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的煉成之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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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領著許妍去的地方,是市裏的一家酒吧,裝修倒是不錯,走進裏麵,室內的燈光特意調得比較暗,五顏六色的光束從天花板上投下,將寧遠的臉籠罩在明明滅滅的光斑下。

    他如今的穿著太過學生氣,進酒吧時還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一下,直到寧遠說出“紅玉”這個名字時,才被人客客氣氣地請進了裏麵的套間中。

    “紅玉是化名。”在等待那個女人到來的間隙,寧遠這麽解釋,“這家酒吧的老板很有背景,基本沒有人敢在這裏生事,所以一些做特殊生意的女人會在這裏留個名,要是有顧客上門,她們可以優先挑選。”

    許妍看了他一眼:“你的路子……很廣啊。”

    寧遠羞澀一笑,謙虛道:“生計所需罷了。”

    這話立刻便惹來了許妍的大力誇讚,不過許妍邊誇,一邊卻想到了寧遠的身世。

    寧秀雲死於車禍之後,寧遠雖然活了下來,但也失去了蹤跡,他到底是怎麽走上騙子這條路的,沒有人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變換了無數個身份後,寧遠的人脈之廣,已經遠超許妍的想象了。

    那個名叫紅玉的女人在十多分鍾後姍姍來遲,看到她的第一眼,許妍便問:“等會……你成年了嗎?”

    不怪許妍驚訝,這個紅玉的容貌十分具有少女感,即便上了妝,也掩蓋不了這種氣息,若非她穿著一身高叉旗袍,手裏還攥著根煙,許妍會以為她是誤闖進來的學生妹。

    “放心,我都二十有五了,不過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差人去弄一張未成年的假身份/證。”紅玉施施然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吐著煙圈,望著許妍說,“那麽驚訝做什麽,不是你們放了話,指明要那種看上去像十七八歲少女的嗎?”

    聞言,許妍轉頭去看寧遠,人是他找的,要求自然也是他提的。許妍悄悄衝著他眨眨眼,用眼神無聲地傳達著疑問:原來邵正民那老頭子好這一口?

    寧遠垂下眸,鏡片遮擋住了他眸底的寒芒。

    他當然知道邵正民挑女人的愛好了……畢竟他的母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人雖然是寧遠介紹的,但女人間的談話他卻插不上嘴,許妍探了一下紅玉的底子,確認沒什麽問題後,便將邵正民的照片遞了過去,說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紅玉看了一眼,立刻笑起來:“怎麽不認得,南城風雲人物啊,我的姐妹裏有不少試過接近他,可惜得手的不多,他老婆可厲害了,他和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露水情緣,想保持長期關係?除非不怕得罪那個邵夫人。”

    許妍點了點照片,沉吟道:“你知道邵正民在商界的影響力,有多少人想要跟他攀關係,可惜連話都說不上……”

    她適時停住,看向紅玉。

    紅玉不愧是左右逢源的人物,一點就通:“明白,你是想讓我搭上邵正民這條線,然後適時幫你們提上一嘴,是吧?”

    許妍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道:“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你不需多說,隻要記得,這個機會有多難得,而機會,是二少給你的——攀上邵正民,哪怕是從他指縫裏摳下一點,也足夠你後半生無憂了,你這麽年輕,也不想一輩子都在這灘泥水裏混吧?”

    紅玉忙點頭,但她心裏暗自琢磨,不對呀,這人剛提到二少?

    邵正民的小兒子邵文嘉在她們這個圈子裏可太出名了,花花公子遊戲人間,邵正民早幾年已經放過話說屬意大兒子為繼承人了,現在這個二少又安排女人接近他爸,意圖吹吹枕邊風,難不成其實這二少並未對繼承權死心?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紅玉瞬間打起精神,她點點頭道:“我曉得要怎麽做。”

    許妍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我聽說,幹你們這一行的,對於雇主的信息是絕對保密的……”

    紅玉保證:“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麽二少,今晚來找我的,不是您嗎?”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就這麽談妥了。

    從頭到尾,寧遠都隻乖乖地端坐在沙發上,他的目光落在許妍身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許妍的側臉,在包廂暖黃色燈光的烘托下,那張豔麗的臉也柔化了不少。

    他聽著許妍話裏藏鋒,三兩句話就誤導了紅玉,將鍋推到了邵文嘉頭上,不知不覺的,嘴角扯出一絲連自己都沒發覺的笑意。

    很聰明的女人,並且學以致用,他隻是示範過一次,許妍就能舉一反三了,想來他不用擔心許妍以後會被邵家的人欺負,哪怕將來他不在了……

    寧遠斂了斂眸,他想,或許他要重新評估一下許妍的定位了,許妍的聰慧已經遠遠超出了一枚棋子所需的範圍,也許換一個稱呼會更好。

    ——比如共犯,他就覺得很合適。

    【叮咚,恭喜您,寧遠的甜度值上升10%。】

    乍一聽見係統的提示音,許妍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容。

    發生了什麽?怎麽不打招呼就漲了這麽多?

