,血潺潺流下。

    不知道為什麽,在血流下的這一瞬間,我的神智反而清明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遙遠的,和眼前完全不相幹的事。

    說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麽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竟然會想這種無關的事情。

    但我確實想了。人性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