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尾的水壩下麵〔水壩下麵不遠處，是一片石灘和蘆葦叢〕，李喚飛吐得一塌糊塗，天旋地轉的時候，他便躺在石灘上睡著了……

    話說李喚飛喝了這麽多酒，他怎麽就從村頭，一路晃晃悠悠的走過自己家門口，來到村尾的這個全是“髒東西”集中的地方了呢……〔有關水壩下麵的介紹在第一百六十章。〕

    李喚飛自己，也想不起來……

    來到這裏也好，天當被地當鋪，雖然有點兒冷。在這裏，360度，哪個方向都能吐，倒也方便，對的，連方便也很方便……

    睡了三個多小時，李喚飛突然被冷風吹醒了。他拿出打火機，點燃身旁的一叢草叢，烤著火……丫蛋，剛才自己怎麽從水壩上走過來的，如果一個萬一，掉到水壩下麵去……撩瓜〔完蛋了〕……不是摔死就是被溺死……李喚飛想想，也是後怕了……

    他用力甩了甩頭，努力使自己清醒，扶著身旁的一塊大石頭，慢慢的站了起來，地上，到處是嘔吐的渣子，賊惡心……四周，除了隱約能看到各種形狀的竹叢和樹的黑色的輪廓，什麽也看不清……不遠處，在水壩的下麵，能聽到清晰的泄水的“嘩嘩”聲，因為枯水期，水聲也不是很大……那處泄水口，聽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裏還是解放前的舊水壩的時候，爺爺的堂哥就是在那個位置摔死的……

    據很多老一輩的人說，爺爺的堂哥是個啞巴，他水性非常了得。有一次，別人給他做測試，讓他潛到水底，別人才開始在河岸上點香，連續點了三根，等第三根香燃盡了，他才從水裏鑽出來，一臉輕鬆的微笑，表示毫無壓力。至於堂爺爺具體是怎麽死的，人們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是摔死的，也有人說是被水衝泄到水壩下麵，長時間被水摁壓在水底溺死的……終究，他是慘死在那個位置的……

    李喚飛出神的望向水壩下麵，那處泄水的地方，隱約能看到白色的“瀑布”。他咳了兩聲，小心翼翼的，走著蛇步，來到河邊，取下眼鏡，要蹲下洗把臉。在他蹲下的那一刻，像突然被人從他身後推了他一把似的要把他推進河裏，他本能的180轉身，腳下一滑，“撲通”的掉進水裏，好在是冬天〔枯水期〕，水淺，李喚飛自腰部往下，全泡在了水裏，他兩隻手和上半身趴在岸上……

    “他丫的個xx的，誰再推老子一下！！老子上來再弄死他一次！！”李喚飛借著酒勁大聲吼罵到。突然，好像聽到岸上“唰唰”的逃跑的腳步響聲……

    他努力快速的爬到岸上，抓起幾塊石頭便向石灘上一陣瘋狂的亂砸，嘴裏還罵著：“草你丫的！出來啊！誰推的！給老子出來啊！”他好像很確信，自己就是被人推下河的。

    不遠處，除了“劈啪”作響的熊熊大火的聲音外，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借著火光，隱約中，好像有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躲在蘆葦叢後麵，還時不是的交頭接耳的商量著什麽似的……

    李喚飛又撿起幾塊石頭，指向蘆葦叢，大聲吼道：“再不出來我砸了！！！”

    可是，蘆葦叢後麵的那幾個人，隻是晃動著，並沒敢站出來。

    李喚飛朝著蘆葦叢就又是一陣猛砸，咣——唰——咣——唰——

    那後麵隱約聽到幾聲“沙沙”的響動聲，李喚飛戴上眼鏡，俯身又撿了幾塊石頭，他東倒西歪的走向蘆葦叢——

    丫蛋，這裏哪裏有什麽人，這裏隻是幾個白色的編織袋罷了。

    汛水期的時候，經常有袋子或枯草被大水衝到這裏，卡在蘆葦叢或小樹上……

    李喚飛冷笑了兩聲，嘲蘆葦叢裏吐了兩泡口水，轉身便又走到河邊，摘下眼鏡，“噗呲噗呲”的洗著臉漱著口，接著又是“咕咚咕咚”接連喝了好幾捧水，大叫了一聲“爽！！！！”便晃悠悠的站起來……這時候，他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機……

