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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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二世恢複得很快,當然, 這跟萬花藥王門下給他用了好藥的關係——是整份的小紅, 也就是俗稱的止血散, 至於他的部下,那些士兵們也隻能用稀釋過的。
這是為了防止藥效太好以至於萬花藥王門下被當成巫師而引來各國的聯合軍事打擊,可是落在那些士兵的眼裏,這些唐人手裏的醫學技術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有些輕傷員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技巧, 會在別人的指點下縫合一些不那麽要緊的傷口,隻怕這些普魯士士兵都要以為自己進入了巫師的大本營!
當然,這也跟普魯士是一個新教國家有關係, 在有些事情上, 新教徒就是要比天主教徒寬容很多。而李嫣的對策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縫合傷口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能夠做到, 就連女人們, 隻要縫紉的技術夠好,再仔細一點,這種冷兵器造成的傷口,隻要不是那種帶著刀刺的箭|矢造成的傷口,或者說, 就是刀劍上有放|血|槽的設計, 隻要救助及時,還是有很大的程度上搶回一條命的。
隻不過,對於萬花藥王穀門下來說, 原本隻是刷些長針,或者讓舞姬們來跳個舞就完事兒的傷勢,如今竟然要他們親自動手,一針一線地縫合傷口,還不能太過炫技,必須讓普通人都能夠接受……
這種在他們看來,既浪費時間,又耽誤人命違背他們救死扶傷的原則的差使,他們會高興才怪。
不過,樞密院和太醫院早就送出了密令,藥王門下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被當成了巫師,那麽不止是他們,就連整個公國上至李嫣,下至他們和自己的同門,都會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所以,基於人道主義精神,讓人民掌握一定的戰地醫術,適當消除藥王一脈的神秘性,也是有必要的。
這才是這些藥王門下在這裏把自己累個半死的真正原因。他們不但要給那些傷員動手術、縫合傷口,還要指點那些誌願者和為了重金過來打下手的女人們,別說是打盹休息,就是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扶著自己的弟弟亨利親王的手,走出小小的醫療救助站的房間的。
這座醫療救助站並不是很大,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診所,應付一個不到一千人的小鎮的居民的日常需要是綽綽有餘的,可是現在,這裏擠進來了兩千多士兵。還好現在已經是夏天,士兵們就是躺在地上也是可以的,更別說現在這些士兵還輪到一塊塊直接鋪在地上的床板和簡單的床單,頭頂上還有帳篷。
這在當時來說,是非常難以想象的一件事情。且不說普魯士跟比利時是敵對關係,就這些物資對公國和地方上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財政壓力。這個時期歐羅巴任何一個國家的君主都不會如此大方。
不過,此時此刻的腓特烈二世根本就顧不上這個,因為他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
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無法形容那種震撼。延綿不絕的帳篷,左右通風,帳篷下是一張張整齊排列的床板,每張床板上都躺著一個傷員,或者昏睡,或者低低地呻|吟。也有那情況比較好的,坐在那裏吃粥。
這些帳篷局限了腓特烈二世的視線,給了他一種傷員們根本就看不到盡頭的錯覺,這給腓特烈二世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壓力:
“哦~上帝!我都幹了什麽呀!”
腓特烈二世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那個溫柔靦腆充滿了藝術家和哲人氣息的普魯士王子,而這一刻,他的部下這淒慘的一幕,瞬間擊透了他內心深處。
“哦~上帝呀!”
醫者韓歆沒好氣地道:“與其在這裏哭,還不如回屋子去,省得擋了我們的路。”
雖然萬花門下的人數不少,不比其餘天策府、藏兵府的人來的少,可是萬花門下又分天工、藥王等八脈,嚴格地來說,真正的藥王一脈的人數真心不多,加上要了解美洲的物產,萬花又分了一半的人去了美洲,這也使得留在歐羅巴這邊的人萬花藥王門下就更少了。而能給這些士兵動手術的人,必須是藥王門下修習了青囊集的醫者,這種人才,在萬花門下本來就不多。即便是李嫣把自己的宣徽府內的部分醫者調劑了過來,可是最後能夠承擔起戰地醫生的人手,真的隻有幾十人。
這幾十位醫者,又要做傷口縫合,又要指點當地的婦女、誌願者和一些已經康複了的輕傷員對其他傷員做手術後的護理,每一個人都忙得團團轉。如果不是晚上還能夠輪換著休息,隻怕倒下的醫者就不是一個兩個,哪怕他們各個內功修為不弱。
沒有辦法,誰讓萬花門下慣用的那些技巧不能用呢?大家也隻能使用青囊集上的傷口縫合術,速度慢不說,還麻煩。
可是為了不被人當成巫師,少不得這樣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裏的每一個藥王門下的心情都非常不好。
萬花的日子從來就是琴棋書畫詩酒花,如今倒好,沒日沒夜地忙,白天幾乎種在了手術台前,晚上還要帶人巡視輪值,連打坐的時間都卡著來了。這樣的日子,連著七八日就夠叫人受的了,更何況是一連十幾天?!
