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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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峋有些心虛的被念念和謝繁按到病床上,因為是特殊人員, 他住院有綠色通道, 前幾天謝繁就拿著他的各種證明在給他安排好了病房, 到醫院直接住就是。
謝峋瞪念念, 可惜念念一點都不怕他, 甜甜的衝他笑,笑得他心煩意亂,隻得收回視線。
他想向謝繁解釋兩句,但是謝繁一臉平靜的拿著各種單子去安排檢查。
念念在病房裏陪他,為了盡量避免和念念說話,他隻好默默的拿出手機玩遊戲。
天知道他多長時間沒玩過手機遊戲了。
簡單的檢查過後,醫院建議他直接轉院,錦城的醫療水平,距離帝都還有不小的距離。
謝繁又聯係了李醫生,安排轉院事宜。
謝峋理虧, 難得的順從, 謝繁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一句抗議都都沒有。
當天, 幾人又乘飛機去了帝都。
科學院這邊早就聯係好了醫院,知情人不知道勸過謝峋多少遍讓他趕緊住院了,他一直沒同意, 直到現在被謝繁押來。
住院的第一天,前來探望的人就沒停過,大多都是五六十歲的長輩, 看到謝峋要麽稱師弟,要麽叫小師叔,態度尊敬。
不知誰說起了以前是事,一群人感慨連連,說若是老師知道了,又該傷心自責了。
謝峋笑:“老師年紀大了,我的事兒就別告訴他老人家了。”
有人回:“晚了,我來之前老師給我打了電話,現在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
謝峋:“……”
念念在旁邊猜測,不知道謝峋的老師是誰,一定是泰鬥級的人物,否則謝峋不可能有這麽高輩分兒。
當天晚上,念念就見到了謝峋的老師。
老人看樣子已至耄耋之年,滿頭稀疏的銀發,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進來,身後跟著一排荷槍實彈的警衛員。
看見謝峋,眼眶就紅了。
謝峋連忙過去推著老人進來,眼裏帶了孺慕,道:“老師,該我去看您的,您怎麽反倒過來了。”
病房裏還有其他人,也全都站起來,鞠躬,叫“張老”。
張老沒理他們,抓著謝峋的手臂上下打量,眼淚又往下掉,一個勁兒的說他當初不該讓謝峋去x院。
謝峋:“老師沒必要自責,當初如果不是老師帶我入門,我哪兒有今天的成就,況且,當初也是我要去的。”
當時謝峋十六歲,天資縱橫,張老一見就起了愛才之心,破格錄取了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第二年,張老調職x院,主持某項研究,帶上了謝峋。
當時有人勸他,說謝峋年紀尚小,x院那種地方,全是輻射極強的東西,至少再過幾年,等謝峋成家立業,有了孩子再去不遲。
張老問謝峋,謝峋願意去,他就帶他去了。
張老也有自己的私心,三十歲左右,是一個科研人員最巔峰的時刻,無數開創性的研究都是在這個年紀完成的。
謝峋是他見過最好的苗子,他想在謝峋年紀尚小的時候,把所有能教他的東西都教給他,然後看著他開創新的紀元。
但是沒想到,他最寄予厚望的弟子,被活生生毀了。
事後,他無數次自責,如果當初聽了別人的勸,過兩年再帶謝峋進x院,避開那次事故,這個孩子現在不知道會有多大的成就。
幸好後來謝峋活了下來,他才沒那麽愧疚,誰知道如今……
謝峋還那麽年輕,正處於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
張老每想起來,都心如刀絞。
謝峋見勸不住張老,怕再這麽下去傷身,連忙轉移話題,把謝繁和念念拉過來,道:“老師,這是小繁,您還記得嗎?您以前見過的……”
事故之後謝峋就很少和張老見麵了,倒不是怨老師,而是老師每次見他都悲痛難抑,他隻能少出現,不再出現,慢慢讓自己從老人記憶中淡去。
沒想到,老師記掛了這麽多年。
謝繁過去叫了一聲張爺爺。
張老看向謝繁,眼裏帶著喜愛,道:“記得,怎麽不記得!……好孩子,都長這麽大了。我聽說剛高考完,考得怎麽樣啊?”
