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長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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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璿的目光在傅家幾個年輕男性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自己新婚丈夫身上。
這麽一看,傅瑾唯這個二叔確實如想象中的一般無論是說話或是不說話,無形中總散發出一股銳氣,讓人不敢忽視。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領軍人物般的氣場,與生俱來,不可複製。
接著,她的目光看向傅司宸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就在婚禮前,莊蓉把最新查到的資料告訴她,說是喬暮從奧天成功跳到了漢皇,完全是傅司宸在幕後做推手,也就是說,喬暮搭上了傅司宸。
不行,絕對不行。
她剛嫁到傅家,傅太太的位置還沒有坐穩,怎麽容許自己的女兒和傅家男人有來往,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傅瑾唯的叔叔輩,整整比她高了一輩,這成何體統!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好不容易熬到婚宴結束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了,期間燕窩鮑魚山珍海味輪番上陣,喬暮隻顧低頭看手機,顧媛臨時在微信中建了群,裏麵隻有她、包小惜和丁凡。
顧媛:“喬暮寶貝,你明天真的能回來?”
顧媛姐一向是個做事比較幹練的形象,沒想到連嬌都撒上了,可見葉紫黎這件事鬧得她有多心焦。
喬暮遲疑了一下,不知道傅景朝明天有沒有什麽安排,不過不管他了,他有安排是他的事,她明天答應了顧媛姐回去就一定回去,事情是圍繞著她起的,她不能把顧媛姐一個人放在那裏水深火熱。
她馬上輸入了一個字:“對。”
剛輸完,包小惜說話了:“顧媛姐,暮姐姐怎麽能回來?以葉紫黎那個性子,她肯定要把火發到暮姐姐身上。”
手機那頭,顧媛沉默了,是啊,葉紫黎一年前一聲不吭的玩消失,全公司找了她一年,在這一年內,微博和網絡上對她的關注隔一段時間就升溫一次,這說明葉紫黎人雖然在這一年內消失,但她的影響力和留給大眾的謎團卻促使著她一直保持著超高的人氣。
葉紫黎是漢皇的一姐,演技過硬,一年三百多年無休,拿獎無數,粉絲的號召力更是不容小覷。
現在葉紫黎回來了,從昨天開始,網絡上一片歡騰,葉紫黎隻發了一條微博,一張圖片是她在海邊的自拍,下麵隻有一行字:回來真好[鼓掌][鮮花]
就這四個字,光微博轉發量就過百萬,期待她回歸和新作的聲音鋪天蓋地,就連漢皇官方微博也淪陷了,全是葉紫黎粉絲在下麵歡騰的呼聲。
這麽一想,喬暮確實不能回來。
葉紫黎團隊易主的事今天暫時還沒有軒然大波,可是那天辦新人簽約發布會的時候,漢皇對外宣布過喬暮的工作團隊,葉紫黎回來這麽大的事,新聞媒體不可能不關注,一旦等這個消息被挖出來,對喬暮的聲討將會不絕於耳。
喬暮才剛剛簽約漢皇,所有事才剛剛起步,沒有粉絲團和後援團,這時候出這種事情,很容易被站在葉紫黎那邊的粉絲和網民的口水給淹沒,演藝生涯也極有可能被毀。
這是一個嚴重的局麵,她身為經紀人,又受小傅總的重托,必須替喬暮規避這個風險。
“這樣,剛才是我考慮不周,小惜說得對。你暫時不要回漓城,劇組那邊我會幫你請好假,我昨天和鄭導通過話,這部劇還要拍一個月,而你隻剩兩場戲,不急。”
顧媛突然改了口,喬暮沉默,想了好久,低頭發了一行字回去:“顧媛姐,謝謝你替我著想,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我是葉紫黎也會生氣,很抱歉,因為我,你受苦了。所以,我不能聽你和小惜的話,我會親自回去處理這件事,給你一個公平,也給葉紫黎一個交待。”