腓特烈二世立刻拉住了韓歆:“請,請問有什麽是我能夠做的嗎?”
韓歆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兩位現在真正能夠幫得上我們的,有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回屋。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他忙著呢。他剛剛從手術台上下來,連水都沒喝,現在又要巡視傷員,哪裏有這麽多時間跟別人閑扯?
韓歆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拍了拍長袍的下擺,轉身走了。
他的事情多著呢。
雖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隻能添亂,可是腓特烈二世還是與心不安,更別說是回屋子裏躺著了。他搬了一張椅子靠著門邊坐了,亨利親王也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邊上,兩個人就看著醫療救助站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
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明白,而且當時腓特烈二世也沒有這個體力在帳篷之間走動,可是到了後來,腓特烈二世也看出名堂來了。他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走下去跟士兵們交談,也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去圍觀那些醫生的手術和術後護理教程。
讓腓特烈驚訝的是,負責他和他弟弟的醫者,也是這座醫療救助站的負責人,他第一次睜開眼睛就看到的那位姓盧的女士,竟然是整個醫療救助站裏麵,身份最高同時也是醫術最高的人!
這讓腓特烈非常驚訝。
他這樣問卡爾·斐迪南,也就是他的外甥,這次的俘虜兼重傷員道:“你,你剛剛說什麽?那位女士,是大貴族?一位公爵小姐?”
雖然無憂宮裏沒有女性,但是這不等於說,腓特烈就對凡爾賽一無所知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凡爾賽、法蘭西,一度都是掌握在女人的手裏的。尤其是蓬巴杜夫人時期,腓特烈之所以把蓬巴杜夫人叫作裙子陛下,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法蘭西的統治權確實掌握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卡爾·斐迪南道:“是的,陛下。不過,唐人的貴族的分類跟歐羅巴不大一樣,盧這個姓氏,在唐國是一個非常有權勢的豪族,跟皇室平起平坐的大家族。”
腓特烈道:“我懂,我懂。就跟奧爾良家族之於路易-波旁家族一樣,區別也隻是盧家族跟唐國的王族沒有直係的血緣關係不是唐國王族的旁支而已。”
但是他們擁有的權勢和影響力卻是不變的。
普魯士擁有兩百多個城邦,作為普魯士的國王,沒有人比腓特烈二世更加清楚這一點。就跟普魯士-勃蘭登堡家族的曆史一樣,勃蘭登堡家族原來不過是普魯士境內的一個公國,可是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現在普魯士的領地大大擴張了不說,就連政治地位也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從公國變成了王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拿普魯士來做比較的話,那麽,唐國的皇族就相當於勃蘭登堡家族,而盧家族就等於是普魯士境內別的公國的世襲貴族。之前是普魯士境內勃蘭登堡家族勢大,因此才腓特烈二世這才成了普魯士國王,可是這次過去之後,勃蘭登堡家族勢必勢力大損,他這普魯士國王之位到底能不能坐穩,那就兩說了。
當然,如果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約瑟夫二世在這裏的話,絕對會拿巴伐利亞王國的維特爾斯巴赫王朝比盧氏家族。對於哈布斯堡家族來說,這個維特爾斯巴赫王朝也是一個一直威脅著哈布斯堡家族的地位和權勢的大公國。
維特爾斯巴赫王朝也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選帝侯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最早的外科手術,就是華佗的青囊集。隻不過失傳了。(參見三國演義華佗入獄之後想讓獄卒把自己的醫術傳下去結果被拒絕最後絕望地燒書的那一段。)
這裏當作李嫣的金手指抽得到,因此藥王門下都能夠學到。
特別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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