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眾人留一個好印象，沈淩第二天去當差的時候好生打扮了一番。她從張氏給她的衣裳中撿了一身豆綠色的衣裙，頭上則插著侯夫人給她的一支白玉蝴蝶簪。

    這一個月來，她吃得好睡得好，原本有些蠟黃的臉兒慢慢變得紅潤起來，配上這一身衣裳首飾，總算像個府裏的丫鬟了。

    這天仍是珍珠把她領到了二姑娘的房裏，沈淩到的時候，蕙娘坐在自己房中的紅木冰淩紋半圓桌前，正慢條斯理的喝著建蓮紅棗湯。

    沈淩隻覺得她坐在那裏，單是喝湯的動作，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透著一股優雅從容之態。

    過了好一會兒，蕙娘才放下手裏的湯匙。一個穿青鍛夾衣的丫鬟在旁適時的遞上一盅清茶。另一個穿湖藍色夾衣的丫鬟則在旁捧著漱盂。蕙娘在她們的服侍下漱了口，方看向沈淩道：“聽珍珠說，你的針線活做得極好，不知是不是這樣？”

    沈淩道：“奴婢的針線不敢說做的好，不過不給安嬤嬤丟人罷了。”

    蕙娘微微笑道：“你不用這樣小心，我自問不是那刁鑽刻薄之人。以後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就是。”她看一眼珍珠，“再過幾天就是太太舉辦牡丹宴的日子，我要你們比著紅玉姐姐的那個遍繡海棠花樣子的裙子做好沒有？”

    珍珠道，“再有個兩三日就好了。”

    蕙娘想一想道：“這兩日你和茶青專心做衣裳就好。其他的一應雜事就交給煙青和阿碧！”

    珍珠點頭道：“好，就聽二姑娘的。”

    蕙娘吩咐完了這些，就帶著沈淩和那個穿青鍛夾衣的丫鬟去給侯夫人請安。

    侯夫人已經梳洗完畢正歪在羅漢床上聽珊瑚說著什麽，見蕙娘帶著丫鬟進來，就點頭道：“就這樣！先吃完早飯再說。”

    沈淩就見三四個仆婦提著食盒過來，很快將一張雕花方桌擺的滿滿的。

    蕙娘入座後，沈淩便立於她身後，看著煙青給二姑娘布菜。很快她就發現二姑娘喜歡清淡些的飲食，隻吃麵前的幾道素菜。至於侯夫人有些偏愛肉食，就著炸鵪鶉和胭脂鵝掌用了一碗紅稻米粥。

    飯畢，沈淩跟著煙青服侍二姑娘漱口，之前她曾在房裏見過煙青和茶青的步驟，這時比著葫蘆畫瓢，倒也像模像樣。

    侯夫人冷眼看去，見她第一次當差既不畏手畏腳也不毛毛躁躁，心裏微微有些滿意，臉上卻絲毫不露，隻囑咐蕙娘上學的時候好好聽先生講課。

    蕙娘到得授課的問心堂，裏麵已經坐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裳，頭上戴了兩朵珠花，正是二房的庶女，府中的三姑娘淑娘。

    蕙娘這一輩的孫女不多，加上大房的庶女也就是大姑娘芳娘，也不過才三個。

    芳娘前年已經出嫁，留在府裏跟著先生上學的便隻剩了蕙娘和淑娘。當下淑娘向蕙娘問了好，煙青和沈淩幫著蕙娘擺好了文房四寶，兩人就出去了。

    從問心堂出去，經過後廊，就到了三間小小的抱廈。淑娘的兩個丫鬟碧蘿和碧蓮正在那裏吃飯，沈淩她們到了以後，就有一個婆子把她二人的早飯擺了上來。

    碧蘿和碧蓮見到沈淩都很好奇，等吃好飯，婆子將飯桌撤下去以後，碧蘿便開口道：“煙青，今日茶青怎麽沒過來？”

    煙青淡淡道：“茶青這兩天有事，便留在了房裏。”

    碧蓮道：“這位妹妹瞧著眼生，想必不是府裏的家生子！”

    沈淩見她說話時一直看著煙青，便忍住了嘴邊的話。

    煙青道：“這次你算猜錯了，她是李管事的女兒阿碧，不過從小一直養在鄉下。”她故意把鄉下二字念得重了一些，念完還笑道，“她剛來不懂事，以後還請你們多教教她。”