顧媛當了這麽多年經紀人,捧紅過很多大牌藝人,也聽到過無數或奉承或貼心的話,但這是頭一回遇到這麽說話說到人心坎上,又有擔當的藝人,這縱使她作風一向女強人,也不由熱淚盈眶。
這件事放在平常,藝人最多的做法是回避,縮在家裏,等風頭過去,期間所有的電話都會打到經紀人手機上,各種謾罵、騷擾,層出不窮。
經紀人頂著的壓力一點不比藝人少,最後往往還吃力不討好。
包小惜在微信群裏大叫:“不能啊,暮姐姐,我知道你心疼顧媛姐,可是你不知道粉絲的厲害,他們往往失去理智,極易被煽動,做出的事情來你想都想不到。還是聽顧媛姐的,千萬不要回來,先躲一陣子,我可以以我的經驗告訴你,無論你是坐飛機還是高鐵,或是汽車,所有的機場火車站汽車站早就被記者和粉絲盯上了,到時候你就慘了。”
顧媛:“別說了,小惜,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喬暮你明天回來不要直接到漓城,選一個隔壁城市,我會讓丁凡去接你。”
“好主意啊,顧媛姐,這樣一來記者和粉絲肯定想不到。”包小惜點了個讚。
喬暮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手支著額頭想了想,她靈光一閃,現在才中午過一點,不如今天走,趁事態還沒嚴重和擴散,今天走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趕緊退出微信群,她點開手機裏的“鐵路12306”app,查了下午最近的班次,三點二十五分有一班高鐵,隻要四個小時就能到漓城的隔壁城市陵州市。
她快速的買了一張票,截圖發到了微信群,顧媛看過後表示:“好,我七點準時讓丁凡去陵州火車站接你。”
退了出去,眼前人影罩下來,她下意識把手機壓下來,瞪著席英軒。
“暮暮,你看什麽看這麽久?小心把眼睛看壞了,快,菜都涼了,快吃點。”席英軒英挺的臉討好的看著她,那眼神中有點割地求榮的意思,看得人心頭一軟。
喬暮趕緊掐了自己一把,喬暮啊喬暮你吃虧還不夠嗎?這個席英軒就是個蔫壞蔫壞的家夥,表麵上風雅無害的,其實骨子裏壞得很,他就是太了解你,知道你記吃不記打,這是看中了你的軟肋,你可不能心軟上當。
“哼!”她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不理他,拿上包離席。
席英軒在背後問她:“暮暮,你去哪兒?”
她怕這家夥跟著自己,就低聲回了句:“我要去洗手間,席少要不要一起?”
席英軒果然不說話了。
喬暮挨著牆邊走,這時候的大廳更熱鬧起來,她轉頭一看原來是新郎和新娘開始挨桌敬酒了。
咬著唇,她別開臉,又看了一眼主桌,傅景朝和傅丞睿還在那裏,傅芷蕁很殷勤的在給傅丞睿夾菜,忙著拿紙巾給小家夥擦嘴,傅景朝大爺似的坐在那裏,光顧著抽煙,單從這個畫麵上看上去覺得溫馨得很。
一家三口。
傅丞睿小身板坐在中間,手裏正揮舞著筷子,小嘴巴裏津津有味的咀嚼著,那乖乖吃飯的模樣看上去可愛又幸福。
她很替小家夥開心,也許這就是小家夥要的溫暖。
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吃頓飯,哪怕什麽也不說,也是一種從心坎上流淌過的幸福。
她羨慕小睿睿,她這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麽叫溫暖,唯一八歲前僅存的,也幾乎因為時間太久,模糊到記不清了。留下的隻有痛,隻有爸爸咆哮著“你去死”,隻有簡佩深夜掐著她脖子說“你該死”,隻有多年之後終於見麵的母親,厭惡憎恨的詛咒“恨不得你去死”。
瞧,所有給過她溫暖的人都在詛咒她去死,厭惡到恨不得殺了她,告訴她她根本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撐了這麽多年,苦熬了這麽久,身邊所有在乎的人都在恨她,恨到她開始懷疑自己,恨到她快失去了動力。
也許,她真的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她應該消失在所有人的眼裏,那樣世界就太平了,那樣她所在乎過的人也都會心平氣和。
這樣挺好!
