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富貴！你小子給我滾出來！”

    躲在家裏沒防備老秀才找上家門的姚富貴，急的問他爹，“爹，這老東西真找上來了？”

    姚村長煩躁的敲了敲旱煙杆子，“廢話！你是親兒子，人家就不是親閨女了？”

    “那我該怎麽辦？不是都說秀才最要臉麵嗎？”姚富貴氣狠狠的罵了句，“老東西！”

    “你罵誰！”姚村長瞪著大眼看著他。

    姚富貴登時慫了，“當然是罵那個老秀才啊。”

    “哼！事兒鬧成這樣，不是爹不給你想辦法，是你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春曉那丫頭隨她爹，是個烈性的，你把那話說給她聽，不就是逼她死麽！”

    姚村長愁上心頭，“滾滾滾，滾出去！省的被人戳脊梁骨，你做的事，自己收拾！你爹我可不敢和老秀才硬杠。”

    年輕的時候他就不敢和秀才吵架，當了村長很以為能在秀才手上多撐會兒，哪成想秀才老當益壯，氣急了罵人的功夫一流，還專撿著人聽不懂的話。

    他是童生，人家是秀才，這特麽的怎麽比？

    吵架啥的，還是讓兒子上吧。

    姚富貴恨恨的看了他爹一眼，“爹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見死不救？你爹我生了你這個兒子算是被你連累死了！”

    “春曉那丫頭跳河，死了就是死了，這會兒沒死，誰都知道咱們姚家要悔婚。悔婚這事兒，傳出來你爹我在村裏的名聲也就毀了。我問你，你就真的不想娶春曉？”

    姚富貴想著春曉那身段，還有說話時溫溫柔柔的模樣，心裏有點動搖。

    姚村長見兒子這樣，忍不住長歎一口氣，“你自己有沒有動心都沒鬧明白，還奢想封家，你呀！氣死老子了！”

    想著封家三百畝良田，想著小地主精致粉嫩的臉蛋，姚富貴眼裏露出認真神色，“爹，我不娶春曉，男子漢大丈夫，娶妻當娶小地主那樣的，春曉，我還是看不上。”

    姚村長一夕之間像是老了三歲。

    半輩子都過去，還得晚節不保，為了兒子，這張臉都豁出去了。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小子的……

    “爹？”

    “唉！你不想娶春曉爹也不能強逼你，但是兒子，你自己做的選擇，以後可千萬不要後悔。”

    “兒子不後悔。”

    “那就好…那就好…行了！跟我出去吧。要讓你落老秀才手上，這副蠢樣指不定得被人罵死。你爹我雖然不是他對手，好歹頭上還頂著村長的頭銜。這次，咱們算是得罪李家了！”

    說不後悔是假的，看爹為難的樣子，姚富貴悔不當初。

    要是瞞著春曉由爹出麵將婚事取消，頂不行多多賠償李家。誰知道春曉那傻丫頭會跳河呢？

    小地主那樣都好，這次為啥就把人救回來了？

    她想死，就讓她去死呀。

    唉！

    老秀才在院子裏破口大罵，什麽髒話難聽的話就往嘴裏冒。

    春曉站在她爹身邊一直在打哆嗦。爹心情好的時候和善的不得了，要是氣起來，不讓他罵夠了絕對消停不了。

    “姚富貴！我知道你在裏麵，別躲在裏麵不出聲！”

    “你小子給我出來，當什麽縮頭烏龜！就你這慫樣，還想娶媳婦，打一輩子光棍吧！”

    “誰敢嫁給你，兔崽子，奸詐小人！當初是你求著跪著讓老子答應這門婚事，我閨女哪點對不起你，你給老子滾出來！要不然，嗬嗬。”

    姚富貴在他爹的陪同下這才敢從屋子裏走出來，前腳踏出門，後腳就聽到老秀才給那‘嗬嗬’，那模樣，再配上那語氣，愣是嚇得姚富貴不敢多邁一步。

    還是姚村長推著他走了出來。

    “別慫！”

    姚富貴看著他爹，心道，不慫，可怎麽看起來爹你比我還慫？

    見人走出來，春曉眼睛又紅了，就要止不住再哭一場，結果眼淚還沒落下來，就又被她爹的怒吼給嚇回去了…

    老秀才虎目圓瞪，“好啊，姚老頭你這個萬年的手下敗將，以前我就看你不順眼，現在看你更不順眼！”

    “本來是想著做親家，我不和你計較。但你兒子做的這是什麽事兒，是人做的事兒嗎？”

