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林素美看著這些吃冰的小朋友, 隻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若不是覺得新奇，連冰糕都沒有吃過, 怎麽會對這玩意如此感興趣，但他們那副恨不得把自己胃裏的東西全都吐出來的架勢，又讓她莫名的覺得好笑。

    “別吐了, 快過來烤烤火。”林素美下意識的把火燒旺了一點，反正這火也不直接接觸香腸，不存在把香腸燒到。

    她總覺得肯定有過熏肉的時候把肉給燒了的情況，熏肉的時候, 若直接對肉進行熏, 將火直接對著肉的話, 即使是以煙的形式，也難保柴火不會直接燃起來，肉裏有油, 那麽一接觸，後果就能夠想象了。

    這樣的熏肉方式，大概也是因為吃過虧以後, 才想出的辦法，這樣就不用故意控製火不準它燃起來了。

    小朋友們也聽話，果然乖乖的蹲過來，圍繞著火烤起來，他們也盯事，見幾個大朋友都蹲在火堆前, 移動到了通煙的通道上烤，雖然溫度沒多高，但和他們冰冷的人做對比，立即就覺得暖和了。

    “臭小子，繼續吃冰啊，吐什麽吐。”餘大慶用手捏捏一個小朋友的臉，看樣子就知道，這一大一小之間有什麽親戚關係。

    那小朋友瞅了瞅餘大慶，嘟嘟嘴，偏過頭，就是不肯理他。

    郭誌強搖搖頭：“餘大慶，你長出息了，就知道欺負小孩。”

    “我一直都有出息。”

    得，這也是個厚臉皮。

    小朋友們到底待不住，手稍微熱乎後，就站起來一窩蜂的跑開了。

    就在這時候，回去殺魚和拿佐料的人也回來了，殺魚的人還沒啥，就是用刀殺了，再用水衝衝，那水又不花錢，被家裏的人看到了也沒事，那佐料的就不行了，被家人看到了，絕對是一頓好說，要是家裏還有哥哥嫂嫂，那就更慘了，隻能當賊。

    “趕緊的，為了這點油和佐料，走出門的時候都膽戰心驚。”孫有為忍不住歎一口氣，他家庭情況複雜，父母生的子女多，沒有結婚時還好，一結婚，那嫂子枕頭風一吹，處處都計較，孫有為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餘大慶笑了笑：“就你這熊樣，是沒做大事的可能了。”

    “就你有，你怎麽不回家拿油拿鹽？”

    “誰讓我運氣沒你好呢？”

    ……

    那餘大慶和孫有為還在那裏互懟，謝長渝已經把魚給串起來了，他拿在手裏試了試，覺得有點不妥，幹脆把鐵簽子遞給了郭誌強，他自己幹脆起身了。

    謝長渝也沒有走遠，他在附近找了幾塊石頭，大的堆在下麵，小的放上麵，把石頭堆好後，這才將串了魚的鐵簽子放在石頭上。

    林素美真不是想注意謝長渝，去看他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在一群少年都在互相調侃和互相打擊之中，他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做事，絲毫不參與他們之間的爭吵鬧騰，這安靜的姿態，仿若萬花叢中的那一點綠，未必是最好的，卻顯得格外吸引人。

    謝長渝這人，安靜的認真做事時，有一股兒特別的魅力，不像少年的青澀，也不是成熟男人沉澱的氣質，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朦朧狀態。

    謝長渝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把鐵簽子翻了翻，微微抬眸，看向了林素美。

    林素美對上謝長渝的眼神，隻覺得窘迫得厲害，她明明沒有別的意思，但這被人當場撞到的滋味依舊難為情，並且還無從解釋，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偏開頭，但這種行為似乎想要掩飾什麽，反而不坦蕩，於是她落落大方的對著他笑了笑。

    林素美這坦蕩的模樣，讓謝長渝手緊了緊，迅速的就收回了眼神。

    林素美愣了一下，隨即也不多言了。

    “是不是該刷油了？”郭誌強突然冒出一句。

    謝長渝見郭誌強看向自己，攤攤手：“油又不在我這裏，你看我做什麽？”