    他趕緊掏了掏上下的口袋……手機呢……手機呢……丫蛋……該不會……手機掉進河裏了吧？？？

    李喚飛立刻戴上眼鏡，蹲在河邊，努力向河底探了探……天太黑，河底什麽也看不到……拿出打火機，點了好幾下，才打關火又被風給吹滅……李喚飛是又爭又躁又無奈，他真恨不得直接掉下水去把手機給撈上來……

    北風蕭蕭，寒風刺骨還伸手看不清五指，算了，明天再來撈吧……

    李喚飛隻得無奈的站了起來，罵了兩句粗話……

    這一受涼，鼻子也塞了，喉嚨也有點啞了，耳朵也有些翁鳴的不舒服了起來。李喚飛東倒西歪的走到火堆旁，在附近找了幾根柴火，把火加大。現在還沒清醒，路還沒走正，還不能回家〔回家一定要走過10米長，30厘米寬的水壩〕，想著，他脫下鞋子、襪子、褲子，架在火堆旁，然後，一屁股坐下要烤火，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屁股下麵“卡嚓”的一聲……

    丫的，坐在了玻璃上了……李喚飛捧著屁股扶著大石頭又站了起來，轉身一看……丫蛋！這哪是玻璃……這是咱的手機……手機屏幕被壓碎了……

    撿起手機，點開，白朦朦一片，啥也看不見了……丫的，明天得去修手機了……

    李喚飛又大聲的罵了幾句粗話，蹲下，把手機收進外套裏層的袋子裏，扣上扣子，繼續烤火……

    一陣冷風襲來，好像在火堆旁邊突然聚集了很多烤火的人的感覺，李喚飛下意識的環顧了四周一圈，四下裏，沒有一個人影。他撿起柴火，扔向火堆裏……

    酒，似醒非醒，李喚飛低著頭，眼睛半開半合著，看著左腕上那塊閃爍著的手表，他抱著左手，沉默著，沉默著，突然，淚如雨下，他哭了，哭著叫著香兒的名字……寶貝……你在那邊……還好嗎……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為什麽你的上帝要那麽殘忍……為什麽他要把你奪走……為什麽連一句話他都沒讓你給我留下……李喚飛，傷心的哭泣著……哭泣著……

    李喚飛取下眼鏡，擦拭著淚水，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他指了指水壩上麵的竹叢，對著手表說，“就在那裏，我以前跟你說過的，小時候，我被水衝到那個地方，後來學會了‘水上漂’……你說過，要跟我回來，在這裏遊泳，還讓我也教會你的……可你現在……說話不算話……”

    “你別傷心，你會過得很好的。”不知道這聲間，是從心裏還是從身後傳來的，李喚飛抬起頭，四麵望了望，沒看到有任何人。

    他低下頭，道：“不會的，不可能會的，沒有你，我的世界，好像坍塌了一樣，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我的人生沒有意義了……”

    “那你覺得，你的人生，怎樣才有意義？”這個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確定……

    李喚飛想把眼鏡戴上往後看，但他突然，又害怕看到“它”的臉，他不知道，“它”會像電影裏看到的那樣麵目猙獰，還是像小說裏描寫的那樣青麵獠牙七孔滴血，但是他的頭腦，還很鎮定。他回答：“我覺得，人生，至少應該能孝順父母，至少應該找到與她相愛的人，至少應該有個一兒半女，至少應該做過一件好事兒，到少應該做過一件，當自己老了回想起來連自己都會覺得挺偉大的一件大事兒……但是……沒有了她……我人生的意義……已經失去了一半了……”說著，李喚飛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不管你對家人，對愛人，還是對社會，你都有勇於擔當的勇氣和能力，我怎麽能說，因為一段逝去的愛情，放棄了生活的全部呢？”

    聽了“它”的話，李喚飛冷靜的判斷著，“它”不是壞鬼，他轉過身，望向身後，朦朧的看到，在水壩上，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水壩的壩墩前沿，“它”的頭發和衣服，隨著風的方向擺動著……而李喚飛，依然不敢戴上眼鏡看清“它”……

    李喚飛冷笑了兩聲，道：“你們……不懂愛情……你們也不懂……愛情對一個人的一生的影響……”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愛情？”