    許妍覺得她還是不懂那個小妖精腦子裏在想什麽。

    另一邊,紅玉借口還有事,提出了告辭,走前還給他們叫了酒:“兩位慢用,今晚就全記到我賬上。”

    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幹得成功,她或許可以離開這裏,換個地方重新生活,所以紅玉對待許妍二人十分客氣。

    見紅玉離開,後腳寧遠就站起身,說是要去一下洗手間——但他走出包廂後,便直直地朝紅玉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很快就將紅玉堵在了一個無人的走廊上。

    “先生?”紅玉雖疑惑,卻還是笑得很熱切,隻以為這個一直沉默的男人有什麽話要囑咐。

    寧遠俯視著她,慢慢地勾起笑,但那絲微笑卻顯得異常涼薄,叫人心裏發寒。寧遠輕聲問:“你肚子裏的孩子,有一個月了吧?”

    紅玉臉色大變,她下意識就想抬手撫上自己的小腹,但強自按捺下了這股衝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喏喏著。

    “上月二十九號,南城市一醫院,還需要我繼續提醒你嗎?”寧遠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他僅僅是站著不動,那種鋒芒畢露的氣勢都壓得紅玉有點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寧遠,哪裏還有半分羞澀小偵探的影子?

    紅玉身子晃了晃,扶著牆才勉強站穩。

    她心中慌得不行,怎麽會……這個人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這孩子是意外懷上的,孩子的父親是她其中一個客戶,但那個客戶明確說了絕對不會負責,叫紅玉去把胎打了,可是紅玉卻有點猶豫。她早些年太野,身子傷透了,醫生說這一胎要是打掉,不但會使她元氣大傷,可能今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這一猶豫,就拖到了現在,但紅玉沒想過會被寧遠發現!

    “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相反,我希望你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似乎很清楚紅玉的情況,望見她臉上的驚懼,寧遠慢條斯理道,“他以後……會成為邵正民的孩子。”

    “你!”紅玉不笨,很快就想通了,但正是因為明白寧遠要做什麽,她才更怕,“你就不怕……”

    這種事,驗一下dna就全完了!

    “既然我能讓你去做,便是有把握的。”寧遠的語速一慢,聲音就會顯得特別溫柔,不帶一點鋒芒,“你真的以為我找上你,僅僅是因為你的外貌符合條件麽?你流產過這麽多次,每一胎都是和不同的恩客,你不會希望這些事人盡皆知吧?”

    寧遠離開的時候,紅玉望著他修長的背影,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好可怕……她回想起剛才包廂裏,這個男人坐在許妍身邊時那溫順內斂的模樣,隻覺心頭湧上一股寒意。

    寧遠回到包廂裏,發現許妍已經喝上酒了。

    他瞄了一眼許妍麵前的酒瓶,嗯,是最貴的牌子,還真是會挑。

    但是許妍似乎對酒精沒什麽抵抗力,隻一杯下去,她便臉色酡紅,眼神渙散了,但她也不發酒瘋,見寧遠走近,就隻是仰起頭呆呆地笑。

    “喝醉了就回家去吧。”寧遠盯著她看了一會,最終還是在許妍越來越癡楞的笑容下敗下陣來,握著她的手,將人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隻是剛邁出酒吧,許妍就鬧了:“我要去醫院……今天還沒有去看晴晴……”

    她得寸進尺地拽著寧遠的胳膊,似乎寧遠不答應,她就不肯放手。許妍這一鬧,吸引了街上的一些視線,寧遠感覺到別人投注過來的好奇目光,突然生出後悔的感覺。

    早知道就把她扔包廂裏算了。

    但最後,寧遠還是將許妍送到了江以晴的病房裏。江以晴躺在病床上,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若不是胸口淺淺的起伏,她身上幾乎沒有一點生氣。

    到了江以晴床邊,許妍終於安靜了,她甚至細心地給江以晴掖好被子,然後慢慢地跪坐在了床邊,握住妹妹的手,將腦袋倚在枕頭邊,閉上眼小聲嘟噥:“晴晴,姐姐在……”

    寧遠站在後麵望著她的舉動,病房裏沒有開燈,唯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勉強能看清人的輪廓。

    寧遠的眼神比月光更要冰涼。

    可是過了一會,他卻上前兩步,俯身抱起坐在地板上的許妍,將她塞進了江以晴的被窩中。安置好許妍,寧遠剛要抽回手,卻被許妍下意識一把抓住,似乎對這個騷擾自己睡眠的東西很不滿,許妍將側臉貼在寧遠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嘟噥了一句。

    寧遠觸電般將手拽了出來。

    “……”怔怔地在床邊站了一會,寧遠退後一步,剛要轉身離開,喉嚨裏卻漫上一股難耐的癢意,他連忙捂住嘴,卻止不住仿佛無休止的咳嗽。

    似乎是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樣,寧遠極力將動靜壓下去,等終於挨過這一陣,他鬆開捂嘴的手,掌心平攤,借著窗外的月光,能清晰看見那一灘鮮紅刺眼的血跡。

    但寧遠卻若無其事,冷靜地將血擦幹淨,從頭到尾,眼神都沒有一絲動搖。

    ……他的時間,不多了。

    與此同時,床上背對著他的許妍睫毛一顫,慢慢睜開眼,眼底清明,並無醉意。

    【寧遠甜度值,上升2%。】

    作者有話要說:  統計一下,現在寧遠的甜度值為:25%

    所以妍妍說他是磨人的小妖精一點也不為過……

    清明節假期,我這邊卻在下雨,一腔出去玩的熱情都被澆滅了,蔫了,需要你們給親親抱抱才能重振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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