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上了救護車的時候，司鄭鄭還有些膽顫心驚。

    她當時躺在救護車擔架床上，惴惴不安地看著時牧，說：“你剛剛下手是不是太狠了點啊？”

    那麽多拳啊……會不會打出什麽毛病來啊？

    時牧表情依舊很沉，“他自找的。”

    看著他這副樣子，司鄭鄭心有餘悸。

    她是見過時牧發火的，初見的那幾次，他幾乎次次都是沉臉冷聲對著她，偶爾還會朝她低吼。可就算那樣，她也沒覺得太害怕。

    但今天的他，卻真真切切讓她感到了一絲懼意。仿佛之前他所有展示過的怒氣都是鬧著玩似的，今天這番，才是他真正生氣的模樣。

    冷靜中帶著狠勁兒，非常可怕的狠勁兒。

    司鄭鄭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輕聲說：“其實我還好啦，以前跑新聞的時候也被人砸過腦袋，不過是在頭頂，臉上沒啥事，而且……”

    “閉嘴。”時牧受不了她這副模樣還嘰嘰喳喳個沒完，“好好躺著，到醫院之前不要再浪費力氣。”

    她在心裏狠狠地“切”了一聲，最後翻了個白眼，轉頭不再搭理她了。

    時牧沒理會她的小脾氣，見她安靜之後，就一直和救護人員敘述她的情況，之後又問大概什麽時候能到醫院。

    救護人員瞧他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沒事的，患者沒有嘔吐症狀，並且還有意識，邏輯清晰，說明她沒什麽大礙。我剛剛簡單看了一下，除了額頭上那處需要縫針的傷處之外，最多應該就是輕微腦震蕩了，你不用擔心。”

    他話雖然這麽說，但時牧卻怎麽也不能徹底放心。

    剛剛司鄭鄭短暫的躺在他懷裏閉眼時，他就覺得有股涼意從下至上蔓延了全身，他怕極了，生怕她的眼睛這麽閉上就再也不睜開。

    後來揍班長叔叔那幾拳，他承認有些衝動了，但卻一點也不後悔。當時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來著？

    對，是要讓對方付出代價，要讓他知道，打了那個女人的後果是什麽樣。

    那一刻，他根本無法冷靜，一絲一毫的理智都沒有了。

    而這種自己這種失控的反應，已經很多年都沒出現過。

    想到這些，他沉默著睨向司鄭鄭，靜靜的沒再出聲。

    到了醫院時，大夫先是給司鄭鄭做了腦部ct，幾番查看後確定了她沒有顱內出血，也沒有任何別的傷處。

    看著檢查結果時，大夫還開玩笑的說：“你這腦袋是我見過最硬的。”

    後來縫針時，司鄭鄭一直很緊張，打了麻藥也她怕的不行。

    時牧在旁邊看得真切，臉色依舊不太好，說：“剛剛不是膽子挺大的嗎？用腦袋擋磚頭的勇氣呢？”

    他這話簡直讓司鄭鄭目瞪口呆，這廝怎麽回事？她明明是為了救他啊！他一句謝謝都沒說就算了，現在還說風涼話？！

    她氣惱的很，不再搭理他，屁股一擰，直接扔了個背影給他。

    時牧一眼就看明白她心底在想什麽，但卻也沒點破。

    他實在說不出謝謝，他甚至心裏還有些想再罵她幾句的衝動。雖然他一直主張男女平等，但這也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的，讓一個女孩子擋在前麵保護他。

    尤其這個女孩子還是她。

    大夫恰在這時回來了，隨便碰了碰司鄭鄭額上的傷處，問：“麻藥的效果差不多了？是不是沒有痛感了？可以的話咱們就開始。”

    司鄭鄭忍著全身的懼意，輕咬著唇點點頭。

    第一針縫上來的時候，確實沒有任何痛感，但針頭紮進皮膚，並且穿堂而過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的。司鄭鄭怕的不行，全身都繃得緊緊的，雙手狠揪著衣服。

    這時，手背忽然傳來一陣溫熱，下一秒她便感覺左手被人輕輕掰開，幹燥的掌心與她冒著細汗的掌心輕合，修長的手指繞過虎口，圍住了她的手背。

    那一刻，司鄭鄭緊揪著的心，莫名落下了不少。

    她沒睜眼，也沒掙紮，就這麽乖順安靜的讓時牧握著自己，原本皺在一起的五官倒是輕鬆不少。

    大夫是個明白人，含笑看了時牧一眼，默默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司鄭鄭的傷口不算大，隻簡單縫了四針。

    大夫給她貼完紗布的時候，她還一直纏著人家問會不會留疤。

    大夫一臉無奈，說他用的是美容針，但至於到底會不會留疤痕，還要看她自身修複，有的人是疤痕體，就算技術再好也是會留下些許痕跡的。

    司鄭鄭聽了這話鬱悶的很，一直到醫院外還垂著頭哭喪著臉。

    末了，她停下腳步，瞪向時牧，“我這是因為你才受的傷，要是真留疤了你得負責。”

    人行道的綠燈恰巧在這時亮起，時牧著急拉著她過馬路，頭都沒回：“行，負責。”

    “……”她直接愣了，壓根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回，心裏還準備了許多他懟自己之後要反擊的話呢，現在居然用不上了？

    邁上對街的台階上時，她索性停了下來。

    小臉一揚，滿是狐疑地看著他，她問：“時老大，你……你不會是想給我點甜頭，然後讓我以後都給你賣命？有危險了繼續擋在你前麵？”

    時牧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一直看向前方，隔了好半天才回過身。

    他垂著頭看她，眸子漆黑深邃，帶著鄭重，“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更不會再讓你為我受傷。”

    他的神情太過認真深切，司鄭鄭與她對視時不由就是一陣緊張心跳。

    僵硬地低下頭想掩飾情緒，眼神無意間又掃向了自己和他交握著的手，一時又是一陣怔愣。

    末了，她掙了掙，很是尷尬地僵笑一下，說：“沒事了，都出了醫院了，我不害怕了，可以放開了。”

    時牧的大掌沒鬆，反而又握緊了些許，“還是握著，怕你因為剛才那幾針害怕的腿軟。”

    “……”

    “萬一再出了什麽事……”他輕飄飄地看著她，“我要負的責任不是更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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