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鄭鄭帶著一身火氣回到黃金檔時，發現吳風正在給實習生開會。

    她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插在大家後麵，盡量保持低調，不想讓吳風揪到自己遲到的事。

    顯然他也並沒在意她，依舊說自己的。

    “你們實習期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台裏的一些流程應該也都基本掌握，很多基礎的東西也是做了千遍萬遍，這期間有些人表現不錯，我都看在眼裏。而你們的努力，在三個月實習期滿後都會為自己加分，爭取更大的機會留在台裏！”

    有會拍馬屁的帶頭鼓了掌，司鄭鄭心裏對吳風還是不屑的，但也不得不屈從現實，跟大夥一起隨便拍了兩下。

    “我知道你們心裏其實也有不服氣的，覺得自己的能力不應該做這些。”吳風說到這，故意頓了頓，“那好，現在我就給你們機會！馬上就要高考了，台裏吩咐每個組每年都做一期專題，來反應高考對考生甚至當下社會的影響，你們各自打切入點，自己獨立收集素材，剪輯後期，做成新聞。然後我們在會上統一甄選，到時獲勝的人，他所做的新聞，我們會放在黃金檔上播出！”

    這話一出，全場都沸騰了，有幾個激動的甚至還叫出了聲。

    司鄭鄭無疑也是興奮的，同期聲聽了這麽久，耳朵都快聽出幻覺了，現在終於能做點她想做並且擅長的事了！

    她跟周圍的人一樣，笑得特別歡。

    吳風這時拍拍掌，示意他們停下，又說：“都聽明白了？”

    “明白！”實習生們齊齊回應，聲音響亮。

    “好。”

    吳風說完，一直看著他們，隔了一會兒又喊道：“聽明白了還不行動？！對記者而言，時間就是生命！很多新聞你如果不去爭分奪秒，很可能就被人搶占先機，到時你再發什麽都隻算是跟風報道！”

    此話一出，所有實習生都發溜煙的跑開，有的回座位拿包拿筆拿本子，有的則直接去按電梯準備下樓。

    那一刻，仿佛空氣中都充滿了不一樣的味道。

    身邊的人，也第一次從並肩的小夥伴，變成了對手。

    所有人都想贏。

    看著他們走遠，黃金檔有老記者感歎：“年輕真好啊。這幫孩子跑起來都比咱們好看。”

    吳風斜了他一眼，話裏帶著不明不白的語氣：“那是當然，他們現在才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再小的新聞在他們眼中都是天大的事。當初咱們誰不是這樣？可時間久了，誰還稀罕跑這些小事？”

    那老記者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訕訕的沒再說話。

    坐電梯的時候，舒南與問起了剛剛司鄭鄭突然消失是怎麽回事。

    她還沒來得及答呢，電梯門再次打開，官小喬上來了。

    她看到司鄭鄭他們意外又開心，在得知二人是準備去做高考的專題時，更是笑道：“我也是！組裏的記者也說把這次機會交給我了！”

    司鄭鄭說：“那咱們一起走。”

    “好。”官小喬想了想，又道，“你們有想去的學校了嗎？我們組的許記者提醒我，說可以去市一中看看，那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裏麵的學習和緊張的氣氛一定比別的學校要高。”

    司鄭鄭點點頭，“好！那咱們三就去那個學校！”

    其實按理說，學校內部老師同學啊接受采訪，也算是給學校變相宣傳，算好事。

    但司鄭鄭他們不知道，怎麽到他們這，容易的事就這麽難了呢？

    門衛大爺第四次轟他們離開，並且嘴裏還說著些莫名奇妙的話：“不管大人做過什麽，但孩子是無辜的！你們這些做記者的，也不要一直死咬著不放，差不多就行了！馬上就高考，就不能放孩子一條生路嗎？”

    司鄭鄭一頭霧水，舒南與也一臉狐疑，問：“大爺，我們隻是想采訪一下高三學生和老師們而已，您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少騙人了！”門衛大爺像是要發火似的，“以前那幫記者也是這麽說的！但到頭來又做了什麽事？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現在的記者最擅長的就是撒謊！”

    司鄭鄭和舒南與都一臉無語，一旁的官小喬像是被大爺的大嗓門嚇到，趕緊拽了拽司鄭鄭的衣袖，說：“咱們也不是非這裏不可，除了這還有很多高中呢，先走！”

    司鄭鄭不怕惹事，但她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大爺話中有話，肯定是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不過現在看他的態度，一定是問不出來了。

    想了想，她決定聽官小喬的話，先離開。

    不過三人並沒有離開，而是進了學校對麵的一家冰，司鄭鄭的意思是不能放棄這裏，既然別的實習生都沒來，說明這裏確實難進，他們知難而上的話，到時候出來的內容肯定精彩！

    舒南與笑著點點，說支持她的想法。

    官小喬有些為難地推了推眼鏡，說：“但問題是咱們進不去呀。”