    郭誌強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於是踢了孫有為一腳：“就知道貧，刷油啊！”

    “勞資出的油，還得負責刷？”

    郭誌強想想也是，但話就不能這麽說了：“刷一下怎麽了？”

    ……

    男生之間的吵架，比起女生來也是不逞多讓。

    林素美搖搖頭，伸出手，去拿放在孫有為身邊的油碟子，她既沒有出魚也沒有出油，好像才是最應該做事的那個。

    她的手剛伸到一半，就和一雙手相觸，林素美手指一僵，下意識的收回。

    謝長渝也頓了頓，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看向林素美的方向，反而直接去拿那油碟子，然後在魚上麵刷起油來，那動作嫻熟而有條理，仿佛在他眼中，再沒有比烤魚更重要的事，至於剛才那個插曲，則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

    謝長渝這反應，讓林素美鬆了一口氣，她確實害怕謝長渝有什麽其他想法和行為，這會讓她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

    對謝長渝，林素美的心情挺複雜的。

    她必須得承認，她對他挺有好感，這種好感未必和喜歡有關係，僅僅隻是因為對方很優秀形成的一種感覺，但如果加深這種感情，則非常危險，她並不想對這樣的情緒去進行加工。

    這其中有兩個原因。

    一是她既然選擇了上學，而謝長渝則不會走上上學這條路，他們的人生方向已經非常不同，不是誰好誰不好，而是未來他們所待的環境所遇到的人都會不同，他們將會有各自的人生，他們之間的交匯會變得少之又少。

    另一個原因，則是謝長渝對她的好感，這好感源自於那個“林素美”，她既不願意去破壞屬於“林素美”的那份喜歡，也不願意去思索謝長渝喜歡的究竟是這一張臉還是她的性格。

    非要去讓一個人“承認”喜歡的是你內涵而不是你的容貌，這太強人所難了，從現實角度考慮，謝長渝憑什麽就不能去挑剔別人的外貌？

    林素美對和謝長渝之間的感情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他們能夠像普通的村裏玩得好的夥伴就行了，在彼此需要幫助的時候，如果自己或對方有這個能力幫一把，那就出手相助。

    然後在平日的時候，遇到了可以聊幾句，遇不到的時候不會刻意想對方，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關係。

    謝長渝盯著那堆火，火勢並不大，他卻覺得那火好像燒到他心上，讓他心髒附近形成了一個熱球，溫度上升，有什麽東西要爆炸，但他一直壓抑著，壓抑著，讓那溫度逐漸降低，慢慢冷卻。

    明明周圍有這麽多人，大家都在說說笑笑，他偏偏就能夠聽到林素美的那吐出的一口氣，她鬆了一口氣，為什麽有這個反應？

    謝長萍和他說那番話時，他也隻是覺得不舒服，卻不像現在這般不適。

    “謝長渝。”

    謝長渝抬起頭來，沒有表情的看向林素美。

    林素美愣了一下：“我們在這裏烤魚，你要不要回去喊你姐姐來？”

    謝長渝看了林素美兩眼，隻是點了點頭，直接就站起來，然後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郭誌強終於發現謝長渝有些不對勁了，太過安靜了，謝長渝雖不是話多的人，也不會像此刻這般話少。

    張成安也發現了謝長渝的不對勁，看了看郭誌強：“他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郭誌強下意識的卻看了林素美一眼。

    張成安笑笑：“我的意思是謝長渝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

    “得了，謝長萍那人什麽性格你們心裏沒數？謝長渝能不去喊他姐嗎，這和聽話能扯上關係？”郭誌強下意識的想揭過這個話題。

    大家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別看謝長渝謝長萍姐弟兩平時互相嫌棄對方，要是對方真出事了，另一個鐵定著急得不行。

    倒是知青趙和平眼裏透出幾分了然來，他看向林素美的方向：“林素美，你最近也注意一點。”

