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過是個啞巴，當初要不是娘心善，說不定早就餓死了！竟然敢違抗娘的意思？

    想到這，少年眼神滲著陰狠，“妹妹！你說，你就這麽任由外人欺負大哥？誰給你的膽子！”

    阿芳緊緊盯著主子口型，一顆心不上不下在那晃悠，待封賢說完阿芳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得意道，“我家主子說了，你是什麽人，敢在這裏大呼小叫，封家小門小戶，再怎麽不濟，裏外還是分的清的。”

    少年聽得頭暈，隻以為是這妹子和自己親近，裏外分的清不就是說承認他這個大哥嗎？

    “把這人綁起來！”阿芳一聲令下，家丁忌憚奶娘給他們小鞋穿，封賢站在那，漫不經心理著衣袖，一抬眼正好與那些家丁對視上。

    我滴個娘呀，自打小主子磕碰了腦袋，看人的眼神怎麽這麽恐怖了？明明是個十三歲大的小姑娘，站在那兒愣是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聲威，像官老爺似得。

    真真是奇了怪了。

    “俺看誰敢綁俺！”少年原地跳腳。

    阿芳擼了擼袖子，一巴掌掄了個圓，咬著牙打的手都疼了。在地上啐一口，“呸！主子是封家獨苗，你是哪根蔥還想當少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長的這模樣，讓我家主子給你叫哥，這不故意寒磣人嗎？”

    眾人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少年生的粗獷，體型壯碩又黑又肥，打遠看像後山活蹦亂跳的野豬崽。野豬崽挨了一巴掌，臉腫的呦。

    再看封小地主，嘖，也不知人家那眉目是怎麽長的，越看越好看。

    這麽會功夫圍觀的村民漸漸多了起來。有誇小地主模樣生的好的，有惋惜這麽好看的姑娘天生是個啞巴。當然，更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聽說這事，大罵少年無恥。

    “高大熊！你長能耐了呀，當街就敢胡亂認妹妹，怪不得到現在還沒娶上媳婦！”有村民在那湊熱鬧，見不得李氏母子太囂張趁著這機會好好嘲諷一番。

    “你！胡老二，你再敢多說一句，小心俺把你揍趴下！”少年名叫高大熊，人如其名。

    “說你你還不樂意了？再敢囂張，封小地主可不會慣著你！”胡老二身子微微側過去，看著封賢那張漂亮的臉蛋開始心猿意馬。

    話題被引到封賢身上，高大熊一把掙脫家丁束縛，衝著封賢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什麽封家小地主，沒有娘的奶水你活的下來嗎？現在知道忘恩負義了，妹子，不是當哥的臉皮厚，這事要讓娘知道了，你知道後果嗎？！”

    封賢心底一陣冷笑，口口聲聲嘴裏喊著娘，十三年來李氏生活在封家，享的是主子待遇，吃的是封家糧食，沒有封家，她早就凍死街頭，那時候，他這做兒子的在哪兒？

    怎麽，富貴享夠了，現在還想讓她跪下來叫一聲娘？

    阿芳護犢子似的把封賢擋在身後，“做什麽！今個你敢動我家主子一根手指，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放肆！封家什麽時候輪到你這賤丫頭說話了！”正說著，就見祁嬤嬤攙扶著滿身錦繡的李氏一步步走過來。

    一見李氏這派頭，村民倒吸一口涼氣，早知道李氏在封家過得好，沒想到，就連雲秀坊最貴的衣裳現在都穿上了。

    還有那渾身掛著的手鐲，金項鏈，少說也能值三十兩銀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主母過來了。

    明眼人見了，看小地主的眼神變了又變。

    小地主爹娘若在，哪裏還會有李氏囂張的這天？

    再聯想到小地主前陣子磕碰到腦袋，指不定封家內裏還藏著多少肮髒事呢。

    李氏剛清醒過來就聽祁嬤嬤說自己那大兒子來了，趕緊從病床上爬起來，梳妝打扮捯飭了好一會，緊趕慢趕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阿芳那賤丫頭裝腔作勢。

    離近了一看，可不得了了，這賤丫頭數落的，可不正是自己心尖上的寶貝兒子麽？

    李氏的臉一下陰沉起來。祁嬤嬤很會看眼，左右開弓就要給阿芳好看，手剛揚起來就見小主子涼涼的盯著她。

    那眼神，怎麽說呢，像在看死人，駭的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糊裏糊塗怎麽就突然怕了？

    “娘！娘你可算出來了！你再不出來，兒子可要被欺負死了！”

    拿著棍子的家丁偷偷把手背過去，李氏不是個眼瞎的，這點動作看的自然清楚，指甲嵌入肉裏，咬牙切齒，“說！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我兒子！”

    要不就說，人蠢是硬傷。在封家的門口，還有誰敢發話棒打身為奶娘的兒子呢？

    站的久了，身子骨有些受不了，封賢正要起身回去躺著，袖子被人拽住，李氏紅著眼，痛心疾首道，“兒呀，你大哥怎麽你了你要指使人打他？”

    封賢心道，你這婦人，不打他難道要朕打你？

    眼見李氏不肯罷休，封賢的好臉色也蕩然無存。強行把袖子奪了回來，嘴唇動了動。

    “主子說，身為下人就要守本分，正好你在這兒，告訴你家兒子，以後再來封家搗亂，決不輕饒！”

    說完阿芳看了看封賢，見小主子目光堅定，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小主子一時心軟拗不過李氏這幫人。

    李氏氣的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來人，來人！給我打死……打死這胡言亂語的賤奴！我兒從不忤逆，定是這賤奴背後指使，說！你是不是想挑撥我母女之間的關係，好渾水摸魚貪圖封家財產！”

    見要挨打，阿芳猛地慌了神，祁嬤嬤粗魯的把她壓在地上，又吩咐家丁拿繩子把她捆起來。

    “小主子！小主子救我！奴婢可是按照您說的一個字不差的說了出來，主子，主子救命呀！”

    眼看這檔子事演變成這般，村民對於大戶人家的規矩暗暗咂舌。

    往年裏有和李氏有點交情又不忍心看丫鬟受罰的王大娘開了口，“她李家嬸子，消消氣，這事就算了吧！”

    李氏抬頭，從眉宇間依稀辨認出舊友的模樣，心底暗暗鄙夷，嘴上更是不留情，“你是誰？還想管封家的事？別妄想十幾年前有幾句話的來往就舔著臉往跟前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喪門星，來人！給我打死這賤丫頭！”

    在封家多少年李氏這派頭早就把阿芳嚇傻了，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小臉煞白。看著封賢也不說句話死死盯著像盯著肉骨頭。

    蘇娘不忍，可小地主不發話那這就是人家的家事。她一個寡婦人微言輕，就怕一張嘴幫了倒忙。

    王大娘被狠狠羞辱一番，也就沒人想惹一身腥。張大媽鼓著一肚子怒火，見小地主眉眼耷拉著愣是不敢說一句話，氣的火冒三丈。

    要是記得不錯，十三年前，這李氏還是個被夫家掃地出門的棄婦！沒有封家仁慈這李氏就是被凍死了也沒人知道！欺負小地主年幼，當所有人都是死的嗎！

    眼看阿芳已經被綁了起來，張大媽咬咬牙就要開口，卻見封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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