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九皇子想讓舒靈和他一起離開，但舒靈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才不會傻到自己鑽進籠子去，更何況對方還是皇子。

    九皇子走後沒多久，兩個丫鬟就回來了。

    若芷已經知道了對方皇子的身份，但正因為這樣，她更加忍不住多想：“夫人，九皇子殿下怎麽會……”後麵的話她有些無法出口，看九皇子的樣子，絕不是對待臣子的家眷那麽簡單。

    舒靈正要開口，不料門外又有人來, 這一回卻是剛剛才給了她休書的李濟源。

    “侯爺？”兩個丫鬟同時看向了舒靈，一時間不知道該進還是退。

    舒靈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這會根本不想看到礙眼的人，她直接讓丫鬟關門, 誰知威遠侯搶先一步推開了兩個丫鬟。

    “今日之事是本侯太過魯莽了, 還請夫人隨我回府。”威遠侯昂首挺胸站在屋子中央，說話時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隻是朝門口比了個手勢, 就仿佛過來隻是宣布一個命令。

    舒靈坐在那裏沒有動，威遠侯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她仿佛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怎麽，本侯的話你沒有聽見？”威遠侯見舒靈無動於衷, 不由加重了口氣。

    舒靈被他這話給氣笑了：“侯爺紆尊降貴來此，莫非是來搞笑的？”她掏出那張休書揚了揚，“白紙黑字這麽清楚，如果侯爺貴人多忘事，不如我去外麵隨便找個人來給您老念一念？”

    “你！”威遠侯什麽時候在女人那裏吃過癟，見舒靈這麽不識抬舉，立馬變了臉色，“莫非還要本侯親自動手請你？”

    說完這話，威遠侯立馬上前走了幾步，一副不達目的就動手的架勢。

    兩個丫鬟連忙擋在了舒靈麵前，但舒靈將她們輕輕推開，一針見血地說：“若是我將侯府的嫁妝送予侯爺，是不是侯爺就不再咄咄逼人了？”

    威遠侯一聽，仿佛被踩了尾巴，立馬暴怒道：“真是天大的笑話，本侯還能看上你一點嫁妝？”

    舒靈趁機點了點頭：“如此最好，原本還想將那些送予侯爺，既然侯爺覺得這是對您的侮辱，那還請侯爺高抬貴手，將那些嫁妝送來這裏，以免礙了您的眼。”

    這下子，威遠侯感覺到自己被愚弄了，想也沒想就衝上前去想要拽起舒靈。

    舒靈也不是手軟的，當下就在威遠侯的手背上劃了幾道血口子，而後迅速退了開來。

    與此同時，若秋機靈地跑到了門口，朝著門外大喊道：“侯爺打人了！威遠侯打人了——”

    這句話一喊出來，原本勃然大怒想要動手的威遠侯頓時僵了僵，那揚起的手卻是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威遠侯遲疑了一下，轉身快步出了房門，他不可能真的讓人來看他的笑話。

    等人一走，兩個丫鬟連忙關緊了房門。

    若秋擔心地說：“夫人，這可怎麽辦，侯爺似乎反悔了呢？”

    舒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她真沒有想到威遠侯是那樣一副嘴臉，仿佛收回休書是多大的恩賜一樣。

    她想了想說：“你們以後該改口了，我過幾日就離開雲州城，至於那些嫁妝……”

    若秋忙不迭地接口道：“不如找九殿下幫忙，不怕侯爺不給。”

    舒靈斜了她一眼，這種餿主意除非她想給自己惹一身腥，否則決不能節外生枝把不必要的人拖進來。

    “這樣，明日一早，你們去雇幾個年輕力壯的腳夫，到侯府將我的嫁妝全部抬出來，另外再找幾個潑皮，許給他們多點好處，要是侯府的人敢攔著，就讓他們把事情鬧大，若是侯府不怕丟人，我也不在乎那點嫁妝，權當是看了場笑話。”

    若芷顯得很猶豫：“小姐，那您的名聲豈不是？”

    舒靈不以為然，隻道：“你們照做就是。”

    …………

    威遠侯從舒靈處铩羽而歸，已經積了一肚子的火氣，偏偏威遠侯老夫人見他空手回來，又將他怒罵了一頓，這下子他是徹底恨上了舒靈，要不是非常時間不便惹出事端，恐怕他已經動了殺心。

