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麽潛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渡口邊最後一麵灑下了句點與你若隻如初見何須感傷離別.』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回到宿舍的，在那之後發生了很多事，但我不敢再去回想。

    胖子他們都還沒有回來，我本想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但發現一旦我安靜下來腦海裏就不斷浮現著各種畫麵。所以我不得不把音箱打開，然後唱著許山高的歌。雖然平時對這種歌不太感冒，總感覺在無病＂shen　yin＂，但發現真正像這樣心情的時候，這樣的歌竟然能夠撫慰心靈，真是邪了門了。

    不過就在我忘我地唱著歌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我納悶著打開門，就看見胖子他們一臉怪異的表情看著我，這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怎麽了，小帥？哭得這麽慘？』

    「啊？」

    我被劈頭蓋臉地這麽一問，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難不成我唱許山高的歌被他們聽見了？隻見李哲陰陽怪氣地說道：

    『胖哥你說的什麽話，高哥他在唱歌？』

    『哦，我就說怎麽鬼哭狼嚎的，我還以為樓道裏鬧鬼了。』

    「……」

    你們這幫混蛋，原唱就是這麽唱的啊！損人也不帶這樣的啊！

    我索性不理會這幫不懂藝術的家夥，直接爬上床閉目養神，但是我的心裏始終靜不下來，每次剛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出露露那布滿淚痕的臉，愧疚，後悔，絕望，這樣的消極情緒讓我輾轉反側。

    『不是……不是……』

    露露的哭喊在我腦中不斷回蕩，如同夢魘一樣揮之不去，但突然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睜開眼睛一看，一張胖臉正對我擠眉弄眼。

    臥槽！想嚇死爹啊！

    我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隻見胖子站在凳子趴在我的床沿上，這讓我毛骨悚然，這家夥搞什麽飛機？

    「我就說怎麽覺得渾身不爽，原來是你這個妖孽在作祟！」

    『這位小哥，我看你眉頭緊鎖，翻來覆去，要不一起去喝兩杯？』

    「喝你個頭，還嫌喝的不夠啊？」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睡不著，閑著也是閑著，幹脆跟他擺會兒龍門陣算了。不過我整這麽想，胖子這家夥卻已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罐啤酒，反正不要錢，我就爽快地接下了。

    啵——

    「對了，你正好跟我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怎麽跟劉氏的千金還有一腿，你這家夥太不夠義氣了。』

    「你腦殘劇看多了吧？我隻是家庭老師而已，還能有什麽實質性進展不成？」

    『嘿，我又不是沒做過家教，哪個學生會抱著我胳膊跟我撒嬌？』

    這家夥倒沒怎麽客氣，直接爬了上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不過，看到那個什麽梅麗吃癟我心裏真是非常痛快，哈哈哈……』

    「……」

    我盤著腿喝著啤酒，並沒有理會這家夥，倒是他不知發什麽風突然有雅興跟我聊起陳年往事。

    『對了，小帥，我記得梅麗是你在大學交往的第一個女生吧。』

    「是啊。」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感慨，那些陳年往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但卻是一晃便已過了四年。

    『真是懷念啊，為了幫你追他我們還假裝紀檢部的人混進女生宿舍了。』

    「都是因為你目標太大被認人了出來，差點挨了處分。」

    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自己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甚至是有這麽大的勇氣，敲開她宿舍的門，然後編著各種理由拿到了她的號碼。

    『嘁，少說風涼話，要是沒哥幾個幫你撐腰，體育係的那幾個肌肉男你一個人能擺平他們？』

    那恐怕是在大學裏的第一次打架，年輕氣盛，也可以說是為了吸引她的目光。隻不過我並沒有多少天分，也沒有多少浪漫，更沒有太多的金錢供我去揮霍。

    因為那時的自己似乎還堅信著所謂的真誠是能夠換來傾心一笑的，即使我知道她當時跟很多人曖昧不清，我也知道她喜歡在各種高富帥們之間來回遊走，甚至知道她經常和男生們出去約會，但我依然執迷不悟，像是著了魔一樣癡癡追求。

    『不過我現在還想不明白，當初她怎麽就瞎了狗眼跟你在一起了？』

    「哥的魅力是漸漸釋放出來的，你懂個屁。」

    但真要說到為什麽，其實很簡單，說起來也是一個老掉牙的橋段，並沒有太多的新意，我跟她的關係一直非常微妙，但我每天都會在她樓下等，偶爾也會送她回宿舍，甚至還表白了幾次，隻不過都一一被拒絕了。但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我竟然遇到一個向我主動表白的女生，她有著不屬於梅麗的容貌，即使我不認識她，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表白，但這一切似乎都成了一種轉機。

    『說起來，那個向你表白的女孩子叫什麽來著？』

    「好像叫簡心怡吧，聽說後來去了國外了。」

    『幸好沒跟你在一起，要不然又損失了一大人才。』

    「你這是什麽話，哥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美女愛英雄，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不過我剛說完這番話，打著dota的李超突然扭頭說道：

