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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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好似永遠都是一副規矩守禮的模樣, 但其實, 她都敢在課上反駁先生, 亦敢一下子威脅數十名學子,誰說她守規矩呢?
坐了沒一會兒,馬車果真動了起來, 車軲轆轉著, 在和風細雨中發出悠揚的聲音,便是在這樣的聲音中,趙寂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腰間的魚形玉佩, 幾次看向衛初宴,又幾次把頭轉過來。
衛初宴便抬頭看了她一眼, 柔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麽事嗎?”
今日那番話以後,許多人都會疏離她吧, 趙寂也曾露出驚疑的神色, 約莫也發現她衛初宴不是什麽好人了。
這樣便最好了, 初宴麵色平靜,心中微痛。她借著那一眼仔細看了看趙寂,可是, 卻沒發現她的排斥, 反而見她眼裏隱約露出一點期待。
衛初宴心中疑惑起來, 難道是今日那番話還不夠露骨?可是趙寂確實是聽懂了的,她不會看錯。
“其實也沒什麽事啦。”
這一眼看得趙寂小臉微紅,她的眼睛左右瞟著,閃躲著衛初宴的眼神,含糊地回了她一句。
初宴卻想起一件事來,神色稍微認真了些:“主子,今日你是在同他們爭辯嗎?”
趙寂點了點頭:“他們太可惡了,竟在背後那樣說你。不是,我是說,他們竟在背後議論人,不管議論的是誰,本殿都是看不下去的!還有,你若不突然回來,我也能辯贏他們!”
說到最後,她的話音卻弱了下來。
若是說辯論,她實是不在行,但若說能不能辯贏,其實是能的。她隻需向那些人亮明自己的身份,言明她看重衛初宴的才華,日後會器重於衛初宴,那麽那些人自然也輸了。
衛初宴今日反駁他們時所用的,實則同趙寂說的,她會自己掙出一片家業的基點是一樣的。這倆人都早早明白了衛初宴的厲害,這樣的人,隻要有人器重於她,她便能舉業。
可是,問題便在,在那些人麵前,趙寂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因此,她無法像衛初宴一般辯贏他們。
趙寂自己清楚這一點,因此雖然強撐著說自己能贏,實則也沒有底氣。
衛初宴則想的簡單一些,她並未聽到趙寂說她能舉業的那番話,因此隻是覺得趙寂可愛。連強要麵子的模樣都是如此可愛,須知,她回到班中的時候,趙寂說不過那些人,都快要出手打人了。
哪裏能辯贏呢?
這時候的趙寂,可還沒成長成日後那個能在朝堂上氣死大臣的輕狂帝王啊。
“主子何必自降身份呢?都是些毛頭小子罷了,主子同他們較真,不是將自己放在同他們一般無知而低微的位置了嗎?”
“若不是他們滿嘴的胡言穢語,你以為本殿會理他們麽!實是他們汙了本殿的耳朵,本殿才出口教訓一下他們的!”
趙寂便又急了,還有些生氣,她一生氣便不自稱“我”了,覺得這樣能給自己添一些氣勢一樣。
過了一會兒,趙寂又小聲說了句:“他們那樣說你.....”
這句話很輕,但衛初宴卻突然聽清了。
馬車滑過一條街口,有些顛簸,衛初宴伸手扶了下車框,輕聲歎了一口氣:“主子也知道,那些人滿嘴汙言穢語的,會汙了主子的耳朵。須知對付這類人,你不去聽,不去管,過得一會,他們自覺無趣,也便散了,而像這樣上前辯論,他們卻反而覺得起勁。以初宴的經驗,若是不想耗費心神,不去理他們就是了。主子不必擔心,這樣的話語,並不能在初宴心上掀起波瀾。初宴......若是生氣,也不會同他們做口舌之辯,初宴會在日後尋機會報複。”
說到最後,衛初宴又忍不住強調了一下,提醒趙寂她這人並不是什麽好人。
但趙寂自動略過了後麵那句話,將心思放在了前幾句話上。
明明那些人的嘲笑對象是衛初宴,可現在衛初宴卻反過來安慰她。她的神色很淡然,眼神也是真的平靜,好似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是真的性子淡然,還是......從前遇上過太多這樣的人、事,看得多了,經受的多了,所以此刻才如此不在意呢?