    然而第二天一早，威遠侯府就被人敲開了大門，兩個丫鬟拿出了侯爺給的休書，說是來取回嫁妝。

    威遠侯被驚動，當即讓人關門趕人，這時候那些潑皮無賴就發揮了作用，他們在侯府外扯開了嗓子喊，說侯府休了妻，卻死活霸占人家嫁妝，諸如此類。

    不過一會就有人聞聲圍了過來，威遠侯再想動手趕人已經遲了，隻能放了人進去。

    不一會，幾十個腳夫挑著扁擔將一抬抬嫁妝往外挑，那架勢比起十裏紅妝那一日也是不逞多讓。

    舒靈並沒有打算將這些東西全部帶走，也不可能帶得走，她把貴重的留了，其餘就放到了租來的小院裏。

    兩個丫鬟不太放心，擔心動靜太大惹來賊人光顧，就勸舒靈找錢家人幫忙，但舒靈並沒有答應。

    然而錢家人卻主動找上了門。

    錢老爺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罵，要不是錢夫人攔著，說不定還要動起手來。

    “真是個孽障，我白養你這個女兒了！”錢老爺氣得不行，捧著胸口大喘氣，而錢夫人一直示意舒靈上來道歉，偏偏舒靈當做沒看見。

    等錢老爺罵過了癮，他終於說出了今天的來意：“等下你就和我去侯府負荊請罪，我會求侯爺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此事就當做沒有發生。”

    舒靈當場被氣笑，什麽叫當做沒有發生，莫非大家都是傻子？

    “爹莫不是忘記當日說過的話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你們逼我嫁給威遠侯的那一日起，我這潑出去的水就不算錢家人了，爹這會又憑什麽來管我？”

    “你、你這個死丫頭！”錢老爺咆哮出聲，差點沒把屋頂震了。

    舒靈揉了揉耳朵，回道：“如今休書我已經拿了，侯府同我再沒有關係，爹若是心疼我，就不要再逼我，否則女兒隻能說一句不孝的話，從今往後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這下子錢夫人也動了怒，她疾言厲色地說：“你以為拿了這張休書，還能夠找到好人家嗎？別說是門當戶對的，就是那老鰥夫也未必敢娶你，在這雲州城，再也不會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女兒當然想清楚了。”舒靈不緊不慢地回道，“初嫁從親再嫁由身，女兒已經委屈了一次，日後自當隨心所欲，誰想逼我都不成。”

    “你、你真是要氣死人了！”錢夫人一跺腳，終於和錢老爺一樣氣得沒話說。

    舒靈歎了口氣，讓丫鬟把那小院的鑰匙拿來，轉而放到了錢夫人手上：“這些嫁妝也不知要怎麽處置，索性還給你們，日後我會離開雲州城，不會讓你們礙眼的。”

    “你要離開這？”錢夫人大吃了一驚，她看了眼錢老爺，見他氣鼓鼓沒有開口，隻能自己軟了語氣說，“你這丫頭想什麽呢，你一個弱女子還想要去哪裏？”

    舒靈淡淡一笑：“娘不是說了嗎，這雲州城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但天大地大，總有能讓我容身的地方，娘放心好了，外麵沒那麽可怕，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錢夫人還要再說，錢老爺已經搶斷了她的話：“你讓她去好了，從今往後，她就再也不是錢家的女兒！咱們走！”

    舒靈看著兩人離開，心裏隻有一點淡淡的悵然，她回頭看向兩個丫鬟，說：“你們兩個也考慮清楚，要是想離開，或者回去錢家都行，我可以將賣身契還給你們，再給你們一些銀兩伴身，嫁人也好，另謀出路也罷，都可以自己做主。”

    若秋當即表示要跟著舒靈，而若芷猶豫了一會說：“奴婢的家人在此地，奴婢……”

    “我明白，這裏是契書和兩百兩的銀票，日後自己保重。”舒靈將東西給了若芷，對方給她磕了個頭，然後就依依不舍地走了。

    舒靈看向了若秋，而若秋再次表示自己不願意離開。見此舒靈也不勉強她，隻說：“你要留下也可以，但你一定要記得一句話，無論我讓你做什麽，你隻有應或者不應，不要質疑，不要問為什麽，更不能陽奉陰違，若是教我發現你背叛，你會後悔的。”

    若秋當即應下，並發誓絕不會背叛舒靈。

    舒靈想了想，讓若秋去租一輛馬車來，她怕夜長夢多，準備現在就離開。

    雲州地處北方，再往北就是沙漠，另一頭連著外族，所以舒靈選擇往南去，要是一路順利，她就直接去南方定居，當然有九皇子這個變數在，她這想法也就是想想。

    就在她準備出城的時候，還遇到了一點麻煩，威遠侯仿佛知道她行蹤一樣，突然就冒了出來，還指著她的馬車說藏了贓物，要將她解去衙門問罪。好在關鍵時刻九皇子出現，一句話解了舒靈的圍。

    威遠侯休妻的事已經人盡皆知，要是這會鬧開來，威遠侯公報私仇的名聲就坐實了，所以哪怕他再咬牙切齒，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舒靈離開。

    然而兩人的恩怨並沒有就此一筆勾銷，更沒有相逢一笑泯恩仇，他日再見，仇人依舊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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