    “啊？怎麽？”

    趙和平想了想：“也沒什麽，就是羅誌帆又在那裏胡言亂語，說什麽你嫌棄他才會那樣對他，等他考上大學，你一定會後悔什麽……也沒多大事，現在除了知青點那幾個傻女人，誰還會相信他那些話。”

    趙和平對林素美沒太多好感，他和羅誌帆接觸得多，自然知道羅誌帆和林素美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隻是現在林素美已經回頭是岸了，他也不可能再去想林素美怎麽。

    林素美眼裏閃過幾分厭惡：“真是陰魂不散。”

    旁邊的幾人倒是都嘲諷起來了，那羅誌帆做夢比較快，現在都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還想考上大學，上他夢裏的大學去！

    林素美沒有附和他們，隻是看了趙和平一眼，趙和平也參加了高考，這時候也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大家都知道，已經沒什麽希望了，但人沒有到最後一刻，總是不想放棄最後那點點希望。

    果然，郭誌強他們也察覺到了什麽，都看向了趙和平。

    “你們看我做什麽？”趙和平笑了笑。

    劉慶棟伸手攬住了趙和平：“兄弟，你別怕，即使你考不上大學，我們也不得嫌你。”

    “去你的。”趙和平把劉慶棟的手拍開。

    “我覺得不用太看重這次高考。”林素美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再開口，“既然已經恢複了高考，那就不是光隻有這麽一次高考，所以我不太明白為何大家都這麽重視這次高考，情緒那麽低落。如果是我的話，這次沒有考上，其實情有可原啊，複習時間那麽少，複習資料什麽的也差強人意。沒有考上，就再複習起來，然後參加下一次高考，現在就開始複習的話，在時間上肯定更充裕，所以一次高考沒有考上有什麽，又不是沒有另外的機會，而且這麽久都等過來了，難道還不能再等一次高考？”

    眼見趙和平看了過來，林素美勾了勾自己頭發：“我這樣說，大概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但我覺得，既然你還想參加高考的話，現在就可以為下次高考做準備了。”

    “下次高考？誰知道是什麽時候？”

    “我覺得，應該就是畢業的時間，高考也得按照高三生畢業時間來算啊，畢竟高三的學生得參加高考？按照這個方向去思考的話，應該就是畢業那段時間。”

    趙和平認真思索了一番，心裏也火熱了起來，是啊，既然都恢複了高考，怎麽可能就這麽一次高考，是他們都鑽了牛角尖，仿佛失去了這一次機會後，就再沒有辦法參加高考了一般。

    就在這時候，之前被林素美要求回去換紅苕的那些小孩過來了，林素美都佩服他們，換個紅苕也能夠換那麽久，肯定是又跑其它地方去玩了，玩夠了才想起可以烤紅苕，於是跑了過來。

    換紅苕的那批小朋友還是和之前吃冰的那批小朋友一同過來的，也不知道在哪裏遇見彼此的，大多手裏都拿著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紅苕，然後拿過來讓林素美給他們烤。

    “你們這紅苕，能塞牙縫不？”劉慶棟笑著問他們。

    “你笨，小是小，但能夠很快熟啊！”

    劉慶棟眼睛抽了抽：“就你們聰明。”

    小朋友們火眼金睛，看到了這烤魚，一個個的口水直流，怎麽都不肯離開，趕都趕不走。

    謝長渝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小破孩在旁邊跳繩，而郭誌強那幾個人也是無聊，竟然也陪著這些小孩一起玩，然後吵吵嚷嚷。

    謝長渝並未把謝長萍給喊來，他也是回到家才想起來，她出門去了，她那些飾品還有一些沒有賣出去，她也沒有打主意賣了，結果有人聯係她，要買幾個，讓她拿過去對方選，好像是好作為結婚用。

    “我姐不在。”

    謝長渝就那麽隨意的說了一句，林素美覺得自己也是不害臊，竟然覺得他這話就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些小孩也是不安分，一會兒就跑過來問林素美紅苕熟沒有，然後順嘴問一句那魚烤好沒有。