謝繁配合著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還行,我爸說考不了第一就抽我。”
張老“荷”了一聲,其他人也笑,說謝峋這個當爹的要求也太高了,像他那樣的妖孽世上才幾個。
謝峋笑著瞥了他一眼,道:“要求不高不行,臭小子人不大,脾氣不小,還得養女朋友……”
說著拉著念念向大家介紹:“謝繁的小女朋友陸念念,這小子為了女朋友差點把學校掀了。”
大家恍然。
他們進來就看見念念了,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太亮眼,雖然好奇念念的身份,不過也沒人問,直到現在才搞明白。
謝峋把謝繁幹的好事兒賣了一遍,嫌棄道:“就這臭脾氣,沒點兒本事早就被玩死了。我是不指望他能改改脾氣,隻好別的地方要求高點,免得老婆都養不起。”
在場的都是搞學術的,基本上都沒聽過謝繁幹的好事兒,此刻聽完,轟然大笑,一掃放才悲悲戚戚的氣氛。
張老也笑,指著謝繁道:“行啊,好孩子,比你爸強,是個男子漢。”
有人笑:“謝峋,你怎麽好意思說你兒子?咱們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你謝峋狂可是出了名的,人盡皆知啊。”
於是一群人又開始細數謝峋幹過的好事兒。
例如某導師讓他幫忙,他上去就問工資多少,說精神上得不到滿足,總該物質上補償一下之類。
最後,張老年紀大了,支撐不住,大家這才開始告退。
謝峋帶著念念和謝繁去送老師。
張老拉著他的手道:“以後小繁和念念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張爺爺,張爺爺把你們當自家孫子。”
謝繁和念念一起上去叫了一聲“爺爺”。
謝峋低聲道:“老師,麻煩您了。”
張老拍了拍他的手,身後警衛員遞過來一張名片,張老接過塞到謝繁手裏,道:“小繁啊,拿著這個,可以直接聯係到我,張爺爺年紀大了,你和念念有空多來陪陪我。”
謝繁笑著說好,念念亦然。
張老又拍了拍念念的手,問謝峋:“小繁的導師找好了嗎?”
謝峋說了一個名字,問:“老師有推薦的嗎?”
張老想了一個,“有一個,不過他十來年沒帶過研究生了,我得回去問問,你把小繁的情況回頭發給我。”
謝峋想起一個人,麵露驚喜,“行,小繁還不錯,拿得出手。”
張老笑:“你都說不錯,那肯定是不錯的。”
下了樓,張老的車來了,他又拍了拍謝峋的手,“小峋,放心,就算我明天就死了,也會把小繁和念念安排好,不會讓他們受欺負的。”
念念回頭,第一次見謝峋紅了眼睛。
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走了,兩個孩子沒人撐腰,在外麵受委屈,如今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了了心事之後,謝峋徹底放鬆下來,整天拉著念念和謝繁在病房裏玩遊戲。
謝峋帶過的學生不少,天天都有人來看他,於是他就拉著來探望他的學生一起玩。
剛開始玩撲克,玩鬥地主,後來有一次玩著玩著他眼睛看不見了,憑記憶出牌,順子裏少了一張6,多了一張9,他沒注意,出了。
牌桌上的人都看見了,不過沒人出聲,讓他過了。
結果快結束的時候,他突然把牌一扔,氣得要死,死活不玩了。
其他人一頭霧水,問他為什麽。
謝峋氣衝衝的說道:“之前小繁出3—8出了一張6,我出4—9出了一張6,xx(他學生)出過對6,現在又有人出6,合著一副牌裏五張6?你們一群人糊弄我吧。”
謝繁和學生麵麵相覷,沒想到謝峋連出牌的順序都記得一清二楚。
念念看不慣他使性子,軟嗲嗲的開口:“謝叔叔,是你把9當成6出了,人家不好意思戳穿你,你還氣上了。”
謝峋:“……?!”
是他看錯了嗎?