心裏一陣解脫,喬暮仰臉笑出了聲來。
這次她沒走大門,跟著上菜的服務員來到後廚,悄悄拿了一件沾滿油煙味的後廚的衣服躲進洗手間換上。
就這樣,她順利混出了大廳,低頭來到外麵,記者壓根沒注意到她,她在街道上網約了車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水墨公館。
管家不在,喬暮飛快的換下禮服,套了簡單的t恤和七分牛仔褲,在梳妝台上留了張字條,拿了行李箱匆匆跑出去。
到了火車站,她進了檢票大廳,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席英軒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你跟著我幹什麽?”她氣得甩開他的手。
“跟你一起回去。”席英軒笑著雙手插在口袋裏,他臉上架著墨鏡,戴著口罩,頭上戴著鴨舌帽,所以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我警告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要是敢跟過來,信不信我當場揭穿你的身份?”她惡狠狠的威脅,並快步向檢票口走去。
席英軒亦步亦隨的跟著她,一臉的輕鬆,口吻卻滿是狡黠:“行啊,那你就大叫,我求之不得呢,你揭穿了我的身份,我再揭穿你的身份,這樣你我cp的緋聞就算是落實了,今晚各大娛樂網站頭條就會寫上席英軒和喬暮高鐵甜蜜現身,疑好事將近。”
“滾。”她瞪他一眼,加快腳步,離檢票隻有兩分鍾了,還要過一個天橋,沒時間跟他在這裏磨嘴皮子。
席英軒笑嘻嘻的跟著,兩人不久後終於上了高鐵。
喬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行李箱舉不上去,身後多出來一隻手,輕輕鬆鬆幫她放上去,並朝她眨眼:“怎麽樣,帶上我有好處?免費的搬運工哦。”
喬暮切了一聲,沒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沒有什麽懸念的發現席英軒坐在了她旁邊。
她無聲的輕笑一聲,把背包抱在懷裏,閉上眼睛睡覺。
席英軒也不煩她,耳朵裏塞上耳機,聽起了音樂。
四個小時,轉眼即逝,廣播放著女播音員溫柔的聲音:“各位旅客,陵州市到了……”
席英軒推了推喬暮,喬暮這才醒過來,剛才她還陷在夢魘裏拔不出來,幸虧他推了她一把。
拿上行李,喬暮下了高鐵,低頭正要打電話問丁凡具體在什麽位置,發現手機沒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動關機了。
“別看手機了,我帶你出去。”席英軒不等她說什麽,手臂好哥們似的摟住她的肩膀,直接就往前走。
“席英軒,你給我放開。”喬暮氣得聲音都變了,怎麽扭身子都被他摟得緊緊的。
“不放!”席英軒唇角揚著壞笑,說的也是斬釘截鐵,手臂整個鎖住她脖子,跟綁架她一樣。
“席英軒,你是不是找死?”喬暮快喘不上氣來了,扒著他的手臂隻能被迫跟他往前走。
席英軒痞痞的笑,不為所動。
身後,距離他們大約五六米的距離,有一個身影拿著相機鬼鬼崇崇的跟著他們,不時用藍牙耳機和手機裏的人通話。
席英軒這些年除了練歌開演唱會拍戲,練的最多的就是和狗仔隊躲貓貓,從帝都上高鐵開始,他就知道有人跟著喬暮。
現在他做這種動作,就是想引得對方離他們近一點偷拍,好抓他一個現形。
喬暮對此毫無察覺,還在一個勁的推他,低聲罵他。
前麵是個地下通道,他帶著喬暮快走了幾步,那鬼鬼崇崇的記者一時沒跟上,等跟上的時候左右一看,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記者一陣懊惱,馬上走到角落向電話那頭的人匯報起來。
才說了兩個字,他手中的相機就被奪走了,一看竟是跑沒影的席英軒,旁邊站著喬暮。
記者瞬間義正言辭起來:“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之下敢搶我相機,快還給我,不給我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行啊,報。”席英軒手裏把玩著相機,低頭飛快的按了幾個鍵,那記者想搶,晚了一步,瞬間所有的照片都被刪除。
記者欲哭無淚,席英軒甩手把相機扔給他,轉身拉著喬暮就走。
