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張.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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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萬清鳶一直將她送到了衛府, 比起平日, 這天初宴回的有些晚,墨梅早就在府前伸著脖子等著了,等到終於將自家小姐盼回來,聞到她身上藥酒的味道,又是一番驚慌, 初宴輕聲同墨梅解釋一番, 臉上隱約露出一些倦意, 看得萬清鳶一陣心疼。

    “你還不把你家小姐帶回去, 讓她好好休息。”

    墨梅擦掉剛剛嚇出來的眼淚,連連點頭,小心地將初宴攙進了府中。

    萬清鳶掀開簾子望著初宴,一直等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 這才吩咐馬車折返。

    由墨梅伺候著沐浴完畢,小丫頭見到她肩上的淤黑地方,又是一陣難過, 扁著嘴巴,儼然又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肩上的淤血還未完全消散, 墨梅, 你幫我揉揉罷。”

    披散著青絲坐在熱氣蒸騰的浴桶中, 衛初宴給墨梅找了個事情做。其實她的傷口同在醫館那會兒比起來,已經好了很多了, 但是在自小服侍她的墨梅眼裏, 自然還是很猙獰。

    大半傷口隱沒在水中, 熱水加劇血液的流動,又有墨梅的輕揉,一刻鍾後,那傷口漸漸褪去烏黑,顯出青紫的顏色,墨梅這才鬆了口氣。這時水已不怎麽熱了,墨梅推開門,去拎熱水。

    她剛走出去,便有人靜悄悄地推門而入,他低著頭,沒有直視衛初宴的方向,而是隔著一道絲綢的屏風,朝著衛初宴跪了下去。

    “主子,奴護主不力,前來領罰。”

    衛初宴靠在浴桶中,臉色被熱氣熏的紅潤,桃花一般嬌豔,她望向門口,透過屏風,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匍匐的身影,熟悉的身影。

    “周祿。”

    “奴在。主子,我們本是要進去救您的,但是當時萬府的人突然出現,還帶來了許多高手,我們當時不敢暴露,這才沒有出手。”

    “今下午的事,不怪你們,你下去吧,你們做的很好,那些人不簡單,你們隨時可能被發現。這幾日,我會去萬府,你們不用跟著了。”

    “是,主子。”周祿恭敬應了一聲,此時墨梅的腳步聲自門外遠遠地傳來了,他先一步打開門,消失在了夜色裏。

    拎著沉重的水桶,墨梅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小心用葫蘆勺子將一些水舀出去,又添了些熱水進來,繼續給衛初宴按著肩膀。

    初宴閉著眼睛,在思索一些事情。

    回來兩年,她也在暗中收服了一些人,其中武力比較高的有三個,一個是剛剛來請罪的周祿,另外還有花小朝、花小藥兩姐弟。這次她到榆林來,表麵上隻是跟著衛家的安排走,但是這三人卻一直是在暗地裏跟著的,一旦有什麽危險,這三人其實才是她的最後籌碼。

    今下午王申向她下手,她雖驚訝於這人的無法無天,卻並不驚慌,隻是為周祿等人的緩慢而感到奇怪。如今周祿一解釋,她便明白了。

    本來那些人圍上來的時候,周祿等人是要動手的,但是正在這時,趙寂和萬清鳶遠遠地走過來了,她曾吩咐過周祿等人不要在人前暴露,是以,明白萬清鳶不會束手不管,她的這三個手下就按捺住自己,遠遠避開了。

    如今她要去給趙寂做婢女,再讓他們跟著就不好了,趙寂身邊不乏高手,這次周祿幾人若不是早早避開了,恐怕就已經被嗅到了行蹤,她暫時沒有把自己的暗牌翻出來的打算,隻能讓他們暫時退避了。

    這樣一來,有些沒有安全感。

    但想到那是在趙寂身邊,衛初宴又覺得沒什麽了。

    沐浴完畢,裹著薄衫在床上又擦了一遍藥酒,些微的疼痛中,初宴就著紛繁的思緒勉強進入了夢鄉。

    另一頭,趙寂可沒有那麽容易睡著。

    白日裏一時衝動讓衛初宴做自己的婢女,到得晚上,稍微冷靜下來,趙寂又有些後悔。什麽嘛,這樣看起來仿佛是她仗著皇女的身份在為非作歹,衛初宴當時的那聲歎息在耳邊響起好多次,每次一響起,趙寂便忍不住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

    但是要她此刻去對衛初宴說:“你走開,本殿不要你做我的婢女了。”

    似乎......更胡來了好嗎?

    這樣糾結一會兒,趙寂又想起衛初宴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樣,便又開始覺得,就是要讓她做自己的婢女才好,她要好好折騰衛初宴一番!

    躺在床上胡亂想了半天,到得深夜,小殿下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萬府守衛森嚴,衛初宴並未帶上名帖,因著此行是來給趙寂做婢女,她也沒報上名姓的打算,是以被那兩名恪盡職守的家丁攔在了門外,她也不惱,安靜地站在萬府前邊的桃樹下,等著趙寂出來。

    昨日她隻向趙寂求了一晚時間來收拾,如今一夜過去,她自然是要出現在趙寂眼前的。

    昨夜睡的晚,夢裏幾次閃過衛初宴低頭溫柔地同自己說話的情形,趙寂一大早便也醒了,出奇的沒讓貼身的宮女為難,沒有賴床,而是自己跳下了床,靴子還沒穿便跑到門邊推門朝外麵看了一眼,隨即,小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雖是三四月,但早晨還有些涼意,害怕殿下著涼,宮女急忙追上來把門關了,伺候她穿衣束發。趙寂任她們擺弄完,又拿楊柳枝蘸著鹽刷了牙,含了薄荷水漱口以後,洗好臉走出了門。

    “主子這是怎麽了,一早上起來便悶悶不樂的?”