    『簡心怡【角色包、番外可獲得】？就是那個我們騙她說拍創意視頻找高哥表白的女生？』

    「噗——」

    我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將嘴裏的啤酒噴了個大半，但是我似乎發現了什麽。

    李超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裝作沒事人似的繼續玩兒dota，而胖子則全身僵在那裏，像是東窗事發了一樣。

    「我剛才聽到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什麽事？什麽事？小哲，你聽到什麽事了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千古疑案也算是終於破了，隻不過知道之後心裏那一份深藏已久的得意甚至是安慰也隨之破碎，隻不過這樣的結果我也能接受，甚至我也猜到一二了，試想一下這種校園偶像劇裏的扯淡場麵怎麽可能會出現在現實中尤其是我的身邊？

    「行了，你們也不用裝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倒是在那之後梅麗對我的態度就大有轉變，真是匪夷所思。」

    『女人嘛，總愛爭強好勝的，看著你這麽一個好備胎被別的女人搶走她當然要提前下手了，不過我至今沒想通，她是怎麽跟你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這叫兩情相悅。」

    『我看是臭味相投吧。』

    我雖然嘴上沒說，但還是有些懷念，隻不過太多的事情我不願意去回憶，畢竟裏麵還是有很多痛苦的回憶。

    『那你說說，林露露和梅麗哪個好？』

    「這分明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好吧？」

    我失笑道，不過轉念一想，曾經的自己不也為了那個女人追得死去活來的嗎？甚至還許下了什麽約定……算了，舊事不提也罷。

    「話說你想賴在本大爺這裏還是怎麽著？喝完了還不滾下去，小心我給你一腳讓你第三條腿著地。」

    但我也很感謝胖子，因為我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給我打氣，不過當我掏出手機的時候，我卻又開始猶豫了。

    我該不該發個短信呢？現在的露露又在幹嘛？我就這麽走了她不會討厭我吧？該不會是和田宇已經……

    我甩了甩頭，把一些可怕的念頭甩出腦袋，而且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輪不到我管吧？

    但即使這樣自我安慰似的說服自己，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猶豫了好久，我終於鼓起勇氣編輯好了短信：

    「我知道是我的錯，所以我想說對不起。」

    在我按下發送鍵之後，我覺得自己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甚至連心跳都加速跳動，這讓我不禁苦笑，發個短信而已，竟然這般艱難，幾曾何時自己又像大一的時候那樣懵懂無知了？

    不過就在我長舒一口氣之後沒多久，手機便傳來了短信音，我心中一驚，怎麽回的這麽快？我激動地拿起手機一看，頓時愣了幾秒：

    『高富帥，你沒吃錯藥吧？大半夜的你抽什麽風？』

    我心裏不斷暗罵，尼瑪關鍵時刻發錯了？

    然而更加奇葩的是，幾乎在這同時，另一個短信也發了過來：

    『哼，老師你總算是知錯了，那本姑娘就大發慈悲地饒了你吧。』

    奇怪，這是怎麽回事？我翻看發件箱這才發現，我特麽的手賤竟然按了群發！

    隻是讓我有些失落的是，不該收到的人已經回複我了，而我真正想發給她的人，卻一直沒有音訊。

    「唉……」

    我歎了口氣，正準備將手機扔到一邊，卻突然響起了電話的鈴音。此時此刻我前所未有地緊張，甚至我都不敢把手機拿起來，但我又怕自己接得不及時對方掛斷了這可就得不嚐試了。於是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忐忑不安地拿起了電話，但是看到號碼之後我卻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這讓我有些意外，猶豫了一下我按下了接通鍵。

    「喂？」

    『……』

    但是電話那頭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有環境的靜噪音告訴我電話的確是接通了。

    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喂？喂？請問你找哪位？」

    我再次詢問了幾聲，但電話那頭依舊沒有人說話，總覺得這蹊蹺的電話有些可疑，這深更半夜的難不成是午夜凶鈴？

    正當我以為是惡作劇電話準備掛斷時，我突然聽見一個有些模糊的聲音：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我頓時渾身一顫，這聲音竟然是田宇的，但是從聲音的大小和語氣來看似乎並不是在對我說話，一瞬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嗯……』

    聽到這個聲音我頓時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了什麽似的，但是疑問隨之而來，為什麽我能聽見田宇和露露的對話？我可不會相信電話打錯了這種扯淡的理由，天底下可沒有這麽巧合的事，但另一方麵我卻又非常渴望知道他們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麽，這種矛盾的心理十分微妙，但這個時候要我掛電話我可做不到。

    哪怕是我知道他們打錯了我也會繼續聽下去的，因為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是什麽好人。

    就在我自顧自地自我安慰的時候，我終於再次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其實從我第一天看見你和那位學長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發覺到了，隻是我一直覺得這種事情隻有露露你自己才能夠去克服心中的那個屏障。』

