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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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牧拎了兩大袋子蔬菜肉類回家,最近他和司鄭鄭都太忙,三餐基本全部外賣,她念叨好想吃他做的飯,這次機會正好。
他將牛肉切片,比平時要薄一下,司鄭鄭念叨過昨天吃了酸橘子倒牙,太厚的怕她牙酸嚼不動。
湯燉的是她最愛吃的老黃瓜羊肉湯,記得之前第一次做給她吃的時候,湯碗都差點被她吸幹淨,一口飯沒吃,一直在喝湯,後來她還笑說晃晃身子估計能聽見水聲。
為了烘托氣氛時牧今天在超市還特意買了紅酒,開了瓶塞放在冰盒裏慢慢醒著,等司鄭鄭回來喝正是時候。
……
一切準備工作做完後,他看了看時間,距離他們分開已經有兩個小時了,再重要的事應該也談完了。
時牧點了支煙,閑閑地窩在沙發上等她回來。
眼前的煙霧輕繞,思緒也跟著飄遠。
如果半年前有人跟他說,他以後會跟那個大麻煩攜手過一生,他一定會覺得對方瘋了。
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瘋了,莫名奇妙的喜歡她,瘋了一樣的喜歡她。
漫不經心地叼著煙,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壓不下去,他又抬眼看下牆上的掛鍾,心裏盤算著,要不是給自己的小女人打個電話,催她回家。
司鄭鄭推開家門的時候,司媽還在看偶像劇。
劇裏的男女主角正因為前塵往事而被家長逼的分手,司媽不住的吐糟,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老一代居然還好意思參合孩子的感情。
正念叨著,司鄭鄭便推門進來,直接了當的問她:“我師父當年的死不是意外嗎?”
司媽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當年事,一時怔愣,表情也不太自然。
司鄭鄭的心越來越沉,原本還帶著一絲希望的,但看司媽的反應……
“他真的……”司鄭鄭抿著唇,頓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哭腔,“真的是自殺?”
師父去世那年,正好臨近她高考,她每天幾乎都過著封閉的日子,什麽新聞報紙都不看,事後得到的消息也是從司媽口中說出來的,她說師父是意外事故,司鄭鄭也沒懷疑過,事後因為太難受了,她刻意避開和師父有關的一切,所以也沒再深究。
司媽不知該說些什麽,不安地看著她:“鄭鄭,你是不是聽誰……”
“我不想聽別的!你就說他到底是不是自殺!!”
司鄭鄭眼眶含淚,情緒瀕臨崩潰,司媽實在害怕這麽下去她會出什麽意外,猶豫片刻,最後輕輕點點頭。
司鄭鄭像是忽然失力,小腿泛軟,手掌牢牢扣在沙發背上,指間按的沒了血色。
司媽心裏著急,但也不敢問她什麽。
客廳一時陷入壓抑的氣氛,電視上的男女主角還在撕扯著,司鄭鄭在他們的對話中,眼淚越流越凶。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她忽然邁開步子離開,直到聽見摔門聲響起,司媽才回過神,趕緊起身追出去。
司鄭鄭一路走的很急,舒南與還在樓下等她,見她這副模樣心頭不免擔心,趕緊上前跟著她。但司鄭鄭卻像連見都沒見到他一樣,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便走,無論他在外麵說什麽,她都隻是沉著臉吩咐司機趕快開車。
舒南與原本想取車跟上的,司媽正巧這時出來,瞧見了他和司鄭鄭拉扯,於是連忙拽住他問怎麽回事。
他見追上司鄭鄭無望,也就死心地留在原地。
“阿姨,您還記得舒正國?”
司媽回憶,表情一頓,“舒正國……是鄭鄭師父的那位朋友?”
“對。”舒南與點頭,“我是他兒子。”
司媽又意外又疑惑:“難道是你和鄭鄭說了什麽?”
不然她怎麽會突然想起問那麽多年前的事情啊!
“是我說的,但我也是為了鄭鄭好才開的口。”他說,“阿姨,您還記得當年孟叔叔是因為什麽自殺?”
“不是有個記者爆料,說他收錢寫新聞?”
舒南與說:“那個記者,是時牧。”
“時牧?!是鄭鄭要結婚的那個時牧?!”
“就是他。”
時牧把最後一道菜裝盤時,門外正巧響起敲門聲。
聲音比平時要急要重,後來幾下感覺外麵的人是用腳踢的門板。
他閑閑散散地繞到門口,開門時含笑瞥著外麵的人:“到家了才知道急?怎麽……”
話未完,他表情便僵住,看著司鄭鄭滿是淚痕的臉頰,心底一沉。
“你怎麽了?”他握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進屋,反手關門,“舒南與和你說什麽了?”
司鄭鄭抬臉望向天花板,壓著眼眶裏的眼淚,不想讓其落下。半晌後,她重重地深吸一口氣,沒看他,問:“你之前說的那個,被你害得自殺的記者,他叫什麽?”
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時牧的雷區,雖然他主動和司鄭鄭說過,卻也不想她這麽毫無征兆的去揭自己的傷疤。
時牧臉色有點沉,故意壓製著那股子不舒服的情緒,想將話題岔開:“吃飯,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
說著他便往廚房走,但司鄭鄭卻將步子邁向他的反方,他回頭看她,發現她竟然朝客廳中央的靈位前走去。
“你想幹什麽!”
時牧疾步朝那邊走,卻還是遲了一步,他眼瞧著司鄭鄭大力將蓋在靈牌上的紅布掀開,衝力太大,靈牌“咣”一聲落地。
靈牌是深褐色實木做成的,上麵刻著一排隸書:故孟先生之靈位。
時牧幾步上前,彎腰把靈牌撿起,手掌力道漸重,看向司鄭鄭:“你到底想幹什麽?”
司鄭鄭一直盯著牌位上“孟先生”三個字,沒抬頭,“這位孟先生是不是叫孟讓?”
時牧眼底閃過詫異,還未回應,司鄭鄭就抬起頭,眼神不輕不重地對視著他。
“孟讓是我師父。”
氣氛凝固,落針可聞。
“我一直以為師父的死是意外,嗬……原來他是被人逼死的啊。”
時牧隻覺得身體僵硬,耳邊不斷冒出嗡鳴聲,明明司鄭鄭就在眼前,但他卻覺得她離得很遠。
“會不會……”他聲音變啞,“會不會搞錯了?”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眼睛閉上又睜:“他曾是xx台社會新聞組的記者,他們台叫孟讓的隻有一個,搞錯了嗎?”
時牧沒出聲,隻覺得耳邊的嗡鳴聲越來越強。
她定定看著他,牙根咬得發麻:“我倒希望是搞錯了。”
司鄭鄭轉身要走,時牧下意識拉住她的胳膊,卻被她一把掙開。
她頭也不回地走,他緊跟其後,才邁兩步,她忽然大吼:“別跟著我!!”
她聲音中帶著哭腔,像是崩潰到極點卻又不得不忍耐,時牧聽得整顆心都揪到一起,不舍得她獨自哭泣難過,卻又不得不依言停下。
不遠處的餐桌上,剛準備好的飯菜還冒著香味,兩杯紅酒在昏暗的香薰燈下顯得更加醇濃。
似乎一切尚好,可卻一切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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