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羅刹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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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山嶺的風陰冷的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現在已經接近午夜時分,突然一個黑影掠過樹頭。

    可是一切依舊寂靜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讓人隻能期待黎明的到來!

    四周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

    墳地裏的怨氣,悄無聲息間,也越發濃烈駭然了。

    我聲音發顫道,“老鬼……那隻體型巨大的怪鳥……就是傳說中……專門食人眼球……橫死之屍……衍生的羅刹鳥?”

    老鬼一臉戒備表情,回道,“是它!”

    我又道,“它怎麽跑了?”

    望著茫茫黑夜,老鬼道,“可能,忌憚我們兩個靈異高人的威勢吧?”

    靠!

    我無語道,“怨死之物,幾乎沒有神智,它們腦海裏隻有生與死的概念,怎麽可能離開?”更主要的是,原先,我們站在一個地底下有“橫屍”的方位,相當於招惹禁忌,這頭灰鶴一般的碩大鬼鳥,不可能就此罷休的!

    “啊……”

    突然間,墳地更高處,傳來一陣女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劃破夜裏的寧靜,我和老鬼麵麵相覷,老鬼在原地插入一麵五色旗,說道,“可能是活人……去看看!”

    傍山小徑,濃厚的陰影,刀也割不開,針也刺不透。

    我們走著,彷彿潛遊在陰森森的海底,而遠處人家那些疏落的燈光,就像海底的磷光,隻有風聲,沒有蟲鳴,深山中極度的幽靜,使人感到恐懼。

    不多時,到達一處懸崖。

    被茂密灌木包裹的一處地域,我們到達後,聲音卻詭異般消失了。

    黑暗而遙遠的角落,輕微的哭聲半流質地蜿蜒,被雨融化在空氣裏,輪廓被洗刷,隻留薄薄的一層,像死人的皮膚,被冷風輕輕撫摸著。

    是從那裏傳來的嗎?

    我們身上,沒有帶來攀爬工具,也無法下去,原地徘徊了十分鍾,隻能選擇離開,走回到“橫屍之地”,五色旗還在,腦袋上長滿眼球的羅刹鳥,已經不翼而飛。

    我道,“老鬼,你說要挖屍了嗎?”

    老鬼道,“按照算命師周八經的說法,還是等日上三竿,太陽最猛烈的時候,再開挖吧!”

    我道,“那就再等半天。”

    剛要離開,後方一株黑幽幽的樹底下,突然走出一個人,他提著一盞燈籠,白色的燈籠,有些瘸步跛腳走來,居然是嵩野村的謝村長?

    白天見過麵,確信是他。

    隻是有些奇怪,他為什麽不用手電筒照明,而要一盞白燈籠?

    要知道,白燈籠意味著亡者發喪。

    是給死人的陰魂照路用的。

    老鬼上前,客氣道,“謝村長,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覺,怎麽來這荒山野嶺?”

    謝村長一歪一扭走來,他微微低著頭,眼眶裏是幽黑色,沒有一點活人的光亮,而且他走近時,還帶來一股刺骨的陰冷,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鬼祟,謝村長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僵硬說道,“我……擔心你們……安全……所以上來看看。”

    老鬼沒有察覺,而是陪笑道,“這些鬼物怕我們還差不多。”

    謝村長又道,“有什麽收獲嗎?”

    說話間,他又走近了一些,本就怨氣叢生的墳地,湧動著更濃烈的煞氣。

    我道,“謝村長,我聽說,羅刹鳥可以變成人,從而禍害活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

    謝村長的表情很怪,臉上皮膚裏的血管,好像無數蛇蟲在蠕動?

    他隻是道,“有這種傳言?”

    我道,“你說呢?”

    此時,我一手搭在謝村長的肩上,另外一邊,老鬼也是一模一樣的動作,似乎感應到什麽,謝村長一個扭頭,嘴巴裏噴出一股黑煙……

    他手裏的白燈籠,居然……變化成一顆觸目驚心的惡心頭顱。

    慘白色的頭顱,好像在石灰池裏浸泡?映射出的光澤,讓人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一陣雜亂聲中,還是被“謝村長”逃跑了,不多時,樹端上,多了一隻如灰鶴、如鴕鳥般巨大的羅刹鳥,目露凶光,在死死盯著我們。

    沒有去追。

    我道,“老鬼,這鬼東西……似乎生出了靈智?”

    老鬼點頭道,“能從我們一左一右合圍衝出去,確實有幾分本事。”

    羅刹鳥對我們似乎也沒了“奪命”的**。

    “走了!”

    “拜拜!”

    我和老鬼喊了一聲,轉身往墳地外離開,在路過那片玉米地時,有聽到一陣“哢哢”掰玉米的清脆聲,望進去,那位滿臉滄桑的老頭,還獨自一個人,拖著一個袋子,在枯萎的玉米地裏幹活。

    老鬼多餘問了一句,“老伯,你還不收工啊?”

    誒……

    老頭望過來,臉上皺紋叢生,黝黑的皮膚裏,寫滿了生活的艱辛,“年輕人,收什麽工,這才大清早呢?玉米地多,我還要做到晚上……”

    老鬼又道,“老伯,你的子女不來幫忙嗎?”