    這時正趕著中午學生放學，三三兩兩的一中學生開始湧進冰裏，司鄭鄭看著齊齊穿著校服的他們，忽然神秘一笑。

    “我有辦法！”

    半個小時後。

    舒南與看著自己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對司鄭鄭說：“鄭鄭，你想到的辦法就是……讓我們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司鄭鄭的辦法就是……在學校附近的幹洗店，租了幾套校服給他們穿上，然後裝成學生，混進學校。

    這辦法雖然也可以，但總覺得怪怪的。

    司鄭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袖，瞥了他一眼，“成語不咋地，這民間俗語倒記得不錯啊？”

    官小喬在旁邊也有些別扭，說：“我也覺得這樣不太好……”

    “那你們有什麽好辦法嗎？”司鄭鄭一臉前輩教育後輩的表情，語重心長，“做記者嘛，就是要懂得犧牲，這點小事算什麽啊？當初我跑調查的時候比這更難的事都做過。想想新聞出來後能帶給咱們的成就感嘛！一想這個，這些就都不算什麽了！”

    她的話聽著像毒雞湯，但到底也是說服了二人，後來別別扭扭的，倒也真和她一起混進了學校。

    學校內到處都充斥著年輕的氣息，孩子們臉上的表情仿佛在青春這個特定的名詞下，都顯示特別簡單，無論開心還是悲傷。

    遠處，有家長來接孩子放學，家長一臉愉悅的說著什麽，表情與孩子臉上的不耐煩成了鮮明的對比。

    司鄭鄭心尖一動，腦海中忽然就回響起以前師父來接她放學的畫麵了。

    她呆愣了好一陣，直到官小喬叫了她兩聲才回神。

    官小喬問她怎麽了，她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看著她自顧向前的背影，舒南與破天荒的一臉深沉，眸子裏也帶著複雜的光。

    三人後來走了一陣便抓了幾個學生問了問，但不是問到高一高二的，就是不太想搭理他們的。

    無奈之下，司鄭鄭握握拳，說：“咱們去廁所蹲點！”

    舒南與＆官小喬：“啊？”

    “上學的時候不知道嗎？廁所永遠是一個班級甚至學校的八卦之源！現在高三壓力最大，出來玩的時候肯定沒有，但上廁所不能省？結伴去廁所的時候，肯定會說些什麽！到時候咱們挑重點寫成稿子不就得了！”

    官小喬也眼前一亮，“這個主意好像確實不錯！”

    舒南與有些不樂意，他又像金毛犬似的，一臉委屈地看著司鄭鄭，“如果這樣，那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去守著男廁？我不想和你分開！”

    她推著他的肩，迫使他向前走，邊走邊唱：“走！走！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舒南與：“……”

    送走舒南與這個大型犬科動物之後，司鄭鄭就馬不停蹄地帶著官小喬去了另一個教學樓的女廁。

    可意外的，她竟然在下樓時，順著窗戶看到時牧出現在操場上。

    他怎麽也來這個學校了？為了高考的專題？

    司鄭鄭默了默，接著不著痕跡地問官小喬：“你們組……就你一個人來跑高考的專題嗎？”

    官小喬點點頭，“對，組裏其他人都有更重要的新聞在追，許記者就把這種小事交給我了。”

    司鄭鄭點點頭，後又問：“那時記者最近在忙什麽啊？”

    官小喬聽出了不對勁，轉過頭認真看向她，“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啊，時記者從來都是自己做自己的，從來不管組裏的任務。你怎麽突然問起他？”

    司鄭鄭笑著搖搖腦袋，“沒什麽，我剛才好像在操場上看見他了，聽你一說，估計是我的錯覺。”

    官小喬雖有疑惑，但也沒再多問。

    後來有事實證明，司鄭鄭並沒有眼花，時牧確實來一中了。

    倒不是她又碰見他的，而是她和官小喬守著廁所時，聽到了一些學生的對話。

    學生甲：“今天隔壁班下課又出了很大動靜，真是煩死了！想安靜留在教室裏做題都困難！”

    學生乙：“你還沒習慣啊？劉一帆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下課要不鬧出點動靜才不對呢。”

    學生甲：“那是他活該！誰讓他爸做了黑心豆腐啊？咱們學校之前的豆腐都是他爸送來的，天呐！我現在想一想都覺得膽寒！新聞裏那滿屋的蒼蠅，還有豆子裏生的蛆……不行，我快吐了！”

    學生乙：“話雖這麽說，但這事應該和劉一帆沒什麽關係？不過以前看他好像仗著自己成績好，也挺囂張的，平時不太愛搭理班上同學，因為這性格還得罪不少人呢。這次他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同學們還慣著他才怪呢！”

    學生甲：“就是就是！他那種人就不能一直慣著！”

    二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司鄭鄭和官小喬也緩緩回過神。

    劉一帆……

    劉……

    毒豆腐……

    老劉？！老劉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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