    “養不教父之過，姚老頭你還是村長嗎？你們這對父子簡直從裏到外的侮辱了咱十裏村的名！你指使你兒子忽悠我閨女，咱們這筆賬，先記著！”

    還沒開口呢，姚村長就被‘宿敵’震懾的想逃跑。

    姚富貴早就傻了眼，氣衝衝道，“老秀才你嘴巴放幹淨點！訂婚又不是娶親，你家閨女好不好你心裏沒點數嗎？”

    老秀才卷了袖子罵道，“我閨女清清白白的人，你當初跪在老子腳下怎麽說的？你說這輩子都不會讓春曉受丁點委屈，你怎麽做的？你說過的話扭頭就忘，你還是男人嗎你，養條狗都比你實在！”

    “我不是男人，我不是我男人你家春曉會喜歡我？”姚富貴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被老秀才罵的索性不要臉了。

    “我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你看不起我們春曉，我們春曉還不嫁你呢！像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村裏哪家姑娘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但凡是長腦子的都不會把閨女給你這頭狼糟蹋！”

    “老秀才你夠了！給你點臉麵你就敢開染坊？春曉呢，你讓春曉和我說！”

    春曉為了他去跳河，到這會兒才看清男人的心。此刻被姚富貴提起，堅定的從老秀才身後站出來，“爹，這樣的男人配不上我，之前是閨女糊塗了。”

    “我配不上你？”姚富貴作勢就要走上前來，被老秀才攔下，大怒，“春曉丫頭，我怎麽配不上你了？你說！”

    春曉臉上早沒了悲傷之色，“姚富貴，你見異思遷朝秦暮楚，你盯上了比我春曉更好的姑娘你就敢悔婚，出爾反爾，放屁還有個聲兒呢，你姚富貴的話連屁都比不過！”

    “你！春曉…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姚富貴裝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老秀才看到姚富貴就來氣，“孫子！看什麽看！說吧，今天這事怎麽解決？好在老子提前看清你是什麽人，要不然，我閨女不得被你氣死？”

    春曉：“……”爹我現在不喜歡他了！

    “就是你這會兒跪下來求我把閨女嫁給你，我頂多賞你一隻瘸腿老母鵝！別的就是你哭爹喊娘的都不管用！”

    “幸虧這婚事沒成呢，我閨女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這事兒你要是處理不好讓她受一絲委屈，我非得半夜起來拆了你家房子！”

    “聽到沒！”

    中氣十足的一聲吼，愣是嚇得姚富貴打了個哆嗦。“老東西…你…你們太欺負人了！”

    “呸！有話說話你結巴什麽！幸虧這婚事還沒成呢，要是讓我閨女嫁給個結巴，我婆娘非得打死我不可！”

    姚富貴：“我…我不是結巴！”

    “說你結巴你就是結巴，小兔崽子，給我說話！”

    “說什麽？你都罵了還要我怎樣，難道也要逼我去跳回河？”

    姚富貴白著一張臉，罵到這會已經詞窮。

    從踏出門這氣場就被老秀才死死壓著，根本不等他拿出村長家兒子的風範，老秀才就擠兌的他裏外不是人了。

    “跳河？你要敢去跳河我敬你條漢子！但瞅你這慫樣，還是被汙染咱西水河的水了。”

    老秀才話音一轉，“臭小子你給我記住！是你配不上我家春曉，你要敢顛倒黑白往外亂說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打斷你的腿！讓你這輩子都在床上癱著！”

    姚富貴成了老秀才嘴裏的渣男，這番鬧劇也被村裏人看在眼裏。

    圍觀的人很多，私底下議論紛紛，看著姚富貴的眼神也帶著挑剔和不滿。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罵他罵的最狠。

    姚富貴真想一頭紮進河裏不出來，可成嗎？就這一會的功夫，老秀才就又罵了一圈。

    說要給他助威的親爹早就偃旗息鼓了，看來是被老秀才打擊的不輕。

    姚富貴孤立無援，抬頭看向一旁的春曉，仍是抱了幻想，“春……”

    春曉可不敢在老爹罵人的時候打岔，趕緊躲在秀才身後，為了證明她對負心漢死心了，拋出句，“春…春什麽春，我不認識你！”

    老秀才一聽，心裏終於舒坦點。讓閨女看清負心漢的真麵目，閨女就不會想不開跳河了。

    想到這老秀才大怒，“臭小子！你還敢威脅我閨女？我閨女清清白白的人，是你能搭理的嗎！”

    “我……”

    “你什麽你，你給我說話！”

    “……”

    娘嘞，這真是村裏最愛讀書脾氣最好的老秀才？

    姚富貴欲哭無淚，後悔當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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