    “我也不懂……鬼才懂……”說完，李喚飛又立即改口，“不是，你們也不懂。”

    “你再找個女孩子，合適了，對了，就可以過日子了，這……很難嗎？”

    “嗬！”李喚飛又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合適了……對了……感情，你永遠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的那個人，即使，已經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即使，已經和他有了家庭，即使你已經把終身都托付給了對方……”

    “哈哈！”突然，一個男人衝到他耳旁冷冷的大笑了起來，他好像，在喝斥什麽，又好像，在嘲諷什麽，他嚴肅的大聲道：“當你們把某種本應該很私密很謹慎的行為方式看得很隨便的時候，你們，就開始走進‘愛情永遠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的人’的魔咒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結過婚的人還是沒結過婚的人；不管是有錢有權的人還是沒錢沒權的人……都不能幸免……這種隨意的行為方式，叫**……〔雙關語，沒毛病〕。”

    李喚飛被這凶猛的聲音驚醒，他驚慌的睜開又眼……原來，自己剛才不知道什麽時候朦朦朧朧的睡過去了……地上的火，也快熄滅了，他趕緊又添加了幾把柴火……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剛才……那男的說了什麽……李喚飛努力回想著……可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他說了什麽……

    正當這時候，水壩上傳來媽媽大聲的叫罵聲：“呀飛啊飛啊，我真是服了你啦！大晚上的喝完酒不回家！你跑這下麵來找什麽啊啊！？”

    李喚飛回頭一看，跟在媽媽身後的，還有一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可能是哪個姐夫吧……

    李喚飛戴上眼鏡，咧著嘴笑著，叫了聲，“媽。”

    “媽什麽媽！你趕緊給我回來！你個兔崽子！”媽媽叫罵著。

    李喚飛抓起褲子和襪子，一腳套進皮鞋便要往水壩上走。

    “你先把火給我滅了聽到沒有！”媽媽厲聲說到。

    李喚飛轉過身，把剛燒起來的柴火扔進水裏，把火撲滅。水壩上拿著手電筒的人照著李喚飛，大笑著：“哈哈……李總，怎麽大晚上的跑來這裏光屁股來了呀……”

    原來在媽媽身後拿著手電筒的是覃海朋那斯……

    不行，頭還是有點兒暈，一個人走在水壩上不安全。李喚飛停下腳步，道：“媽，過來扶我一把。”

    “喲，你剛才是怎麽過去的？現在回來還要人家扶你。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婆哪還能扶你，你自己走過去的，自己爬也要爬回來。”媽媽哭笑不得的說。

    “朋朋，過來，來扶你哥一把。”李喚飛微笑著。說著，覃海朋拿著根棍子，已經走到水壩這頭來了，他把棍子的一頭伸給李喚飛，道：“我的哥啊！你大晚上的怎麽跑到這裏來呀，害得我們全家人到處找你。”

    “家裏太熱，到河邊乘涼……”

    覃海朋“嗬嗬”的笑了兩聲，往回走，“怎麽了，剛才掉河了？”

    “剛在海邊洗臉，不知道哪隻小鬼把我推進河裏去的！”

    “喲……喲……”覃海朋聽到“鬼”，他突然心虛了起來，“哥，你小心點兒哈，如果你覺得走不穩的話……你像姨媽說的……自己爬回去吧……”

    “怕個鬼啊，它再來推我我也不會拉你下水的，你放心哈。”

    “你別老提那個，大晚上的不能提哈，老人家說的……”

    這個村的很多個孩子，老被老人家的話說怕了……包括小時候的李喚飛……老人家的話，有些也是挺有威懾力的……

    在回家的路上，媽媽生氣的走在最前邊兒……一句話也沒說……

    第二天醒來，李喚飛努力回想著捋著，昨晚應該是喝酒喝得快，酒勁上來比較慢，在從韋麗婷家走回來的一路上，醉意還不是很明顯，差不多回到家的時候，酒勁開始上來了，而在家裏，姐姐和外甥們在做燒烤，因為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那副狼狽不堪的醉態，於是，咱跑到村尾的黑暗的地裏吐著，然後要走回家……對對，估計是要回家的時候，頭一暈，方向搞錯了……至於自己，是如何在沒有知覺的狀態下安全走過那段水壩的，他怎麽也想不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