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養病犬的守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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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澄從自己以前的家中, 隻帶走了一部分衣服,然後就搬進了許妍的家裏。
沒過多久, 他轉到了新的學校,雖然換了個新環境, 但是教學進度都差不多, 周景澄適應得很快。許妍剛開始還有點擔心他在學校裏麵的生活, 但就在轉學後第一次考試, 周景澄一舉拿下了年級第三的成績後,許妍就知道這個孩子是不需要她多操心的了。
真正優秀的人, 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樣的耀眼。
但是自家孩子太優秀,也是會帶來煩惱的, 許妍本來想盡一下家長的職責, 甚至還自信滿滿地想著,假如周景澄有不會的題目, 自己可以幫他輔導一下功課嘛, 哪知半個月過去了,周景澄非但沒有表現出有一點吃力的地方, 還反過來對許妍說,新學校他適應得很好, 讓許妍放心。
許妍渾身的表現欲沒處使, 憋得抓心撓肺。
終於有一天晚飯時,許妍忍不住了,委婉地提起來:“景澄,我聽說你進的那個特優班, 課程都比較難?有什麽不懂的問題的話,不要怕丟麵子,要積極點問別人哦。”
周景澄停下了夾菜的動作,想了想,回答道:“我覺得難度還好……”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留意到許妍臉上期待的表情,一下子福至心靈,立刻改口道:“是有一些地方聽不太懂,姐姐,你有空可以幫我看看嗎?”
住著許妍的家,吃著許妍親手做的飯菜,溫飽都得到了極大保障的周景澄覺得,滿足一下她的心願也不是什麽難事,雖然說自己真的沒什麽不懂的……
就等你這句話了!一直感覺自己這個家長沒什麽大用的許妍終於盼來了表現的機會,在收拾完碗筷後,她讓周景澄把不會的題目拿來,正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在孩子麵前露一手,但看到練習冊上複雜的數學題,許妍覺得大概是完了。
這特麽她連題目都看不懂……還講解什麽!
她哽了一會,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剛剛才誇下海口,許妍實在沒臉在周景澄麵前反悔說自己其實不會做:“這看著不像是高一的題目啊……”
周景澄說:“是奧數題,老師推薦我去參加省裏的比賽,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特訓。”
許妍:“……”
周景澄其實也不想把這種題拿出來假裝的,但奈何其他作業早就寫完了,要是拿出來問的話就顯得太假了。暗中留意著許妍的表情,周景澄非常體貼地說:“其實也不一定要今天做完的,明天我去問老師也一樣,姐姐你辛苦了一天,還是休息會。”
許妍說了句稍等,拿過習題裝作認真地研究,腦海裏卻瘋狂地呼叫係統:“快快快,幫幫我,你是智能ai,算一道數學題很容易的?”
係統:“……”所以說你當初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呢?
許妍的意誌從未這麽堅定過:“絕對不能讓孩子看出破綻來!”
係統:“……”它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操心的老父親。
靠著係統作弊,許妍總算勉勉強強把這幾道嚴重超綱的數學題給解開了,同時也直觀地感受到了來自學霸的智商碾壓——但萬幸,這位學霸現在是她家的孩子了,四舍五入一下,等同於她也是個學霸了。
許妍不要臉地想著,經過這一次,她總算沒有再不自量力地說要給周景澄補習了,轉而發展了另一個愛好:用各種食譜想方設法給周景澄補身子。
周景澄的一日三餐都是由許妍一手包攬的,午飯則是提前做好,裝在保溫瓶中,讓他帶著上學,午休時拿微波爐熱一熱,立刻就可以吃了。雖然學校裏設有食堂,但食堂的飯菜哪裏會有家裏做的營養健康,再加上許妍的手藝確實很好,在她卯足了勁想讓周景澄吃得更好的情況下,每次午飯時,周景澄一打開蓋子,飄出來的香氣都會引得整個教室的人偷偷咽口水。
不是每個學生家裏都有空提前準備好午餐的,絕大多數的家長都隻是給了錢讓他們去吃食堂,因此每天帶著不同花樣的午飯坐在教室裏享用的周景澄,自然就成了矚目的焦點,那股勾人的香味在鼻尖縈繞不散,周景澄的同桌食不下咽地吃著食堂打來的飯菜,不時悄悄瞄一眼周景澄碗裏豐盛的菜式,忍了一會,最後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周景澄疑惑地望過來時,那位同桌壓低聲音問:“你家裏人不忙的嗎,怎麽有時間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周景澄回想了一下,怎麽可能不忙,醫院的工作雖然看似是輪班製的,但有很多突發事件,有很多次,明明許妍才剛下班回來,坐在餐桌邊喝了一口湯,就接到電話要趕回去支援一個手術。
但就算許妍再忙,她都不會在周景澄的吃食上敷衍了事,也不讓叫外賣,從來都是親力親為,有好幾次,周景澄見她熬了一個通宵,打著哈欠在廚房裏忙活,甚至有一回因為太過困倦,切菜時差點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周景澄委婉地說自己去食堂吃也是一樣的,誰知許妍立刻就反駁:“怎麽一樣了?你現在學習那麽忙,得多補補,要是太費神傷了腦子怎麽辦?”
