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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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鄭鄭真是打死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

    她在時牧的肩上非常難受,眼睛磨的生疼,肚子也被硌的五髒六腑都像是搬了家一樣,疼的連呼吸都困難。

    然而就是這樣,她也沒放棄掙紮,可奈何這對手太厲害,她肚皮都快磨破了,也沒能讓他有一絲鬆懈。

    悠悠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勸你省點力氣,我練的是軍方格鬥術,你再怎麽掙紮也沒用。”

    司鄭鄭忍著疼,咬牙道:“軍方?那我還真是替教你的軍人感到恥辱!他教你的軍方格鬥術不用來對付惡人,倒反過來欺負我這麽個弱不禁風的女生!”

    “弱不禁風?”時牧聲音淡淡的,“就你這體重,春風十裏也吹不動你。”

    “……”

    抗著她又走一陣後,他找到個偏僻角落停下來,三兩下解開麻袋,還她自由。

    重新感受到光明的她像是又有了底氣,死命瞪著剛剛被磨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看向他。

    “我警告你,從法律的角度來講,你現在打我就是故意傷害罪!從道德底線上來講,你一個男人打我一個女人,那就是臭不要臉!”她像隻困鬥的小獸一般,警惕地看著他,“所以你想做什麽之前,最好三思。”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身前,垂著眼皮瞭著她,涼涼地道:“嘴皮子倒是真厲害,就是蠢了點。”

    司鄭鄭氣的“蹭”一下站起身,但由於身高的差距,她還是得仰著頭衝他吼:“你什麽意思?!”

    “隨隨便便就曝光自己身份的暗訪記者,不蠢?”他表情平靜,但說出的話卻十分不中聽,“想過今天沒有我,你是什麽下場嗎?”

    他的話讓她有些猶豫,想了想,她表情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說:“你……是在幫我?”

    他看著她,開口時似笑非笑,“還沒蠢到家。”

    “……”

    司鄭鄭在心裏不住的翻白眼,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話:嘴這麽毒,心裏一定很苦。

    嘖。

    她輕輕活動一下雙臂,悄悄打量他一眼,裝作不經意地說:“你這麽輕易就把我放了,回去之後很難交代?”

    她其實不想說這種廢話,但現在她不懷柔不行啊,畢竟她的手機還在黑作坊裏。腎6那麽貴,丟了她心肝脾胃腎都疼啊。

    見他沒回應,她又笑嘻嘻的湊過去,說:“不過看樣子,你應該潛伏的蠻成功的哈,那你說有沒有可能,我的手……唔!”

    話未說完,他就忽然掐住了她的臉,圓鼓鼓的包子被他掐得變形,喋喋不休的一張小嘴這時也被迫停下。

    “我沒時間聽你說些廢話。”他逼近她,精致帥氣的臉龐湊到她跟前,帶著危險的氣息,“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再來這裏,更不要再追這條新聞。”

    距離太近,近到司鄭鄭心底都有些緊張,但聽完他後麵的話後,她的緊張又全都化成不解。

    她用力拔開了他的手,問道:“憑什麽?難道就因為你先介入了他們內部,我的辛苦就要白費?”

    “你可以這麽想。”

    “……”

    “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你還想繼續,後果自負。”

    她斜眼冷睨著他,問:“這是威脅?”

    “不。”他聲音淡淡的,“是警告。”

    時牧再回到黑作坊時,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問他最後怎麽收拾的那丫頭?

    他隨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地回:“我沒對女人動手的習慣,簡單嚇唬一下,保證她別再找麻煩就行了。”

    有人說沒勁,之前看他身手那麽好,還以為會有什麽厲害的招數呢!早知道還不如交給他們,至少不能讓她這麽輕易就躲過這劫!

    這時有人接話,言語間十分曖昧猥瑣,“我看咱小高是瞧上那女記者了?那丫頭長得也不賴,剛剛又和小高來了個親密接觸,他這個英雄啊,估計就被這女人香給熏成軟蛋了?”

    這話一出,全場哄笑,老劉從一旁拿了啤酒過來,表情微冷地說:“這小高確實挺會憐香惜玉的。甚至啊,讓我都覺得他和那姑娘是一夥的了!”

    說時遲那時快,老劉的話音才落下,他手裏的酒瓶就狠狠地砸到了時牧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響!酒瓶四裂,透明的玻璃爆落一地。

    刹那間後,時牧的頭頂便溢出了鮮血,順著額頭一路向下滑,在白皙的臉龐間畫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大家都嚇壞了,隻有時牧沒什麽反應,隻是抬眼看向老劉。

    他的睫毛上掛了層水珠,漆黑的眼眸更顯深邃,像掛一層霜一樣,隱約中還帶著絲戾氣。

    “劉哥,什麽意思?”開口時他還含著笑,但旁人看著,卻莫名覺得脊背一寒。

    “對啊劉哥,你幹嘛呢?大家都是哥們,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要你直接動手啊!”

    “哥們?嗬!”老劉咬牙看著時牧,“咱們把他當哥們,可他把咱們當哥們了嗎?!”

    老劉從兜裏掏出司鄭鄭偷拍的手機,按了幾下找到她錄的視頻,點了播放。

    大家都看了過去,發現裏麵的人是時牧!

    這則視頻也不是別的,正是司鄭鄭蹲在空調箱上無意間偷拍到的畫麵,時牧在鏡頭裏開窗抽著煙,看了鏡頭一陣之後,又將窗子關上。

    “小高……怎麽回事啊?你是早就見過這女的了?卻沒和我們說?”

    “可別叫小高了,人家肯定不姓高的!”老劉冷笑。

    時牧輕勾起嘴角,緩緩回了句:“我不姓高姓什麽?”