喬暮還有點愣神,這一切轉變太快了,上一刻還讓她氣得不輕的席英軒,轉眼給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她連這記者什麽時候跟上的都不知道,從剛才他翻的那些照片來看,這記者是從她上高鐵就跟上來的。
這也太可怕了。
想打開手機,一點電都沒有,根本開不了。
無計可施之際,席英軒從背包裏拿出充電寶遞給她:“用這個。”
猶豫了半秒,她說了聲謝謝,趕緊給手機充電。
“是不是要打電話?用我的。”席英軒又遞上了手機。
喬暮搖了搖頭,丁凡的手機號碼她記不住,有了他手機也沒用。
“下麵打算怎麽辦?”席英軒邊走邊問她。
她沒回答他,看了眼他全副武裝的樣子,低頭也找了口罩戴上,剛才的教訓告訴她,以後到了公眾場合得武裝起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記者給跟蹤偷拍。
兩人走後,記者不慌不忙的把相機掛到脖子上,狡詐一笑,開始打電話:“嘿嘿,老大,幸虧我留了一手,剛才路上偷拍的時候及時把照片給你發過去了,就是可惜最後幾張沒發出去,被席英軒發現給刪了。”
“沒關係,有這些足夠了。”電話裏一個男人得意的笑。
“好咧,老大,你說這些照片是不是馬上發到咱們工作室官方微博上去,到時候一定能引起轟動,給咱們工作室製造更多的知名度和眼球。”
“急什麽。”那電話裏的被叫老大的男人不急不慌:“最近工作室費用吃緊,好久沒有給你們發分紅了,這樣,這次席英軒和新人喬暮的照片就打上一個擦邊球,我先發一個微博到網上去看看反應,到時候兩家公司一定會悄悄聯係咱,誰出價高就賣給誰,否則的話,咱們周一見。”
“哈哈,還是老大心疼咱們,想著分紅的事,那我就繼續跟蹤席英軒,看還有沒有什麽大料。”
“嗯,辛苦了,回來給你包大紅包。”電話裏男人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無數張鈔票在向他招手。
掛下電話沒幾分鍾,男人開始登上工作室的微博,敲下一行字:獨家爆料,一x名男明星人紅戲紅,和一小新人同乘高鐵,摟肩搭背。詳細爆料,4號中午十二點,不見不散!
再在下麵附上一張男女的背影照片,有點模糊,不是很清楚,但足夠引起沸騰。
這條微博一發出,如他所料,一瞬間下麵聚集了無數網友,大家紛紛猜測這個名字中有x的男明星到底是誰,熱鬧堪比春運。
走到出口,在人來車往的路上找了半天,喬暮也沒找到丁凡的車。
席英軒一改喋喋不休的本,顯出少有的安靜,一直默默跟著她。
喬暮找了很多遍,確定沒有看到丁凡的車牌號碼,有點煩了,瞪他:“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各走各的行不行?”
“這怎麽能行?”席英軒大言不慚:“我充電寶還在你那裏,你還這給我,我就走。”
“你……”她無語,說不過他,這時候她手機還沒充上電,怎麽可能把東西還給他:“這樣行不行?你把這充電寶賣給我,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不行,這個充電寶是最喜歡的,給多少錢都不賣。”
這家夥擺明了就是賴在她這兒,喬暮是又氣又好笑,最後真的笑了聲來:“席少,席大少爺,席大明星,現在你有什麽打算,不如說出來聽聽?”
他大咧咧的往旁邊馬路上一指:“有啊,呐,坐我的車,司機在這裏停好久了,就等你我。”
怎麽不早說?
喬暮白了他一眼,席英軒走過去給她拉開車門。
上了車,喬暮再三看手機,還是沒充上一格電。
車子一路向漓城駛去,喬暮恍恍惚惚又睡了一路。
八點半,漓城,東岸別墅。
車裏兩人同時脫下口罩。
席英軒率先下車,並把她拉了下去,揮揮手打發了司機。
“天不早了,你今天就住這兒。”席英軒替她推著行李箱。
喬暮把背包甩到肩上,默認了這樣的安排。
難得她沒有再說他不愛聽的話,席英軒高興的領著她進了門,開燈換鞋,不忘溫聲叮囑她:“樓上房間隨便挑,我睡在第三間,如果你喜歡……”
“嗵!”迎麵飛過來一隻拖鞋,一下拍在他臉上,含著喬暮慍怒的聲音:“席英軒,你有膽打我主意試試?”
“呸呸呸!”席英軒接住拖鞋,連說了三個呸字:“姑奶奶,你行行好,我就算喜歡你,想娶你,我是那種齷蹉到一天到晚在嘴上占你便宜的人嗎?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打我,我要說的是,你如果喜歡可以泡個熱水澡,我這套別墅裏最舒服的就是按摩浴缸了,你也累了一天,解解乏。請問這句話有問題?”