    碧蘿聽出了煙青話裏的嘲諷，她忍不住促狹的笑了笑。

    碧蓮則看了眼沈淩，被煙青這樣譏諷，她臉上半分波動都沒有，一直都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來是個有城府的。

    沈淩之前早已得過珍珠的提醒，如今聽到煙青這樣譏諷她，倒也在意料之中。

    巳時末的時候，蕙娘她們下了課。幾個丫鬟各自簇擁著自己的姑娘回房。

    途徑花園的時候，蕙娘看園子裏的海棠開得正好，就停下來讓沈淩折幾枝帶回去插花。

    沈淩在樹下站定，仔細看了半天，才選了三枝折下來。

    蕙娘見她選的那三枝海棠，或飛舞橫斜，或疏落有致，或高下參差，拿來插花是最合適不過的，忍不住道：“你也懂插花？”

    沈淩羞澀的笑道：“奴婢哪裏懂什麽插花，不過覺得這三枝海棠開得最好。”

    蕙娘就笑了笑沒有說話。

    回到房裏，蕙娘就讓煙青找出一個闊口的花瓶蓄滿水然後插上了那三枝海棠。她欣賞了一會兒海棠，又將茶青叫來問了問裙子，便到了午飯時分。

    這次，蕙娘並沒帶沈淩過去，而是帶著茶青和煙青去了侯夫人那裏。

    婆子們拿來午飯時，沈淩便與珍珠坐在了一起用飯。待兩人用完飯，珍珠便問她這一上午覺得怎麽樣，沈淩回說一切都好。

    珍珠笑道：“你能這樣想很好。二姑娘是個很好服侍的主子，茶青是鋸了嘴的葫蘆，煙青嘴上雖不饒人，但私下裏倒不會做些小動作。隻要你勤勤懇懇，凡事想著主子，將來自有你的好處。”

    沈淩點了點頭，珍珠作為榮安堂的大丫鬟，她的話自有一定道理。左右她又不在這裏過一輩子，煙青說什麽還真對她造不成什麽困擾。

    兩年時間一晃而過，榮安堂到了年紀的丫鬟又放出去了一撥。這次的人裏就有珍珠和珊瑚。她們走後，煙青被提到了大丫鬟的位置，沈淩接替她成了蕙娘身邊的二等丫鬟。

    從前珍珠在的時候，煙青還能收斂一些，性子還不那麽張揚。但自從珍珠出去，上麵沒人壓著她後，煙青的嘴越發厲害了。茶青和她是一起進府的，素日還有些情分，她倒是不會怎麽樣。

    但是沈淩就不一樣了。自從蕙娘開口將沈淩放在身邊後，她就一直看沈淩不順眼。以前有珍珠護著，她不敢多說什麽，如今珍珠出去了，她便開始明裏暗裏擠兌沈淩。

    幾次以後，沈淩就發現凡是蕙娘多讚她幾次或是她多在蕙娘跟前晃悠幾次，煙青就開始找她的茬，話說的特別難聽。

    沈淩也明白了過來，隻要自己少讓蕙娘注意自己，那麽煙青自然會收斂一些。可是她的目標就是成為蕙娘身邊的大丫鬟，不在蕙娘跟前刷好感，她怎麽能達成係統給她的任務。

    要知道她現在作為榮安堂的丫鬟，要想往上爬，隻能在侯夫人或者蕙娘身上下功夫。可是侯夫人明顯不是很喜歡她，而蕙娘卻因為某種原因很是親睞於她。所以沈淩才會想著從蕙娘這裏突破，努力達成自己的任務。

    隻是現在出現了煙青這樣一個阻攔她上位的絆腳石，沈淩便決定改換一下自己的思路。之前她忍氣吞聲是為了在蕙娘這裏站穩腳跟，好繼續向上爬。現在她已升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再想往上爬隻有兩條路徑。

    第一條路是等，等到煙青到了年紀，她自然就成了大丫鬟。第二條路，就是把煙青這個大丫鬟拉下馬，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係統沒有時間限製的話，沈淩多半會選擇第一條路。但是係統偏偏有三年的限期，沈淩隻能選擇第二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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