    郭誌強就無語了：“那魚有沒有好，關你們什麽事？”

    “我是幫你們問的呀！”一個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

    郭誌強深呼吸兩口氣，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林素美也樂了起來，現在的小朋友也是不簡單，聰明得很。

    那特別小的紅苕真的好得特別快，林素美看到這和手指粗大小的紅苕，已經不懷疑他們是出去玩了，他們花費這麽多時間，大概是在家裏翻找這奇葩小的紅苕才對。

    但是這些小朋友可樂嗬了，小的就是好，一會兒就熟了，雖然也一口就沒了，但比起那些拿著大紅苕的孩子來說，他們就是聰明，他們吃，別人就隻能盯著看。

    謝長渝繼續在魚上麵刷油鹽，魚肉裏不斷冒出香氣，勾得人饑腸轆轆。

    而劉慶棟則在那裏犯渾：“你們想不想吃魚啊？”

    一排小朋友集體點頭。

    “來，叫聲老漢就允許你們吃。”

    小朋友中分成兩派，一派很有骨氣不理會劉慶棟，一派毫無骨氣，為了口魚就多了個爸爸。

    謝長渝捂了捂臉：“別說你認識我。”

    “裝什麽裝，像你多正經似的。”

    “至少比你正經。”

    ……

    魚終於烤好了，謝長渝拿著刀子劃了起來，保持著見者有份的原則，大家都能吃上一兩口。

    林素美聞了聞，手裏的魚特別香，烤得黃蕉蕉的，一看就特別入味，而且嚐不出什麽腥味來。

    大家兩下就解決了手上的魚，也沒多的，於是大家都互相看向彼此，都隻有一個念頭，還有吃，然並卵，沒有就是沒有，於是隻能盯著那群小屁孩，沒有他們的話，他們還能多吃兩口。

    結果這群小孩也是人精，一看沒東西可吃，趕緊就跑了。

    “臭小子些。”劉慶棟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從城裏回來的林建國喜氣洋洋的拿著一份錄取通知書回了村，他在看到林素美後，停下了腳步，眉眼不自覺的露出不認同了，就林素美一個女生夾雜在這麽多男生身邊，怎麽看都不妥。

    林建國下意識的走了過去：“小美，正好，你和我一起去你二伯家，你九哥也在家。”

    “去二伯家幹什麽？”

    提起這個，林建國是真高興：“你九哥考上大學了，這是他的錄取通知書，我給他帶回來了。”

    別說林素美了，聽到這消息的人都一陣激動，尤其是趙和平。

    “林叔，你去拿這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林建國哪裏不知道趙和平想問什麽：“就這一份錄取通知書，我問過了，沒有我們村的了。”

    趙和平臉上一陣失望，林建國也不忍心再看，隻好帶著林素美一同去二房家去。

    村裏那麽多人參加高考，就隻有林政一個人考上大學，對林建國來說，這就是林家的驕傲，因此他就和自己孩子考上大學一樣高興，一把年紀的人了，難得遇到如此激動的事。

    林政今天待在家裏，還真是個意外，他是這一年的畢業生，進了個不錯的單位，就是隔壁省的那個紡織廠，福利待遇都好，參加高考隻是順便的事，哪怕他不參加高考，在別人眼裏他也是前途無量的年輕人。

    林政收到消息後，笑了笑，看不出多激動，隻是能考上大學，到底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而林建黨，和林政表現差不多，看得出高興，但要說多高興，似乎也沒有：“這臭小子，就是運氣比較好而已。”

    林政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沒有說話，倒是林權和林謀分別誇了誇自己這個弟弟，作為兄長，他們對弟弟考上大學的事顯得格外興奮。

    林權：“我就知道你能考得上。”

    林謀：“高考而已，作為我弟弟自然不在話下。”

    林謀這話要是別人說，隻是自誇，但由林謀來說，似乎就真的是個事實，林家二房，要真按照聰明排序，這林謀還真是頭一份，就是性格比較暴躁，衝動易怒，不過現在結婚了，脾氣倒是收斂了很多。