原來他想說的是這個。
喬暮尷尬的摸額頭,心虛的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一言不發的上樓。
席英軒沒像白天那樣死纏爛打,他在玄關處換好鞋就這樣呆呆的坐著,臉上也沒有了白天的嬉皮笑臉,脫下頭上的鴨舌帽,他狠狠的揉亂一頭耀眼的金短發,心裏苦澀難當。
在她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不敢去想象,隻要一想,他就有種殺人的衝動。
說到底,他來晚了是關鍵。
如果他早早的來找她,如果他能在她踏錯那一步之前,及時出現,救她於水生火熱,也許就不會到了今天這一步。
要不是她走投無路,她是不會把自己給賣了。
他的暮暮那麽可憐,被狠心拋棄過兩次,僅存的也隻有她那具身體而已,偏偏她連這個都沒守住。
這說明,她真的到了窮途末路。
就因為他沒有及時出現,就因為他晚了……
席英軒抬頭抹了把臉上流出來的液體,看著手上的水痕,他笑了起來,在韓國當練習生那段豬狗不如的日子他都沒哭,咬牙挺下來了,偏偏這個時候,他哭了。
喬暮放下行李箱,把自己拋在床上,這幾天在帝都過的像漫長的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想起來都那麽難以平靜。
去之前的忐忑不安,早已被傷痕累累所取代。
手臂蓋住額頭,也蓋住眼眶,有什麽東西淌下來,她用力擦掉,翻了個身,讓臉埋進被褥裏。
就這樣,她連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
手腳麻疼的醒來,外麵天還黑著,喬暮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手腳上的麻疼勁才過去。
她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昏昏沉沉的挪著步,浴室裏果然有席英軒說的按摩浴缸,其實琉璃灣別墅也有,隻是她從來沒用過。
身體實在是酸疼,泡澡倒也是舒緩的好方法。
這一泡,又耗去不知道多久。
她又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了一些,從浴缸裏爬出來。
擦幹淨身體,套了睡衣,她想起來手機的事,拿起來一看,還是開不了機。
怎麽回事?
她開了無數遍,差點把手機拆了,還是開不了。
瞪著手中的手機,她開始回想,手機什麽時候買的,好象是大前年,當時勞動節搞促銷,便宜三百,她花了一千塊錢買的智能手機,就這麽壞了?
泄氣的扔到一邊,她向後倒在沙發上,捂住臉不停的哀號:“啊啊啊……我怎麽這麽倒黴……怎麽什麽事都不順,連手機都跟我作對……”
哀號了沒多久,突然一個力道破門而入,“怎麽了?怎麽了?”席英軒額頭上堆著眼罩,身上穿著睡衣,就這麽赤腳衝了進來。
“出去!”她氣得拿枕頭砸他:“大半夜孤男寡女,你衝進來想幹什麽?”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席英軒不停的道歉,趕緊拉上門出去,然後隔著門板問她:“暮暮,你剛才叫什麽?我在隔壁都聽見了。”
暈,他不是說他住在第三間的嗎?她故意挑了離他房間最遠的,他怎麽還是聽見了。
喬暮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嗯,我手機壞了,正生氣呢,你別來煩我。”
席英軒長鬆了口氣:“就為這事啊,你至於嗎?天亮我陪你去買一部就是了。”
“哪那麽容易啊,商場又不會一大早開門。”
席英軒在門外笑:“聽說過有錢能使磨推鬼嗎?這點小事還能難倒我?”
“是,你是大明星,你是席大少,你有的是本事,但我不需要,我會自己去買。”喬暮說完懶得再理他,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帝都,香榭園,三樓書房。
房間內的氣溫冷的像零下十幾度,羅泉接完電話進來,全身發冷,大氣不敢出的站著。
“還沒消息?”傅景朝兩條長腿交疊著,目光像結了寒冰。
“有。”羅泉上前一步,迅速回答:“已經在鐵路那邊查到了喬小姐的蹤跡,她晚上七點左右到的陵州市,監控錄像顯示她好象不是一個人走的,和她同行的好象是……”說到這裏,他有點不敢說下去。
“說,到底是誰?”傅景朝黑眸如刀子一般鋒利。
羅泉硬著頭皮道:“好象是席少,就是上次給您的資料上寫的,喬小姐在外流浪那年,和她結拜的席英軒。”
嗬,喬暮,長能耐了!
傅景朝冷笑一聲,起身站了起來,彎起的唇角透著幾分沉冷:“機票訂了嗎?”
