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挽回一些作為女孩子的尊嚴，“那啥，我知道有明早的量啊，但是吃剩菜不健康！我是為你好！”

    時牧似笑非笑，“那真是謝謝你啊，為了我的健康犧牲自己的健康。”

    “嗬嗬嗬，不客氣，不客氣。”

    她笑得發虛，又用起了之前那招，強行轉移話題。

    “你說啊，為什麽群眾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呢？他們不相信記者，不相信警察，總覺得我們是收錢辦事的群體……我知道，現在網上很多被曝光的記者或公職人員，但那些明明隻是個例，為什麽老百姓要全部一鍋端呢？”

    他答得隨意，“你覺得現在咱們生活的社會是怎樣的？”

    “社會主義萬歲啊，這有什麽可說的。”

    “……”時牧略帶無語地看著她，“我說的是社會氛圍。”

    “哦。”她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冷漠，浮躁，聽風就是雨，正義由鍵盤輸出……不過也不全是負麵啦，善良友好團結也還是很多的。”

    他沒反駁，繼續追問：“那你覺得這社會上最缺哪種人？”

    “像我這種正義與美貌並存的人。”

    他受不住了，要笑不笑地看著她，開懟，“恩，就是少了點腦子。”

    “……”她咬牙，瞪著他，“那你說啊，最缺什麽樣的人。”

    “缺有腦子的。”

    “……你有完沒完了啊！”

    時牧含笑，漫不經心，“我又沒說你，你急什麽？”頓了頓，“我所謂的有腦子，是指能獨立思考，在大風向失控的前提下，還能保持理智客觀的人。”

    司鄭鄭覺得挺對的，下意識點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等一下，你說的這些和我的問題有什麽關係啊？”

    “這就是答案。現在很少有能會自己去思考，去判斷。一次事爆出來以後，風向一邊倒的出來，大家就會跟著罵，久而久之，個例變成了多數，他們就不覺得壞掉的是某個人，而是那個行業。”

    司鄭鄭咂咂嘴，沒什麽想反對的，隻是覺得這實話聽起來，忒刺耳了一點。

    “那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其實說實話，她曾經也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質疑過某些行業，要按時牧的說話，她也是沒什麽腦子的人。

    但大環境如此，很少有人能獨善其身。

    而且那時候，她確實也沒覺得是什麽大事，質疑聲哪裏都有，她身為一個什麽都不圖的野生調查記者，都曾經被人一再質疑炒作啊，心機啊……不過後來這種聲音漸漸小了，在她一次一次證明自己之後，更是完全消失了。

    可現在不同，她現在處在一個被人質疑的行業裏，如此情況，她一個小蝦米怎麽努力都是徒勞啊。

    時牧起身收拾碗筷，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為什麽要解決？有人質疑，會讓你的工作受到影響嗎？”

    “倒是不會。”她也起身幫忙，拿著紙巾將桌上的各種垃圾殘骸都掃到了垃圾桶裏，“但是被肯定和被否定的感覺肯定不一樣啊，尤其是在你真的付出了之後。就好比你正熱情高漲呢，嘩！一盆冷水澆上頭，你什麽心情？”

    時牧將碗筷都堆進了洗碗池，從購物袋裏找出一副未開封的橡膠手套，“理想是你自己的，初心也是你自己的。”

    司鄭鄭一時怔愣，片刻後，腦子裏忽然又想到了一句話——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劉伯溫曾經在古時候說過的雞湯，有點太過文藝理想，但卻又該死的非常適用於現在。

    不過她壓根沒想過，像他這種懟天懟地的沉冷男人會無意間說出那種話，瞧著他挺拔如竹鬆的背影，司鄭鄭心頭莫名變得有些軟。

    現在有堅守的人太少了，結果居然這麽輕易就讓她碰見了一個。

    她低頭傻笑了一下，幾步邁到他跟前，奪過他剛拆封的橡膠手套，“老大我來！”

    想了想，她又笑眯眯地看向他，“其實我開始看你真挺不順眼的，進電台也是想著專門跟你做對，但現在不這樣了，我決定要跟你好好學！學習做一個好記者！”

    前路渺茫未知，但有領路人在，總歸不會太糟糕。

    以前她不服他，現在卻真心實意的覺得他很厲害，所以她也決定從今天開始，真心實意地跟著他混了！

    時牧看著她臉上盈盈的笑意，以及臉頰上微嘟的蘋果肌，眸色不著痕跡地深了幾分，喉結輕滾。

    最後他收回視線，語氣裝得和平時一樣，悠然又欠揍，“你為了想繼續吃我做的菜，連討好死對頭這種事都肯幹？”

    “……”她能收回剛才的話嗎！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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