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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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劉主任在旁邊看了看,最後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瞧向時牧。

    時牧剛剛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隻有他知道,今兒這事根本就是那小兔崽子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那天在天台,他就說了想把司鄭鄭弄到午夜檔的事情,署名的事是他一早就算計好的,他想著吳風看到一定會生氣,到時候估摸就趕司鄭鄭離開。但為了不出披露,他還是找了自己,說如果到時計劃有變,就讓劉主任去直接提人。

    他這明明都是算計好了的!到頭來還不動聲色的讓大家以為,他是大度,是惜才。

    呸!

    他根本就是頭狼,平時不聲不響的,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在意,但一旦他鎖定了目標,肯定就要想辦法把人叼回來。

    不過他說想帶著司鄭鄭迷途知返,這事對那小姑娘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壞啊……

    劉主任想到這,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司鄭鄭,最後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待隻剩下自己人後,關雪沉的情緒便又上來了,安排了司鄭鄭到一張空桌前,恰巧的,那桌子和時牧的桌子對著。

    “你們兩個離得近,不然……就你帶著她得了。這次的校園暴力新聞不也是你們一起跑的,肯定有默契了!”關雪沉笑嗬嗬的對時牧說。

    時牧沒什麽反應,而遠處的官小喬也捏著裙子等著他的回話,畢竟當初關雪沉也說過讓他帶自己,但他卻拒絕了。

    現在舊事重演,她……她很怕他會答應,那樣的話,她會覺得自己更沒用了!

    片刻後,時牧將桌上的電腦關機,緩緩站起身往門口走去。看司鄭鄭還愣在原處,皺著眉看向她,“不是說了要我帶你?還愣在那幹什麽?”

    司鄭鄭一聽,趕緊放下東西屁顛屁顛的跟上了。

    二人離開時後,張平嘖嘖道:“這還真是對人不對事,當初小喬可沒這待遇啊……”

    這話說的聲音小,但卻也被官小喬聽見了,她臉色白了白,嘴唇咬得更緊了。

    出了電視台時,司鄭鄭還感覺事實有些不真實。

    她原以為自己進到午夜檔會受些波折的,根本沒想過會這麽順利,但後來想了想,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於是趕緊轉頭問時牧。

    “你怎麽回事?我不是說了署名不要嗎?你怎麽還寫上我的名字了?要不是這樣,估計吳風也不會發現,我也不必折騰了!”

    時牧當時正開著車門,聞言,手臂搭在車頂,向她那邊看過去,眸底滿是散漫,“你覺得我會吃女人軟飯?”

    這話說得司鄭鄭差點噴血,雖然他這形容也沒什麽錯,但總覺得……非常奇怪。

    怔愣間,時牧在那邊又敲了敲車頂,說:“趕緊上車。”

    後來係好安全帶後,司鄭鄭才想起來問他要帶自己去哪,時牧一邊打著方向盤轉彎,一邊回:“帶你去醫院看劉一帆。”

    她心下一沉,“什麽?”

    車子平緩地駛入了主幹道,時牧沒開空調,而是將車窗微微打開,有風灌了進來,吹亂了司鄭鄭的劉海。

    他看向她,一字一頓地說:“很多事,想徹底結束,就得由你親自去畫上句號。你現在難道不覺得,自己欠劉一帆一句對不起?”

    雖然他走向極端不全是因為司鄭鄭那條新聞,但顯然的,那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棵稻草,再不想承認也要承認,是司鄭鄭做錯了事。

    她聽了他的話,一直沒出聲。

    末了,隻聽他的聲音又緩緩傳來,“其實你很幸運,還能親眼看見道歉對象。”

    而他呢,犯錯之後,連想道歉的對象……都不在了。

    他們趕去醫院時,正巧老劉跟著醫生去取劉一帆的檢查化驗單,所以沒費什麽力氣就進到病房了。

    看見劉一帆安靜的躺在床上,一點生氣也沒有的樣子,司鄭鄭的心底還是猛地揪了一下。時牧很自覺的留在了病房外,說把空間交給她,想說什麽盡管說。

    大概過了三兩分鍾時,老劉就趕了回來,看見病房外的時牧,一時火氣就上來了。推著輪椅滑過去,大喊:“你來這裏幹什麽?!又想什麽壞水呢?我跟你說,什麽都不用問我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說著,一抬頭又瞧見了病房內的司鄭鄭,於是聲音更大,“來人呐!醫生!護士!快點過來!有人要對我兒子不利!”