“訂了,不過最快的航班也要早上六點。”
傅景朝眉頭皺得更緊:“高鐵呢?”
“我看過了,高鐵最早在五點,時間上雖然早了,可是飛機快,飛機到了,高鐵還要晚一個小時,九點才能到。”
傅景朝抽著煙沒說話。
羅泉見大老板沒說什麽,添了一句:“傅總,您可以先睡一會兒。”
傅景朝視線落在茶幾的字條上,可以看得出來她走的時候非常匆忙,字跡潦草:“傅先生,我有事先回漓城了,你我之間的事我想請您再慎重考慮。”
慎重考慮?
嗬,不如直接說她逃跑了……
他俯身用夾著煙的手指捏起了這張紙,放在眼前又逐字看了一遍,俊朗的麵容幾乎隱匿於徐徐上升的青煙霧中,淩厲逼人的寒意卻在毫不掩飾的蔓延。
羅泉伸轉頭看著窗外的夜,欲言又止:“傅總,不帶您兒子走嗎?”
前幾天傅總就讓他一早訂了明天回漓城的機票,一共三張,大老板的原計劃就是帶著喬小姐和兒子一起回去,喬暮一聲不吭跑了,大老板就這麽追回去,難不成連兒子都不要了?
傅景朝看了一眼黑壓壓的窗外,薄唇微抿道:“不用了,把他繼續放在這裏一段時間。”
五點不到,黑奔馳緩緩開出大門。
大宅二樓某個窗戶後麵,傅芷蕁顫抖的手緊緊揪住窗簾,昨天參加完婚宴,他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她多次敲門,給他送吃的。
他回應的永遠隻有冷淡的一句話:“放那兒。”
她一夜沒睡,輾轉反側,逐漸絕望的感覺到,這次他可能真的要離她而去。
不……不行。
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還有挽救的辦法。
顫抖的咬住雙唇,對了,傅丞睿,傅丞睿是挽救他們之間關係的唯一辦法。
她一定能重新贏回他的心!
喬暮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久,她爬起來一看,暈,八點十分了。
踢開被子下床,先伸了一個懶腰,再走到露台上呼吸新鮮空氣。
正是炎夏,八點多熱浪已經上來,她曬了沒五分鍾就熱得不行,鑽進房間。
換好衣服,拿上包下樓,她準備去買新手機。
途經樓下,聽到席英軒在講電話:“嗯,這件事就這麽辦,他們開價多少就給多少?……對,要把底片拿回來,並且和他們簽下保密合同……丫的要是敢反悔,看小爺不撕了他……”
喬暮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直接走出大門。
席英軒沒一會就開著車追上來了,狂按跑車的喇叭:“暮暮,去買手機怎麽不叫我?”
“我買手機,叫你幹嘛?”喬暮加快腳步。
“不帶你這樣的啊,暮暮,好歹我給你提供了住的地方,你就算不謝我,也不用跟我弄的和仇人一樣?”席英軒聲音裏委屈得很。
喬暮扯著唇嗬嗬一笑:“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買手機我自己一個人去,不要你跟著。”
“暮暮,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現在可不是在害你,我是在救你,不信你自己看。”席英軒甩過來一個平板電腦。
喬暮差點沒接住,漫不經心的低頭掃了一眼,定格住了。
這是什麽情況?