    站在玉米地裏,仰著脖子,老頭又道,“他們都很忙,隻能我自己收了。”

    說話時,老頭又在當中移動了幾步,他的身體仿佛是空氣凝聚,直接從幾株玉米杆間穿過了,陰暗間,好像在變魔術一般的場景。

    我沒好氣道,“老鬼,別說了,亂了人家的節奏,當心今晚找你索命。”

    老鬼還是道,“老伯,不打擾你了。”

    “好!”

    “年輕人,你們慢走!”老頭在玉米地裏回道,聽得出,這是一個善良的老農民,即便變為陰魂,也很淳樸。

    離開這片莊稼地,往回走去,老鬼疑惑道,“陰魂收玉米,好不常見啊?”

    我不以為意道,“生前的執念吧?”

    老鬼道,“即便是執念,也不應該執念收莊稼啊?活人亡命前殘存的一點彌留時光,腦子裏,最多想的是家人,而且是有血脈的親人……”

    話糙理不糙。

    沉思了一下,我道,“老頭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在玉米地裏突然猝死,死後才會這樣?”

    老鬼道,“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嵩野村的詭異事剛開始,我們沒有去市區,而是就近在村委會過了一夜。

    第二天,真正的謝村長過來了,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農村婦女,他們火急火燎走進來,臉色匆忙,說話也很急,好像有什麽死人大事。

    聽完才知道,農村婦女的父親老錢病倒了,一睡不醒,找了很多醫生都無濟於事,聽村裏一個神婆說,是丟魂了,需要去招魂回來,老錢才能清醒。

    可是神婆年邁了,處於油盡燈枯的境地,有心無力。

    又聽說我和老鬼兩個處理靈異的大師在,就通過謝村長,找到我們。

    農村婦女叫錢秋嬌,已經外嫁,也是老錢唯一的女兒,老父親的病對她打擊很大,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憐之下,我和老鬼決定幫忙。

    簡單洗漱,帶上背袋便往外走。

    門口,大學村官馮誌高剛刷完牙回來,他也知道情況,卻是勸阻道,“秋嬌姐,錢叔的病,我覺得還是再去幾家大醫院看看,農村的偏方不一定好用。”

    臉色憔悴的錢秋嬌,唉聲歎氣道,“沒用的,神婆說我父親丟魂了,必須要找高人才行。”

    馮誌高,顯然是個新時代不信邪的文化人。

    他又道,“秋嬌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通過更高端的儀器測試,肯定能知道原因,你怎麽能相信一個神婆的話?”

    站在一旁,我和老鬼的表情,自然有些不悅。

    錢秋嬌卻是道,“多謝你好意了。”

    隨即,便帶領我們兩個離開,半道上,錢秋嬌說要去神婆那裏拿一樣東西,就讓謝村長帶路了。

    路上,我問道,“村長,能說一下情況嗎?”

    謝村長是個很親和的人,沒什麽當官的脾氣,為人處世做得很好,便開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村東頭老錢家,家裏就老錢和他老伴,還有一條土狗,家裏的姑娘秋嬌,正是原先的婦女,已經嫁到遠村好幾年了,每年過年才回來三、四次。

    幾天前,夫妻二人在地裏收玉米的時候,老頭突然暈倒了,不省人事,老錢婆子,用盡了力氣把老錢弄回了家裏,請了村子裏的大夫給看看怎麽回事,大夫仔細的端詳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問題。

    脈象正常,呼吸正常,仿佛就跟睡著了一樣。

    最後搖搖頭,說自己沒遇得到過這樣的情況,還是讓人從省城請大夫過來看看吧,老錢婆子趕忙托人給自己在遠村的閨女送信,讓閨女從市裏帶一個好大夫回家來。

    自己則是在家照顧著昏迷的老錢,兩天後姑娘姑爺帶著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回了家,姑娘一見自己的老父親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跪在老父親身旁就開始哭。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姑娘,大夫開始給老錢看病,那老頭是真有本事的,翻翻眼皮,又把了把脈象,自己搖了搖頭,嘴裏說道不應該啊,太奇怪了。

    緊接著又從自己帶的包裹裏拿出一包銀針,取出一根銀針照著老錢的膝蓋處紮去,隻見銀針紮上後,老錢的腿微微的抖動了一下,就沒下文了。

    老頭自己捋了下胡子,又取出一根銀針,朝著老錢的肚臍上紮去。銀針入體,細小的血珠從針眼中冒出,老頭這次的眉毛都快擰到一塊了。

    將近一個鍾頭,老頭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最後老頭衝著老錢婆子說道,“大嫂子,這病我真的沒辦法治,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病症,身體機能一切正常,隻是昏睡不醒,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老錢一家人,都傻眼了,安排姑爺把老頭送回家,娘倆商量著要不要找村裏的神婆給老錢看看。

    最後果然還是把神婆請回了家,神婆進屋後,看了看老錢,也和前兩個大夫似的,摸摸脈象,看看舌苔,最後表示,自己回家準備準備,自己要元神出竅,去地府查查老錢在陽間的壽數是否已到。

    可是半道上,神婆卻鬼使神差跌了一跤,便無力幫忙了。

    所以才找上我和老鬼幫忙。

    聽完後,不知為何,我心裏總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倒是老鬼提醒了一句,“老林,玉米地裏的老頭?”

    呃!

    我驚道,“那個魂,不會是老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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