    『田宇……我……』

    『嗬嗬，其實也沒什麽的，本來我不想插手，因為我知道你心裏已經有了結果，但是發展到現在這樣，我想這也不是你更不是我想看到的。』

    『……』

    『所以我想讓你自己說出口，當著我的麵，當然，你不需要顧及到我的感受，因為對我而言你的幸福與快樂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似乎也無法給你帶來這些。』

    『可是……』

    『欺騙自己可是會後悔的喲，而且現在還來得及。』

    『我……我……』

    一瞬間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田宇難道瘋了？為什麽要問露露這些問題？

    或者說他已經知道我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關係？還是說連我被甩了他也能看出來？

    但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愧疚，因為這種事情無論換做是誰都會覺得難以啟齒，更何況他似乎是為了我能夠聽到這番話而特意給我打了電話。

    這種胸懷我自愧不如，但同時我也陷入了迷茫，但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了露露的哭聲，這讓我嚇了一跳，甚至不自覺地也隨著這突如其來的哭聲緊張起來：

    『啊……我知道這樣很殘忍，但是這是露露你不得不做的選擇呀，對你自己，對我，還有那個喜歡你的學長，都是一種解脫，不是嗎？』

    『我……我是個壞女人……』

    『怎麽會……這事並不是你的錯，或者說誰都沒有錯，隻是我們所出現的時間太過尷尬罷了。』

    『我……』

    『那，說出你的選擇吧，露露。』

    『……』

    一瞬間，電話那頭恢複了沉默，而我的心髒則是飛快地跳動，甚至我都有一種緊張過頭快要暈過去的錯覺。即使我並不奢望露露會做出讓我喜出望外的選擇，或者說，無論露露做出什麽選擇，我都覺得心中都會有著難以抹去的愧疚，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做一個被施舍和同情的對象，即使我知道自己比不過田宇，我也不會在自己沒有任何相對優點的情況下去接受這樣一份從天而降的感情。

    畢竟我也是有自尊的，無所謂麵不麵子，純粹是因為自己並沒有能力讓她過得更好。

    而且，選擇我的可能性並不是太大。

    我就這樣心如亂麻地等待結果，這種感覺就像是四年前我在電話前等待著自己高考成績那樣忐忑不安。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電話那頭終於有了聲音：

    『對不起……我……我們分……手吧……』

    如同來自心靈深處崩潰的聲音在我聽來卻並沒有所謂的喜悅，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心中一痛，這種感覺我懂，因為就在幾天前我也接受了這樣的一種儀式。這樣的結果我隻能在這裏保持沉默，因為作為第三者的我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嗬嗬……』

    田宇的笑聲中似乎充滿了欣慰，讓我聽著覺得自己如同卑劣的小人那樣愧疚不已，隻是露露接下來的話讓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但是……並不是因為學長的原因……隻是我太累了……』

    『嗯，你開心就好。』

    『對不起……我不是個好女孩兒……明明有了你這麽優秀的男朋友……我……』

    我能想象到露露此時淚水打轉兒的畫麵，對她來說或許這真的是有些為難她了。畢竟誰都不願去麵對所謂的現實，更不願意去在幾種快樂之中去做取舍，因為結局必定是你將失去所有，而不是單純的加減法。

    『你不必自責，我說過誰都沒有錯。』

    『但是……但是！』

    露露的音調一下子高了八度，像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

    『我也不會跟學長在一起……不會……不會……』

    露露的聲音一下子嘶啞了許多，像是泣不成聲一樣。而此時的我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棍似的，腦中嗡得一下一片空白，我甚至以為我的耳朵出了問題，因為即使真的這樣，也不用當著人的麵做出承諾啊。

    但我也因此心裏踏實了一些，因為我這個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死性不改，在對方並不知道我能聽見她對話的情況下，我不會有任何的懷疑，所謂的真心話之所以不會在我麵前說，我知道她也是怕我受到傷害。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以此緩解心中的那絲惆悵，而電話中露露有些哽咽的聲音讓我也有些心疼，說出這樣絕情話是需要勇氣的，而我卻沒有。

    『我不想……讓你們……都因為我……傷心難過……我不想……』

    我歎了口氣，一瞬間心裏也平靜了許多，這個結局是我所沒有想到的，但至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這樣撕心裂肺的糾葛，對我，對露露，對田宇恐怕都是一種解脫。隻是我自始至終都有一種負罪感，這份美滿的感情明明能夠長久，但偏偏因為我卻就此終結。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自私一些，當時把露露強占過來會不會更好，但聽到她今天的話我頓時覺得這樣的想法是多麽的愚蠢。如果當時這麽做了，恐怕這個時候接受這份洗禮的人就是我了。

    電話那頭似乎還在進行著對話，但我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聽後麵的事情了，因為我希望我能在最後給他們一些安靜的能夠吐露心聲的時間，這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按下掛機鍵，突然覺得非常疲倦，但看著那有些刺眼的燈光我卻沒有什麽困意，我隻覺得這一切都如同夢一樣，也許這四年來正如梅麗說的那樣，我並沒有青春。

    我想著過會兒該不該給田宇打個電話，但總覺得有些不妥，或許以後我們有機會一起共事，那個時侯再來談談這事會更好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