    很快的，林政考上大學的事就在村裏傳遍了，大家都跑來湊熱鬧。

    林建黨的妻子陳霞是個和氣的，見大家都往家裏來了，大方拿出準備好的年貨，捧出瓜子花生讓大家吃著。

    現在大家準備這些物品都準備得早，主要是真過年那幾天，搶得太凶，價格也會有所提升，所以大家能想辦法提前買的都會提前準備好。

    這也讓林家二房有了可以招待的東西。

    林政聽著別人花樣誇他的話，也不多說，最多笑笑而已。

    林素美也走了過去：“九哥，你看你要怎麽賠償我，搶了我要努力爭取的名分。”

    “？”

    “你看，你考上了大學，就是我們林家第一個大學生了，原本我還想努力成為這第一個呢。現在倒好，不管我多努力，都成為不了這第一個了。”

    林建業和陳冬梅也趕來了，一聽林素美這話，當下就訓斥她：“說的什麽話。”

    林謀笑嘻嘻的：“我覺得小美沒有說錯，林政就是該賠償小美。”

    “還是四哥講道理。”林素美笑嘻嘻的。

    陳冬梅搖頭：“盡是些歪理。”

    ……

    林素美陪著大家一起說笑了一會兒，抓了一把瓜子，然後小跑著趕去熏香腸的地方。

    這火熄滅了也沒多大事，反正得熏好久好久呢，要從早晨一直熏到晚上才行，但如果大家都跟著走人了，那香腸擺在那裏，若是被人給拿走了的話。

    林素美簡直不敢想象。

    當她遠遠看著一個人坐在那裏時，頓時有種感動落淚的衝動，謝天謝地，有人在那裏，真是好人啊。

    額……

    謝長渝。

    如果林素美認出是謝長渝時隻是心情複雜，那麽當她走近看到謝長渝在吃土豆時，就不是心情複雜，而是有想打人的衝動了。

    她的土豆，她放在火堆邊緣的土豆。

    也許謝長渝吃的不是她的土豆呢？但是，他要是新放的土豆，能這麽快就烤好？

    林素美盯著謝長渝，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土豆，咬咬唇，情緒複雜。

    謝長渝手中的土豆吃了一半，才感覺到不善的眼神，對上林素美的目光，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你的土豆？”

    “難道是你的？”

    林素美看到地上還有從火堆裏掏出來的紅苕，應該是那幾個拿了大紅苕的孩子的，於是更鬱悶了，既然有紅苕，幹嘛不吃紅苕，反而吃她的土豆。

    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你怎麽不吃紅苕？”

    “我不愛吃紅苕，相對來說，更喜歡吃土豆。”

    這共同愛好，真讓人生不出高興的情緒來。

    當林素美看到地上還放著另外一個土豆時，找了那麽點安慰，幸好她當時埋的是兩個土豆。

    然後……

    謝長渝當著她的麵，把那個土豆給撿起來了。

    林素美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尷尬的是謝長渝並沒有這個想法。

    “林素美，是你負責要熏這些香腸？”

    “嗯。”

    “但你走了。”

    “……”

    “是我幫你燒的火，所以這顆土豆也歸我了，這是酬勞。”謝長渝把手中的土豆向上拋了一下，然後接住，並對林素美微微一笑。

    林素美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謝長渝把她的土豆拿走了，她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然後盯變成瞪。

    她怒氣衝衝的坐下，打算用那孤零零的紅苕安慰自己時，竟然跑來兩個孩子，要來拿他們的紅苕，還問她他們的紅苕是不是熟了。

    林素美能怎麽著，自然是讓他們拿走紅苕。

    “你們怎麽這會來拿？”

    “我們都忘記了呢，幸虧碰到謝長渝哥哥了，他提醒我們的。”

    林素美覺得自己第一次知道“內傷”是什麽感覺，真想吐出一口血來，然後吐謝長渝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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