微博上有個關於她和席英軒的帖子,是他們昨天從高鐵上下來她被他強摟住的照片,隻有背影,卻加上了這個什麽晨光工作室的指引性爆料,下麵很多網友都在猜x男星是席英軒和她。
再往下翻,倒是沒看到昨天他們在走紅毯,席英軒故意炒cp的新聞。
“別看了,你昨天在婚宴上當我女伴的視頻被你老板那邊給壓下來了,可你老板手再大也有伸不到的地方,喏,這個晨光工作室是個硬骨頭,曝光了不少明星,聽說背後有後台,硬氣得很。”
喬暮腳步停下來,愣愣的看著平板電腦。
發生這麽大的事,顧媛那邊肯定壓力最大,而她手機壞了,根本聯係不上。
下一秒,拿著平板電腦,她飛快的上了席英軒的車,催促他:“快開車,我要去買手機。”
“得嘞,馬上去。”席英軒戴上墨鏡,一腳油門,跑車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兩人墨鏡、口罩、帽子一樣沒少,全副武裝到達市中心,商場將將開門。
喬暮火速選手機,她來的路上想好了,支持國產手機,撿稍微貴的買,這下總不會像之前那一千塊的手機一樣無緣無故就壞了。
席英軒卻拉著她硬要買phone,她沒理他,拿出信用卡付錢。
拿到手機第一件事裝卡,還沒來得及登錄賬號,把通訊錄複製好,手機就接二連三的震動,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七條微信,還有某幹短信。
她先看微信,微信群裏大致都是顧媛昨天留的,先說丁凡車子臨時壞了,半路拋錨。後又說她自己能不能網約車。再後來就是和包小惜不停的在微信群裏呼她。
未接電話中十幾個,傅景朝占了六個,其餘的丁凡有三個,顧媛有三個,包小惜有一個。
看著手機屏幕上熱熱鬧鬧的訊息,喬暮頓時有種錯過全世界的感覺。
大熱的天,她和席英軒兩人捂得嚴實,很容易招人懷疑,加上兩個在人來人往的櫃台逗留太久,已經有些人在注意他們,甚至有人把他們當成了逃犯,開始在網上搜索最近警方懸賞的通緝犯照片。
席英軒一把拉住她跑出了商場。
“你先走,我要去公司一趟。”喬暮記掛著和席英軒緋聞的事,現在她必須親自去漢皇看看,本來葉紫黎的事就夠教顧媛焦頭爛額了,現在她又和席英軒鬧了這麽一出,顧媛的處境肯定非常糟糕。
席英軒看著她甩開自己的手,撲哧笑了起來。
喬暮莫名其妙,神經病啊,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暮暮,我騙你的,其實我已經把微博上的事給解決了。”
“什麽意思?”她轉過身來。
席英軒得意的走到她麵前,隔著墨鏡認真的看著她:“這還不明白?晨光這次就是想要錢,他們隻發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暗中其實在等我們花錢了事,我已經付了他們要的數字。他們也私下和我的經紀人簽下了保密協議,所以不會再有你我的緋聞發生。”
“你會這麽好?”喬暮嚴重懷疑他的目的。
席英軒失笑,握住她的雙肩,收起放蕩不羈的神,正經八百的說:“暮暮,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讓你遭受了你不該承受的那些。我也看明白,想明白了,你是個好女孩,是我一直認識的那個暮暮,我決定不炒cp了,我支持你踏踏實實的演戲,一步一個腳印的完成演員夢想,憑自己的能力在娛樂圈撞出一片天。”
喬暮有點難以置信,席英軒這小子說話一向沒個正形,像這麽嚴肅的跟她說話好象還是第一次。
“以後,由我保護你,由我守護你,由我來為你擋風遮雨。”席英軒嗓音溫柔似水,一雙桃花眼中盛滿了深情,曾經有新聞媒體評價過席英軒撩妹的本事,很多和他合作過的女明星事後都評論價說他的眼神溫柔起來要人命,像是蠱惑人心的海妖,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喬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席英軒,看著他的臉越來越靠近,隻知道眨巴著眼睛,根本忘了反應。
大街上,人來人往,他們眼看就要親上了,突然空氣傳來一陣急刹車聲,緊接著是一陣皮鞋踩著地上啼噠聲。
喬暮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嗵”一聲,席英軒像斷線風箏一樣被一道疾馳而來的力道給踢飛,跌入後麵茂密的綠化樹叢,沒影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愣神後對上一臉陰雲密布大步走過來的男人。
他平常就比她高大半個頭,明明這是火爐一般的夏天,他疾步而來時仿佛帶動了風,冷颼颼的瘮人,更冷的是他的臉,像寒冬臘月、冰寒刺骨。
莫名的,她心生畏懼。
事實上,她不需要畏懼,她在紙條上寫得明白,相信以他的聰明一定能看得懂上麵的意思。
可是看他如今這樣,她心中隱隱擔憂,似乎他並不明白,或者,他選擇性不想去明白。
後者,比前者可怕。
她垂下眼睫,沒有與他對視,小聲說著:“傅先生,你怎麽在這兒?”
傅景朝下巴繃得緊緊的,盯著她,不說話。
他的目光像利刃,一點點,一寸寸剝皮削骨,淩遲處死也不過如此。
她全身不自然,想了想,輕聲說:“傅先生,我給你留過紙條的,你看到了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