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在風鈴聲中，一個男人走進了我的紋身店。

    他看起來是個紋身愛好者，因為我看他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上都已經被紋身占滿，臉上、脖子上，全是紋身。

    so，親，你還要我紋哪裏？

    我苦惱地撓撓臉，麵對這樣的顧客，我還有什麽餘地去發揮自己的“才華”呢？

    在這短短的一兩分鍾裏，我已經在動腦子努力地想著這樣的客人身上到底還有哪裏是空白的，菊花上？小丁丁上？算了，咱們不能太淫蕩，希望他腳底板上還是空白的！

    這個客人走到我的麵前，問我：“你會眼球紋身嗎？”

    眼球紋身？

    我張大的嘴，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不會。”男人直接掉頭就走。

    叮鈴鈴~~

    屋內的風鈴在響！

    我無奈地拉住男人，說道：“我會！”

    “你會？”他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我無奈地點頭說：“我會。”

    “看你這店生意好像也就一般般，你會這種技術？”紋身男皺眉，不屑地說道：“我走遍了整個黑岩市，都沒有找到一個說自己會做眼球紋身的紋身師，像你這樣不起眼的店，你說你會眼球紋身？生意比你好的紋身師都說不會，你會？？”

    我苦笑：“那你是為什麽走到我這裏來的呢？我這裏是古城老街，老街這裏已經荒廢很久了，很少有人會來到這條街上的，你要是找會做眼球紋身的高級紋身師，應該是去更繁榮的地段去找門麵更大的紋身師才對，是？誰介紹你來的？”

    他嘴角一抽，不甘心地承認說：“是別人介紹來的，我在找會做這種紋身的人，但是問遍了所有的紋身師，都沒有一個會做這種紋身。倒是有幾個紋身師推薦我來古城老街找一個叫吳深的紋身師，他們說你精通所有紋身技術，別的紋身師不會做的紋身，你可能會做，所以我就來了。剛才看你沒有立即回答，我還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都不會做這種紋身呢。”

    原來是同行推薦。

    感謝這些有情有義的同行，雖然你們不會刺魂~！

    叮鈴鈴~

    風鈴在響，紋身男似乎已經注意到了，轉頭看了進去。

    我解釋說：“我剛才之所以沒有馬上回答你，那是因為很少有人要做眼球紋身，所以我在吃驚呢，你就馬上斷定我不會了，這可不能怪我。”

    他看著屋裏掛的風鈴，不解地說道：“你這風鈴怎麽在響呢？風又吹不進去。”

    我麵不改色地說：“它是電子風鈴，裝了電池的。”

    “哦！”

    話音一落，屋裏的風鈴就不響了。

    我囧！

    風鈴啊，你這麽皮？說停就停，能不能給我點麵子？！

    “那現在呢？你這電子風鈴是沒電了嗎？”紋身男問。

    我嘴角一抽，說：“它是定時的，時間到了就會響，響完就不響了嘛。你別管它，你進來，先坐一下，我們好好聊聊你想做什麽樣的眼球紋身？”

    “好。”

    紋身男坐下來後，從包裏拿出一張紙來，遞給我，說：“我想做這樣的紋身。”

    “噗！”看到圖後，正在喝茶中的我噴了他一臉！

    這是什麽圖？

    家喻戶曉，耳熟能詳——鼎鼎大名的寫輪眼是也！

    作為一個《火影忍者》的資深漫畫迷，我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還不是初級的寫輪眼，而是最高級的寫輪眼呐，宇智波佐助進化到頂級的萬花筒寫輪眼！

    這、這……大哥你這麽有野心，宇智波佐助知道嗎？

    謎之微笑一個。

    紋身男擦擦臉，倒是沒在意我的失禮，說：“看來你也喜歡《火影忍者》，你是認出了這是什麽寫輪眼？”

    “嗯。佐助的寫輪眼。”我笑一個。

    紋身男挑挑眉，有點拽：“覺得我不配？”

    “不不不，大哥你器宇軒昂，一看就是一個大人物，就算眼前有困境，讓你還不能一飛衝天，但是做完這個紋身之後，你一定能像佐助一樣，成為最厲害的忍者……不，是最厲害的人！”我真誠地說，內心默念三遍重要的話：顧客就是上帝，不許笑！顧客就是上帝，不許笑！顧客就是上帝，不許笑！！

    靠著這種強力的自我催眠，我終於壓抑住了殺豬般的笑聲。

    “一句話，你能不能做？”紋身男就跟他粉的宇智波佐助一樣酷，“你要是不能做，那這個黑岩市就沒有一個紋身師可以做這種紋身了，我會去別的地方去找會做這種紋身的人來做。”

    我咳了咳，回歸正經，說道：“我可以做。但是，你看到了，我們這個小店條件十分簡陋，而且因為過去沒有一個客人和我提出這種要求，所以我也就沒有做這方麵的準備。如果你一定要在我這裏做眼球紋身的話，我要提前準備一個無菌室，把所有的工具、還有我自己本人，從頭到腳都消毒過了，才能給你做這種紋身。”

    紋身男diss我：“你做完這個紋身後，我會瞎嗎？”

    “百分百不會。”我自信地說，“如果手術過後，你失明了，我自毀雙目賠給你！”

    “……”他猶豫了。

    我笑著拿出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遞給他：“你自己想好了再來找我，反正現在我這裏還沒有條件可以為你做這種紋身，在你考慮的這幾天裏，不管你最後是否決定在我這裏做眼球紋身，我都會先為你準備好工具的。”

    “嗯。”他收下紙條，就走了。

    至少還收下，收下就說明他會認真考慮的。

    我知道他暫時無法放心讓我做紋身的原因，因為外人一看我這個店就是小店，好像沒有什麽厲害的設備，誰又能放心把眼睛交給我來紋呢？這畢竟是在眼睛上做紋身，平常一粒沙子掉進眼睛裏，就能讓人難受得流眼淚了，現在更別說是要在眼球上做紋身了，要是一個做不好，就會失明，還會感染到其他地方呢，沒有醫院的條件，誰敢隨便做這種紋身呢？

    眼球紋身，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世上確實有這種技術。

    這技術是2008年出現的，但是卻是在國外出現，國內很少有人會做這種技術呢。

    這種技術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伴隨著會失明的風險，所以才會要求擁有醫院的設備條件，才能保證這手術的成功。

    所以還是感謝同行，沒有嫉妒我的才華，還為我推薦來了一個特殊的顧客，嘿嘿！

    *

    第二天，紋身男就回來了。

    他做決定出乎意外的快。

    “我想，被外行人推薦不稀奇，但是能同時被那麽多紋身師一起推薦的人，在這行裏應該是有過硬的技術？所以我還是想要試試看，如果你能做成功了，我可能就是中國第一個有眼球紋身的人了。聽起來很cool，是不是？”紋身男看著我，說。

    我點頭：“是的，做完這個眼球紋身後，你的下一步，該不會是舌頭分叉？”

    紋身男眼神一亮：“你連舌頭分叉都知道？”

    “知道。”

    “那你也會做？”

    “會。”

    “哇！”這一刻，紋身男看我的眼神終於變了，覺得我可以是他可以信賴的紋身專家了。

    “好。”他激動地問我：“你還需要多少時間準備？紋身和分舌，一共要多少錢？”

    我說：“器材準備，大概要一周時間才能準備好。紋身和分舌最好不要同時做，你先把眼球紋身做好，再做分舌。至於錢的方麵，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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