    事情後來被老劉鬧得很大,醫生護士趕來了一大堆,司鄭鄭見狀,拉著時牧趕跑了。

    老劉看他們離開,心下才鬆了口氣,滑著輪椅進屋,仔細看了看劉一帆後,又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時牧剛剛來過。對……我什麽都沒說!現在你們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聽筒那邊傳來的是非常穩重好聽的女聲,“你放心,總裁知道了你兒子的事之後,就囑咐我要特別照顧了。隻要你以後把自己的嘴閉緊,那你兒子的所有醫藥費,我們都會承擔的。”

    老劉捏了捏手機,不甘不願的說了個“好”字。

    掛了電話後,那邊的女人恭恭敬敬地對麵前的男人說:“老劉已經同意了,隻要我們負責他兒子的醫藥費,他就不會再隨便亂說話的。”

    男人手裏正簽著文件,修長的手掌青筋微突,隨意地劃了幾下,筆尖下的字跡蒼勁有力。

    片刻後,他合上文件,似是輕微歎氣了一下。

    “可惜了那孩子,之前見過一麵,感覺腦筋不錯,還想他畢業後安排來公司上班的。”

    秘書回:“是的,這個意外讓我也有些戳手不及。”

    男人微微一笑,但笑意卻沒達到眼底,“不過咱們也要感謝這個意外,至少它讓咱們省了不少力氣,不是嗎?”

    秘書看著自家老板,也笑著點點頭。

    而這邊,時牧與司鄭鄭離開病房後,沒有直接走。司鄭鄭拽著時牧去到了醫院收費處,拿了張卡遞進去,說:“我要幫xxx號病房的劉一帆繳費,卡裏麵的錢都預存到他醫藥費裏。”

    時牧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毛,最後也沒出聲。

    後來離開時,時牧問她和劉一帆說什麽了,司鄭鄭歎了歎,回:“也沒什麽,就是把自己罵了一遍,最後說他要是不解氣,就趕緊醒過來再找我罵一通。”

    時牧笑了,斜眼瞥了她一下,“還真是簡單粗暴。”

    司鄭鄭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微信提示音。

    她拿起來一看,神色怔了怔。

    他發現她的反常,問:“怎麽了?”

    “是當初跟我聯係的那個高三生……”

    “他說什麽了?”

    司鄭鄭眼神微微暗下來,聲音也小了許多,“他說高考的成績出來了,劉一帆考了全省理科狀元。”

    其實那高三生說的不止這些,他還說了,王森隻考了一百多分,但他家裏卻要拿錢送他去讀一所國外的私立大學。

    ——難道人生來就是有階級之分嗎?為什麽王森那種成績,卻依舊能風光的讀好學校?而劉一帆考得這麽好,卻也隻能繼續躺在病床上?人生處處都是不公平!都是殘酷!可為什麽這些不公平和殘酷,隻能體現在我們這種普通人身上?!難道我們這輩子就隻能這樣了嗎?!

    司鄭鄭看著屏幕上的話,一時心堵的不行,想了想,她敲了一行字過去。

    ——你可以抗爭,隻要你有膽量。

    這是那天時牧說過的話,她現在原封不動的送給了那位高三生,但等了良久,也沒再等來那邊的回應。

    車裏這時恰巧放出了一段純音樂,音調時上時下,時快時慢,時而高昂時而又沉重。

    讓人聽著,感覺上……

    像是頌歌,也像是哀鳴。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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