    他這回答的讓大家也拿不準了,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跟他還廢什麽話!”老劉氣得咬牙,“他肯定和那女記者是一夥的!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就這麽出去!”

    一時之間,畫麵變成了以寡敵眾,黑作坊的人將時牧團團圍住,他們一個個臉色都非常不好,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時牧不慌不忙,甚至都沒站起來,隻是隨意地往自己杯中倒些啤酒,邊倒邊說:“如果我和那女人是一夥的,那我為什麽還要冒險回來?”

    老劉說:“那還不是因為她的手機還在我這?!你們沒有證據了,當然要回來拿啊!”

    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他輕笑一下,抬起頭,悠悠朝老劉看過去。

    “我來你這快半個月了,你覺得我要什麽證據,是必須讓一個女人來收集的?而且還是用這麽蠢的方法?”

    這話說得在理,雖然隻有十幾天的時間,但也夠他做手腳的了,如果他真是記者,根本不至於再派個那麽魯莽的人來做幫手。

    “這……”老劉有些動搖了,可想了想,又問,“但你還是沒解釋,為什麽發現了她卻沒告訴我們!”

    “這難道不是更好理解?放長線釣大魚。”他輕抹了下額上的血跡,拇指和食指碾了一下,垂著眼漫不經心地回,“她為什麽會輕易就摸到這裏?除了有人舉報之外,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大家一臉詫異,老劉也像是信了,手裏的酒瓶漸漸放下,想了想又問道:“舉報?你的意思是咱們內部人幹的?”

    時牧平靜地笑了笑,“這是你說的,和我沒關係。”

    雖然他話雖如此,但大家也都聽明白他話中的含義了,一時之間,黑作坊裏的氣氛也因為他的話而變了樣。

    原本的劍拔弩張,變成了現在的人人猜忌,所有人都懷疑著彼此,但也沒一個人敢確定自己的懷疑。

    那一刻,仿佛隻有時牧是最輕鬆的。

    老劉下意識朝他身邊靠了靠,四周掃一眼其他人,問:“那你覺得,會是誰?”

    “不知道。”

    老劉愣了愣,“看你表現的這麽輕鬆,感覺肯定是知道些什麽啊!”

    “輕鬆是因為我問心無愧。”他頓了頓,“至於是誰也不是我該管的事。”

    他說完這些之後,屋子裏便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當中,周圍的空氣也漸漸變得緊繃起來。

    後來還是一個膽兒大的先開了口,打破僵局,“劉哥,我覺得咱們這些哥們都跟你這麽久,是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估計一切都隻是個誤會,小高心思重,所以設了那個套,但現在不是沒人掉進那套裏嗎?這應該就是說明咱們裏麵沒有內鬼的!”

    這話一出,其餘人也開始附和:“對呀,你還信不過我們嗎?”

    “就是!我就說怎麽非要我們帶老式手機,而且平時一進屋裏就沒信號!”

    老劉仔細想想,覺得他們說得也確實在理,最後將手裏的酒瓶一扔,回:“行!這次我就相信哥兒幾個!就算是真有內鬼我也認了!”

    說完,他拍拍時牧的肩,“對不住兄弟,剛剛是哥哥魯莽了。”

    “別,我可不敢做你兄弟。”時牧閃了下肩,躲開他的手,輕笑著指了指自己頭上還未幹的血跡,“他們倒無所謂,可我這傷,你準備怎麽交代?”

    有人一聽他這是想為難老劉,趕緊勸和,“小高,別置氣,劉哥平時對我們都不錯,剛剛就是衝動了,你擔待擔待!”

    時牧冷冷地睨那人一眼,“不然我也往你頭上招呼一酒瓶,然後請你擔待擔待?”

    “……”那人沒想到他這麽不給麵子,嗬斥,“你別給臉不要臉!”

    時牧沒再搭理他,起身要走,老劉趕緊攔住,問他幹什麽去?

    “我雖然窮,但還沒窮到不把自己當人看。今天我頭上這傷如果沒有交代,那我隻和大家說再見。”

    老劉一聽有些急了,這時牧雖然來得不久,但手腳是最利索的,平日裏就屬他幫自己分擔的活最多,況且現在他已經掌握自己這裏大部分消息,如果一旦讓他帶著氣離開,說不定以後他會辦出什麽事,萬一一個生氣再去記者那舉報怎麽辦?

    他可不想把事情鬧大!

    想了想,老劉又拿起一個酒瓶舉到自己頭頂,對時牧說:“兄弟,是哥哥不對,現在哥哥自己砸自己一下,算給你解氣了,怎麽樣?”

    其實他這也算是給雙方一個台階下,畢竟他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一般人是不可能讓他繼續做的。

    但哪想,時牧回的竟然是……

    “好。”

    好……

    好……

    好?!!!

    老劉愣了,其餘的人也都愣了,仿佛沒人想到,他竟然會玩真的!

    氣氛又霎時凝固,隔好半晌,老劉一臉下狠心的表情,一揚手,真的將酒瓶朝自己頭頂砸過去!

    而就在這時,他的胳膊忽然被一隻大掌截了住。

    定睛一瞧,是時牧。

    大家都不明白他這又是什麽意思,老劉也疑惑地看向他。

    隻見他微微笑道:“行了,我隨口說說,你還當真?”

    這話一出倒是將周圍的氣氛重新活躍了起來,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我就說嘛,我的好兄弟怎麽會這麽對哥哥我呢?”老劉哈哈笑兩聲,“為了給兄弟你賠罪,明兒跟哥去進貨,那邊地方不咋地,但有像樣的夥食,到那讓上家安排咱們吃點好的!”

    時牧的眉梢不著痕跡地動動,最後點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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