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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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牧回到午夜檔時,司鄭鄭已經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旁邊還多了個舒南與。

    離得有些遠,他們聲音也小,他沒聽清二人具體在說什麽,隻看見司鄭鄭略帶疲憊地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四周的組員們一個個都帶著看八卦的心思往他們那邊瞧,張平無意間瞧見時牧回來,重重咳了兩聲。

    司鄭鄭與舒南與下意識抬頭,三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對。

    舒南與的目光變冷,甚至帶著明顯的敵意。

    時牧像沒看到一般,平靜地朝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路過過道時,瞥了舒南與一眼,“讓讓。”

    舒南與冷著臉將椅子往裏麵收了收,空出很大的空間,但不知為何,時牧走過去時,身子還是重重刮了椅背,椅子失去了平衡,舒南與下意識向司鄭鄭的桌麵上一撲。

    舒南與氣得變了臉色,剛要發作,時牧卻先開了口:“抱歉。”

    他語氣平靜又低沉,甚至說話時連看都沒看舒南與一眼。

    人太多,舒南與不好再多說,瞧見他回來了,也沒心思再呆下去。

    “鄭鄭,我的話你都記在心上,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幫忙。”他別有深意地朝時牧那邊看去,“我至少比某些人靠譜很多,而且也是真心實意想幫你。”

    司鄭鄭點頭,“我知道,不過暫時不用。”

    舒南與也沒辦法再說些什麽,這裏不明真相的人太多,再多透露別的保不準會生出事端。

    他起身離開後,司鄭鄭又繼續看起師父留下的東西,剛看完兩頁,隻覺眼前虛影一晃,一個人影立在自己旁邊。

    她抬頭看過去,“有事?”

    時牧直接拽住她的胳膊,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跟我出來一下。”

    司鄭鄭沒準備拒絕,但還是掙紮著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又後退兩步,似乎想和他保持距離。

    他率先轉身,她跟在身後。二人離開時,組裏其餘的吃瓜觀眾都炸開了。

    張平最活躍:“這兩人覺得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不是才求婚成功嗎?”官小喬略略擔憂,“應該是最甜蜜的時候,他們怎麽還會吵架呢?”

    張平背著身子,將椅子滑到趙寶兒身邊,“女神,你眼光毒辣,給分析分析唄,這兩人為什麽會這樣?”

    趙寶兒剛拿起杯子準備去接水,聞言賞他一記斜眼,“人家的事,關你屁事。”

    張平捂著胸口,表情誇張:“天呐,女神罵人居然還這麽美!”

    趙寶兒:“……”

    她不想再搭理那個神經病,走去飲水機的步子加快不少,路過司鄭鄭的辦公桌時,無意瞥一眼她的桌麵。

    她忽然頓在原地。

    司鄭鄭的桌麵上放著不少廢紙,上麵很多亂寫亂畫的東西,其中一張,寫著“時氏”和“食品安全”的字樣。

    她的秀眉輕皺,不著痕跡的又邁開步子,像什麽也沒看到一般。

    天氣太冷,時牧見司鄭鄭沒穿外套出來,沒帶她去天台,隨便找了一處沒人的角落便停下。

    司鄭鄭仍然木著一張臉,也沒看他,說:“我還有事沒做完,你有話快說。”

    時牧沉吟片刻,不準備繞彎,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麽查時氏七年前的事?”

    她眉頭輕鎖,看向他:“你跟蹤我?”

    “你是查到了當年事件中的什麽線索嗎?”

    “和你沒關係。”

    她不想再繼續,轉身要走,胳膊被他及時拉住。

    時牧:“不相信我?”

    司鄭鄭沒答,但心裏卻直接否認。

    不是不相信他,她愛過的,並且現在還愛著的人,她怎麽會不相信他呢?

    隻不過這件事中間有他的親人,她不想讓他為難,不想讓他痛苦,所以隻能選擇暫時沉默。

    她的沉默在時牧眼裏像是默認一樣,他心口漸漸發悶,原本就不高漲的情緒更是一下子跌到穀底。

    他默默掏出手機,按了兩下之後,裏麵響起他之前與保安大爺的對話。

    司鄭鄭原本聽得莫名奇妙,後來察覺到具體內容時,眼睛驚訝地瞪大,看向他。

    錄音播放完畢之後,他又將音源文件傳了一份到她的微信上。

    他看著她,問:“現在能相信我了嗎?”

    司鄭鄭心情很複雜,她不能和他過多解釋,甚至連他的眼睛都不敢多看,怕瞧見他眼底的難過也跟著難過。

    矛盾好半晌,最終她拿出手裏,翻到幾張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我師父的筆記,我備份在手機裏麵的。”

    他拿過來看,手指來回劃幾下之後,臉色越來越沉。

    “這代表什麽?”時牧看上去依舊平靜,“你難道覺得,是因為你師父當年查了這件事,所以我哥哥做賊心虛,先去陷害了他?你別忘了,當年新聞是我寫的,我哥他……”

    話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神情也猛地滯住。

    當初這件事情的伊始,似乎就是從他和哥哥在飯桌上閑聊展開的。貌似是他們看到過期報紙,上麵是司鄭鄭師父替舒家公司洗白的內容,哥哥當時說的是什麽?

    “沒有幾家大公司是清白的,說不定這記者是收了錢,用筆杆子幫資本家欺負老百姓呢。”

    好像正因為這番話,時牧才對這件事上了心,所以待到後來,那幾個家屬在網絡上發來所謂“證據”後,他就連驗證的心思都沒有,一心想幫助“弱者”,想懲惡揚善,把這顆業內毒瘤挖出去。

    但現在仔細想一想,當初篤定的自信,是不是也因為哥哥“無意”提起的那番話?

    時牧不敢深想。

    而就在這時,司鄭鄭忽然又將手機拿過去,隨意撥弄兩下之後,上麵出現一段采訪視頻。

    “這是……”他頓住,眼神開始變得銳利,“這是老劉他們?”

    “對,鏡頭前的是老劉和他那個哥哥,也就是二次碾壓時的肇事司機,更是運輸流浪漢的那位。”她又指指他們身後某處不起眼的地方,“仔細看這裏,這兩個人你還記得?是在鄰市虐待過咱們和那群流浪漢的那對夫妻。”

    時牧死死地盯著屏幕,情緒喜怒不明。

    司鄭鄭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猶豫,但想了片刻,還是再次開口。

    “這個視頻是我從師父生前存儲資料的u盤裏找到的,上麵的文件名是……”她一字一頓,“舒家跳樓職工家屬采訪,也就是你一直在找卻沒找到的那幾個人。”

    良久的沉默,氣氛開始低沉壓抑,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又過了許久,司鄭鄭忍不住,說:“你如果不信的話也沒什麽,反正……”

    “咱們去找那對夫妻。”時牧打斷她,“之前我了解過,他們被檢察院以虐待罪告了幾年,現在應該是被關在市內的監獄。咱們仔細問一問,看看能不能得出什麽線索。”

    他邊說邊轉身要走,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她幾步追上,拽了下他的衣袖:“你確定……要繼續?”

    接下來會麵對什麽,他真的想清楚了嗎?

    很可能最相信最依賴的親人,變得陌生且麵目可憎,他那麽在乎他哥哥,一旦得出最終結果,真的能接受嗎?

    他將胳膊一抬,袖口脫離她的小手,從側麵看上去,脊背挺得比平時要直很多。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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