念念說完,房間裏響起尷尬的咳嗽聲。
謝峋:“……”
好像真的是他打錯了。
“……算了,反正我現在看不見,隨你們說吧。我頭疼,不玩了。”反正絕對不承認是自己的錯。
念念被他的不要臉驚到了,不客氣的取笑:“謝叔叔,您真是太不要臉了。”
學生:“咳咳咳!”
至於謝繁,淡定的洗牌,他早已經習慣了。
正鬧著,有不速之客上門。
章教授聽說謝峋病重之後,高興得大笑三聲,一個勁兒的說老天有眼,讓他狂,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剛忙完,他就迫不及待的來看笑話了。
敲門進來,見幾人正在玩牌,笑道:“啊喲,謝教授心態真好,網上不是總報道癌症患者積極麵對生活,最後發生奇跡,不藥而愈的新聞嗎?說不定謝教授會是下一個。”
謝峋一聽這陰陽怪氣的話,臉色猛地一沉。
謝峋卻沒一點感覺,嘴角一勾,笑了:“章教授是吧,我就說怎麽今天一大早烏鴉就叫個不停。”
章教授臉色一變,不等他發作謝峋就接道:“既然來了,一起玩吧,添個彩頭。”
章教授:“你現在不是看不見嗎?怎麽玩?”
謝峋朝謝繁招手:“我和謝繁一夥兒,他起牌,告訴我都什麽牌,我出。來吧。”
謝繁:“念念牌技不行,爸你還是和念念一夥兒吧。”
念念嗲嗲的撒嬌:“謝叔叔,你來和我一夥兒吧。”
謝峋:“……行,我和念念一夥兒。”
至於謝峋的學生,默默的讓開位置。
神仙打架,他這個小鬼就不湊熱鬧了。
開始之前,先下注。
謝峋正發愁下多少好,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通,不鹹不淡的應了幾聲,掛斷,衝章教授笑:“本來我還怕沒錢和章教授玩,不過一會兒就有人送錢來了。一局一萬塊,怎麽樣?”
章教授和謝峋這個純搞科研的不一樣,章教授還開了公司,比謝峋有錢多了。
雖然好奇誰打來的電話,讓謝峋這麽豪,他還是一口答應,絕對不能落後。
開始了。
謝峋坐到念念身後,念念起牌,還摸了地主。
起完牌,念念湊到謝峋耳邊低聲說了一遍都有什麽,問他揭不揭底。
謝峋沒有絲毫猶豫:“揭。”
章教授笑:“你別急啊,一萬塊錢不是小數。”尤其是對謝家來說。
謝峋不玩投資,也沒掛什麽閑職,收入有限。
謝峋:“反正輸了也不是我的錢,不怕。”
章教授:“……”
他更好奇剛才打電話的是誰了。
第一局,果然輸了。
謝峋當場就給章教授謝繁一人打了五千。
繼續,第二局又輸了。
第三局繼續輸……
念念都火了,在下麵掐他的腰,雖然妖精不在乎人類的錢,但她一點都不想輸!
謝峋抽了口涼氣,悄悄捉住她的手,怕她再亂來,攥在手心裏。
第四局,謝峋挨了一個□□,一下子輸了兩萬。
念念:“……謝叔叔,我不和你一夥兒了。”
謝峋笑:“別急啊,叔叔馬上給你贏回來。”
念念:“我是不急,但是你銀.行卡上快沒錢了。”
章教授笑出聲,“沒想到你這麽清廉。”
不等謝峋開口,就有人衝進來道:“謝繁!謝繁!省狀元!學校和市政府給你送獎金來了!”
章教授:“……!”