    出於保護,宮中的這些近侍在外是不喚她“殿下”的,而一律以“主子”相稱。跟在趙寂身邊的都是自小就伺候著的,此時見她一張小臉懨懨的,不由輕聲出言問了一句。

    “那個騙子。”

    趙寂隻說了一句,此後不管宮女怎麽問,都不肯回答了,坐到院子中的石桌前邊吃她的早膳。

    殿下挑食,今日更甚。廚子精心烹調的肉粥隻喝了兩口便放下了,佐餐的小點心也隻吃了幾塊,便吩咐她們撤下去不吃了,把宮女們都愁懷了。

    娘娘一走,沒了能壓住殿下的人,殿下便開始任性起來了,若是等殿下回了宮,被娘娘發現殿下瘦了,她們可是要受罰的。

    用過早膳,萬清鳶來找趙寂了,萬貴妃看重殿下的學業,這次殿下在這裏呆的久,便直接讓萬郡守將殿下以萬家表親的名義安排進了梧桐書院,和萬清鳶一個班,讓萬清鳶照看著。對外,趙寂化名萬情兒,萬清鳶喚她一聲八妹,趙寂則喊她三姐。

    這個“情”字,取自已故賢妃的名諱,算是趙寂的小名,萬貴妃在宮中,有時也喚這個小名。

    但喚的不多,偶爾趙寂犯錯,她讓趙寂跪在賢妃牌位前反省時,才會這麽喚她。

    趙寂喊“三姐”喊的自然,萬清鳶卻不太能適應這個角色,常常喊錯,每次都在中途驚醒過來,強行改口。

    趙寂她們從萬府中走出來,一眼便望見了等在府外的衛初宴。

    早上剛下過一場小雨,街道、石牆、路邊的桃樹李樹上皆籠著一層薄霧,三兩行人以手遮頭,自滴著雨水的簷下匆匆走過,霧氣中,幾架馬車悠閑行路,拉車的馬偶爾踏在水坑之中,濺起一兩朵水花。

    正是三四月交接的時候,萬府門前那幾株桃樹上,桃花灼灼地開著,繁盛的花瓣遮住了天空,如一把巨大的傘罩下來,將那一角都映照得嬌豔起來。

    初宴正站在其中一棵樹下,她還沒長大,身形單薄的很,似清瘦的竹,偏生她眉眼又很青稚冷漠,遠遠看去,比這繚繞的霧氣還要清冷。她右肩掛著一個小布包,手上拿一把油傘,趙寂眼神好,看到那傘尖還在滴水,想是一路撐著這傘過來的。水霧朦朧,有花瓣自初宴頭上飄落,她伸手去接,接了這片,卻又有另外的一片落在了她的肩頭,她沒有發現,而是被萬府這邊的動靜驚動,於是朝這邊看過來。

    那目光掠過其他人,直接落在了趙寂身上,落定後,她彎眸笑了下,朝著趙寂走來。隔著一層薄霧,那笑容縹緲的很,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般,趙寂心頭沒來由的一慌,邁開步子朝她走去。

    殿下人小走不快,身後人還是慌張了,急急忙忙地跟著她,萬清鳶也從剛才的驚豔中回過神來,跟在趙寂後麵走過去,見初宴的目光一直落在趙寂身上,萬清鳶的目光黯淡下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為什麽你的眼睛要看向別人呢?

    “小主子。”

    從昨日高沐恩的那聲“主子”中得到靈感,大庭廣眾之下,衛初宴沒有叫趙寂殿下,而是淺笑著喚了一聲“小主子”。她是隨遇而安的性子,雖然這一世對於一些事情主動了很多,但是眼下她想的是,既已不能改變要給趙寂做一段時間的婢女的事實,那便不要想太多,安安穩穩地過完這段時日便好。

    畢竟此時的趙寂才十歲,十歲的趙寂,和二十歲時候的趙寂,給人的感覺終究是不同的。她之前總想著逃開,可她想避開的其實不是眼前的趙寂,而是她的前世。

    十歲......趙寂十歲,她十二歲,她不需要擔心趙寂會在這麽小的年紀看上這麽小的她,也不需要擔心隨之而來的一切。

    她更是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再多看看趙寂。

    多麽美好。

    從那邊到這裏,初宴眼裏的笑意一直沒有消散,這是趙寂第一次看到初宴對她笑,趙寂覺得很好看。

    衛初宴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多這樣笑幾次,她就原諒衛初宴對她的不敬。

    小殿下在心裏默默的想著,然後她聽到初宴喊她,小臉頓時又冷了下來。

    “不要那個‘小’字。”

    “什麽?”

    “我說,不要叫我‘小主子’,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這樣叫顯得我很小似的。就跟他們一樣,叫我‘主子’吧。”

    正是渴望快速長大的年歲,趙寂對一切會讓自己顯得很小的話語都很敏感,尤其,她不喜歡聽衛初宴這麽叫她。

    總覺得這樣會平白無故地讓自己離她很遠一般。

    雖然,雖然自己也並沒有想離她很近!

    “是,主子。”初宴忍住笑,順著趙寂的話應了一聲,她起先沒注意,如今看來,小時候的趙寂真是很有些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