趙寂記得,衛初宴是十二歲多一些,那麽以十歲分化來看,這樣的惡意嘲笑,至少也持續了一兩年了。
母妃曾言,衛初宴遠走榆林,恐怕是在鬱南待不下去了。鬱南,那是她的家呀,一個人在家中都找不到立足之地,可見所吃苦頭比今日的大得多,難怪她現在一點都不在意了。
類似的猜測一經開始便壓不下去了,趙寂又想到,她之前為難衛初宴,讓她去駕車,可衛初宴卻做得很好。難道......她在家中也時常受人欺負,所以許多隻有低賤之人才會去做的活計她也會?
心中難過的要哭出來了,趙寂深深看了衛初宴一眼,看得衛初宴一頭霧水。
而後,趙寂捏了捏玉佩,終於問出了那句今日她想了很久的話:“衛初宴,你要不要來做我的伴讀?”
“主子這是怎麽了,一早上起來便悶悶不樂的?”
出於保護,宮中的這些近侍在外是不喚她“殿下”的,而一律以“主子”相稱。跟在趙寂身邊的都是自小就伺候著的,此時見她一張小臉懨懨的,不由輕聲出言問了一句。
“那個騙子。”
趙寂隻說了一句,此後不管宮女怎麽問,都不肯回答了,坐到院子中的石桌前邊吃她的早膳。
殿下挑食,今日更甚。廚子精心烹調的肉粥隻喝了兩口便放下了,佐餐的小點心也隻吃了幾塊,便吩咐她們撤下去不吃了,把宮女們都愁懷了。
娘娘一走,沒了能壓住殿下的人,殿下便開始任性起來了,若是等殿下回了宮,被娘娘發現殿下瘦了,她們可是要受罰的。
用過早膳,萬清鳶來找趙寂了,萬貴妃看重殿下的學業,這次殿下在這裏呆的久,便直接讓萬郡守將殿下以萬家表親的名義安排進了梧桐書院,和萬清鳶一個班,讓萬清鳶照看著。對外,趙寂化名萬情兒,萬清鳶喚她一聲八妹,趙寂則喊她三姐。
這個“情”字,取自已故賢妃的名諱,算是趙寂的小名,萬貴妃在宮中,有時也喚這個小名。
但喚的不多,偶爾趙寂犯錯,她讓趙寂跪在賢妃牌位前反省時,才會這麽喚她。
趙寂喊“三姐”喊的自然,萬清鳶卻不太能適應這個角色,常常喊錯,每次都在中途驚醒過來,強行改口。
趙寂她們從萬府中走出來,一眼便望見了等在府外的衛初宴。
早上剛下過一場小雨,街道、石牆、路邊的桃樹李樹上皆籠著一層薄霧,三兩行人以手遮頭,自滴著雨水的簷下匆匆走過,霧氣中,幾架馬車悠閑行路,拉車的馬偶爾踏在水坑之中,濺起一兩朵水花。
正是三四月交接的時候,萬府門前那幾株桃樹上,桃花灼灼地開著,繁盛的花瓣遮住了天空,如一把巨大的傘罩下來,將那一角都映照得嬌豔起來。
初宴正站在其中一棵樹下,她還沒長大,身形單薄的很,似清瘦的竹,偏生她眉眼又很青稚冷漠,遠遠看去,比這繚繞的霧氣還要清冷。她右肩掛著一個小布包,手上拿一把油傘,趙寂眼神好,看到那傘尖還在滴水,想是一路撐著這傘過來的。水霧朦朧,有花瓣自初宴頭上飄落,她伸手去接,接了這片,卻又有另外的一片落在了她的肩頭,她沒有發現,而是被萬府這邊的動靜驚動,於是朝這邊看過來。
那目光掠過其他人,直接落在了趙寂身上,落定後,她彎眸笑了下,朝著趙寂走來。隔著一層薄霧,那笑容縹緲的很,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般,趙寂心頭沒來由的一慌,邁開步子朝她走去。
殿下人小走不快,身後人還是慌張了,急急忙忙地跟著她,萬清鳶也從剛才的驚豔中回過神來,跟在趙寂後麵走過去,見初宴的目光一直落在趙寂身上,萬清鳶的目光黯淡下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為什麽你的眼睛要看向別人呢?
“小主子。”
從昨日高沐恩的那聲“主子”中得到靈感,大庭廣眾之下,衛初宴沒有叫趙寂殿下,而是淺笑著喚了一聲“小主子”。她是隨遇而安的性子,雖然這一世對於一些事情主動了很多,但是眼下她想的是,既已不能改變要給趙寂做一段時間的婢女的事實,那便不要想太多,安安穩穩地過完這段時日便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