謝峋笑:“看吧,我說輸的不是我的錢。”
每個省份都有狀元獎勵金,可能多少有差別,但絕對不會沒有。
很快,病房外麵就圍了不少人,學校二十萬,政府三十萬,亂七八糟的企業加起來一百多萬,還有一個房地產公司,在外國語附近新開了一個樓盤,直接送了一個一百多平的房子。
知道謝峋生病住院,成績出來之後大家誰都沒向外透露,一群人瞞著謝家父子過來,到了醫院樓下才給他打電話。
章教授看著人群中的謝繁,一顆心酸得呀。
他這個年齡,自然也有孩子,恰好,兒子年齡和謝繁相仿,去年高考,成績很不理想,托人找關係勉強塞進了某大學。
謝峋笑問:“章教授,來,咱們再來一局,這次來大的,小繁借我一百萬。”
章教授怎麽可能拒絕,他一心隻想著給這對父子潑潑冷水。
不過是一百萬而已,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於是,前來送錢的人傻愣愣的看著這對父子坐下打牌去了,用的還是送來的獎金。
這次謝峋親自洗了牌,章教授起到了地主,他一看,牌好得不像話,直接揭了底,結果一揭,臉就變了。
全他媽都是廢牌。
最可恨的是,謝峋的牌這次好得出奇,打了一個春天,翻倍。
一眨眼,贏了一百多萬。
謝峋笑著看章教授:“章老板財大氣粗,不會賴我們這點小錢吧?”
章教授:“……”
他冷哼一聲,扔給謝峋一張銀.行卡,“密碼是六個零,裏麵有五百萬,多那一百萬,算我給你的喪葬費。”
謝峋:“謝了,等以後我讓謝繁給你添回去。”
章教授氣衝衝的走了。
謝峋把卡塞到念念手裏:“女孩子沒私房錢不行,這是叔叔給你的嫁妝。”
念念笑:“是你給我彩禮才對吧。”
謝峋心頭猛地一跳,笑了笑沒說話。
高考成績出來以後,謝繁報了科學院,張老那邊也傳來回複,謝繁去見了那位大牛幾次,對方很喜歡謝繁,當場就拍了謝繁歸他帶。
謝繁的將來,如果不出意外,會順遂到底。
謝峋想,至少他們中有一個,能和念念快快樂樂的走到最後,這樣,也不算太遺憾。
眨眼,學校開學了,謝峋在醫院閑著沒事兒幹,心血來潮去學校給本科生上課。
學校也配合,以前想請他講課,他總是推辭,如今學校和他都算得償所願了。
謝峋開的是公開課,一切按照他的想法來,想講什麽就講什麽,誰來聽都行,來不來也無所謂。
但他是核電領域的領軍人物,第一次上課就爆滿。
科學院招生少,除了本校的學生,帝都其他相同專業的學生也來聽課。甚至有些聽說了謝峋事跡的人,出於敬仰,憐憫,甚至看稀奇的心理出現在課堂上。
不過謝峋都無所謂,他就是閑著無聊,不想把最後的生命浪費在醫院裏。
他視力越來越不好,好在經過治療,頭疼的症狀緩解了不少。
他很少用電腦,麻煩,總是現場板書,剛開始的時候不適應,還會出現字摞字的情況,後來就算突然失明,也能寫一黑板整齊漂亮的板書。
經常下課了,他開始摸手杖,大家才意識到,他又看不見了。
而念念總是從美院逃課和謝繁一起接送他。
很多人都看到年輕的少年和女孩子走在他身邊,三人說說笑笑,開心得不像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
有人拍了照片放到網上,網友驚呼,這不是謝繁和陸念念嗎,中間那個男人是誰?
結果一查才知道,謝峋就是《我的騎士》裏那個帥炸天的謝爸爸,而且經曆如此傳奇。
念念的漫畫裏,謝爸爸和騎士先生謝繁人氣不相上下,甚至有讀者私底下寫三人的同人故事流傳,沒想到“謝爸爸”不是虛構,而是真實存在。
能知道這些,那漫畫的作者……豈不就是陸念念本人?!
但是為什麽,那麽帥的謝爸爸現實中會得病呢?為什麽不能像漫畫中那樣健健康康的走到生命的盡頭呢?
正在網友們大呼現實比漫畫更蘇更虐的時候,被現實中的謝峋虐得哭成傻逼的時候,念念開新坑了,名字是
——《我的國王》。
主角是謝峋。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準備收尾了,明天謝叔叔就要和大家暫時說拜拜了,以及,念念會被老謝氣死哈哈哈哈
不行我想起念念被氣到炸裂的樣子就好想笑哈哈哈,我是後媽~
紅包包已發,繼續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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