許妍在將他養胖這件事上有著謎一樣的執著,周景澄拗不過,隻得妥協了。
麵對同桌垂涎欲滴的眼神,周景澄不動聲色地將飯盒往旁邊挪開了點,淡淡回答:“一般都是提前做好了,放在冰箱裏,要吃的時候再拿出來。”
同桌的視線還釘在飯菜上,厚著臉皮問:“那你介不介意讓我嚐嚐……”
“不行。”周景澄冷酷無情地拒絕,無視了同桌失望的神情。
同桌見他不為所動,摸了摸鼻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這個新來的同學雖然是個名副其實的學霸,平時有不懂的題目拿去問他,他也會幫忙解答,但脾氣卻挺冷淡的,從來不喜歡湊熱鬧,老成得過了頭,也就現在護食的時候,才稍微流露出一點少年人的心性。
同桌惆悵地歎了口氣,其實要不是有點畏懼周景澄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他倒是想請周景澄不要在教室裏吃午飯了,光聞著味不能吃,簡直就是折磨啊……也不知周景澄的家裏人是怎麽樣的,會每天都在午飯上如此用心,肯定是十分疼愛他的?
被惦記著許妍,此時正與一個男人麵對麵坐在一家餐館中,在等待上菜的間隙,兩人相顧無言了一會,還是那個男人先開口了:“我經常聽唐總說起他有一個非常出色的侄女,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我才知道唐總所言不虛。”
許妍也笑了笑:“過獎了,我不過是個小護士,張先生才是人中俊傑。”
兩人你來我往地客套著,一直到上菜,許妍才終於能結束這種虛偽的相互吹捧,低下頭用夾菜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現在她麵臨的正是一場相親飯局,對麵那個名叫張懷修的男人是唐書雲叔父十分看重的手下,在這之前,叔父就明裏暗裏有了撮合的意向,隻不過許妍避而不談,他也沒有強迫。
隻是這個消息不知怎麽被唐書雲父母知道了,千裏迢迢打了個電話給許妍,許妍實在不好推卻,甚至她都把要照顧周景澄搬出來當借口了,那一頭父母立刻看穿了她的打算,說:“小澄白天上課,你怎麽就沒有空了?見麵吃個飯能花多長時間,之前不是你自己說要盡快成家的嗎?”
想起了支線任務的許妍無法反駁。
隻是她在現實中也沒試過相親,實在不知道要找什麽話題才好。
吃得差不多了,張懷修開門見山地對許妍說:“唐小姐,是這樣的,我是很認真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我覺得你各方麵都很符合我心裏的要求——或者說,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如果你對我也沒有什麽惡感的話,我們可以試試從普通朋友開始相處?”
張懷修的想法很直白,這倒是讓許妍對他的感官好了一些。平心而論,張懷修這個人挺紳士的,他看出了許妍的尷尬,但不會揭穿,而是盡力找話題讓對方放鬆,後麵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點明了自己的好感,這是留給許妍選擇,但也不會顯得咄咄逼人。
許妍猶豫了會,如果放在其他任務世界,她一定不會發展出什麽感情糾葛,但這一次的任務比較特殊,唐書雲的心願就是成功嫁出去,那麽自己現在先物色著……也沒有什麽問題?
這樣想著,許妍還是說:“可是醫院的工作比較忙……”
張懷修失笑:“要真比較起來,我們倆算是半斤八兩,我還擔心唐總經常派我出差,你會介意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許妍也就答應兩人相處一段時間試試,合不來就好聚好散。
許妍頭一次體會到相親的高效率,一頓飯的功夫,兩人已經交換了聯係方式。接下來,張懷修請她看了一場電影,雖然許妍還是有點別扭,但如果單純把這個人看作是普通朋友,不要有心理負擔,那麽相處起來還是蠻輕鬆的。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是日暮了,張懷修本來還想一並把晚餐解決了,但被許妍婉拒,說家裏早就備好飯了,於是他就轉而提出要送許妍回去。
許妍想了想,她記得早上周景澄說過,今天放學後他要留下來進行奧賽特訓,不會這麽早回家。這個點鍾周硬撐應該還在教室,許妍算了算時間,答應了張懷修的好意。
她聽說,小孩子會比較敏感,她好不容易讓周景澄打開心扉,要是被周景澄撞見她去相親了,可能會讓那孩子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這種結果是許妍不想看到的。
張懷修將許妍送回了樓下,許妍客客氣氣地跟人家道了別,目送著車子遠去,才轉身上了樓。
然而許妍沒有留意到,另一邊拐角處,被她認為應該待在教室的周景澄正站在角落的陰影裏,靜靜地望著她從張懷修的車子走下,然後告別的全過程。
周景澄的雙眸幽深,眼中的深沉情緒簡直不像是一個未成年人該有的,他就這麽杵在那兒站了很久,久到日落偏西,路燈亮起,才動了動略微有點僵硬的雙腿,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亮著燈的房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最後的狗血呀233333
這大概是潤物細無聲的狗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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