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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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男夫妻兩人在客船上渡過了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盡管兩個人都裝作沒有事情的樣子,安慰著對方。但實際上,兩個人的內心都因為這件事情,產生了十分巨大的變化。
同床而異夢,大概就是說的他們兩人這個樣子。雖然兩人相擁而眠,但在睡夢之中,卻對自己以後的人生進行了不同的暢想。
客船在黎明的昏暗中悄然起航,兩個人早已醒來,卻沒有了去看朝陽的興致。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不情不願的起了床。
“在武漢,二哥看護的緊,我們也沒能自己到街市上走一走。昨天因為那小子搗亂,又沒能下船。今天晚上,船會停靠在安慶。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逛一逛。”
“好啊。”嚴雪鬆的興致並不太高。
“我們到甲板上透透風吧。”李赫男發覺妻子心情不佳,拉著嚴雪鬆,走出了房間。他不希望因為一個臭蟲,擾亂他們兩個人的蜜月。
甲板上,田盛和高家全欣賞完日出,站在欄杆邊上閑聊。他們本來打算,如果劉家傲再敢出現在甲板上,一定把他拉到房間去好好交流一下人生。可劉家傲不是傻子,他很有些能屈能申的大丈夫氣概,自己躲在房間裏,逃過了一劫。
“盛哥,那封信,對我們有些用處嗎?”高家全認識的字不多,並沒有看那封信,而是直接交給了田盛。
“信是寫給上海淞滬護軍使何豐林的。這小子是奉了湯鄉銘的命令,去上海出售煙土,采買軍火的。我打算把這封信交給李純督軍。李純督軍和盧永祥因為爭搶蘇皖督護使的職位,打的十分熱鬧。這封信就當作我們送給李督軍的見麵禮吧。”
“那小子發現丟了信,還敢不敢去上海啊。”高家全偷偷握住懷中的金表,不放心的問道。
“他肯定會懷疑你拿走了他的信和東西。他沒有來向你討要,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到時候,我們就在南京下船吧。李純督軍是四太爺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人敢在那裏動我們。”
“你不是說要通過青幫做了這小子嗎?”
“我讓人傳個話的事兒。”
“盛哥,你什麽輩份?這麽厲害。”
“江湖裏的事情,你還是少知道為好。”
“我聽說,上海那裏的幫派,都要聽黃金榮、杜月笙、張小林三個人的。你和他們認識不?”
“哼哼。你不要問了。我保證那小子回不了長沙。而且,湯鄉銘早被免了職,一直霸著長沙,沒有讓譚延闓就職。而譚延闓已經和程潛達成了妥協,湯鄉銘再不讓出長沙,他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少爺。”高家全發現李赫男兩人上了甲板,向他們招了招手。
“盛哥。”李赫男和嚴雪鬆走了過來。
“嗬嗬。本來想和那個家夥聊聊,可他沒敢來。”田盛輕輕笑著說道。
“那太可惜了。我跟爺老子也練過太極的,本來想拿他試試來著。”李赫男擺了個白鶴亮翅的造型,十分具有武林高手風範。
“哎呀。”嚴雪鬆一腳將他踢回了原形。
“何方妖孽,竟敢偷襲本少爺?”李赫男一招虛步亮掌,很有幾分黃飛鴻的氣質。
“一邊去。”嚴雪鬆一個白眼,立刻把李赫男震退三步。
“盛哥。客船今晚會停在安慶吧。我想去城裏轉一轉。”嚴雪鬆十分渴望的說道。這次出門,機會難得。她很想看一看普通百姓的生活,了解一下各地的民俗民情。
“好啊。不過,安慶是倪嗣衝的地盤,北洋直係和皖係的軍隊正在打仗,市麵不太平,我們就在江邊轉一轉吧。那裏有個洋貨市場,外國人和教堂也不少,很熱鬧的。”田盛對嚴雪鬆和顏悅色的說道。
“嗚----”一聲氣笛長鳴。客船慢慢減了速度,轉向江邊,讓開了航道。船上的人們向氣笛聲響起的方向望去。
“哎,是炮艦,快看。”
“哇。真帶勁啊,你看那炮管,怕是比女人的腰都粗了吧。”
“你說的那是煙筒。細的那些才是大炮。你個土老帽兒。”
“這什麽軍艦啊這是?”
“好像是花旗國的吧。”
“沒有英國人的厲害。我見過英國人的巡江炮艦,比這個大多了。不過,這個也不錯,至少比小日本的鐵殼子強。”
“Fuckyou”炮艦上的美國水兵豎著中指,哈哈大笑著向客船上的人們歡呼。
“人家給咱們打招呼呢。”
“花旗國的人還是很規矩的,不像他媽的小日本子。他們那些個鐵殼子可不會給咱響笛,通知咱們讓道。”
“英國人不也一樣?敢擋了他們的路,立馬開炮招呼。還是人家花旗國的講道理一些。”
“哈嘍。歪蕊卡母。”有些穿著半土半洋西服的人向水兵們打著招呼,顯擺著他們那四六不通的英語。
“哈哈。Fuckyou”炮艦上的水兵們興奮的揮舞中指,高聲歡叫。
“Fuckyou。”李大少的英語可是寫悔過書練出來的。他也揮舞著中指,回應著水兵們。
“哈哈哈。”水兵們肆無忌憚的指著客船上的人們歡叫。他們經常與江上遇到船隻開著這種低俗的玩笑,收獲愚蠢華人的歡迎,抵消長時間航行的苦悶。
“他們在說什麽?”田盛迷惑的問道。
“在跟我們打招呼吧。”高家全看著交錯而過的炮艦,遲疑的說道。
“他在跟你母親打招呼。”李赫男冷冷的說道。
“我操他媽。王八蛋。祝你們一路向西,全家死光光啊。”高家全雙手攏在嘴邊,衝著遠去的炮艦高聲回罵。
嚴雪鬆緊咬雙唇,看著遠去的美國國旗,輕輕揮了揮拳頭。
“好了阿全。別喊了。他們罵不過咱們,已經逃跑了。”李赫男很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我們的軍艦在哪裏。”田盛麵無表情的喃喃自語。
“都被小日本叫到龍宮去喝酒了。”李赫男冷哼一聲說道。
“該死的北洋。該死的廢物。”嚴雪鬆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幾個廢物學生,駕駛著一堆垃圾,除了去填海造田,能有什麽用處。都他媽是湯鄉銘這樣的廢物。億萬倆白銀,就是拿錢砸,也能幹沉幾個日本鐵殼子啊。廢物。國恥。還——”李赫男差點說出後世人們還拿寶貝一樣供著他們沉入海底的垃圾,讓這份恥辱永遠貼在中國人的腦門上,恐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愚蠢。
“咱們的炮沒有人家的厲害,艦艇沒有人家快,又能怎麽打。聽老趙說,他們也跟日本人真刀真槍的幹過的。”田盛遺憾的歎息一聲。
“扯蛋。小日本拿大米換的幾艘已經淘汰的破船,能快到哪裏去?北洋幾十條船,有幾條是被炮幹沉的?都他娘的自己炸沉在港裏的。”李赫男憤怒的說道:“打仗打的是武器不假,但決定勝負的還是人。就北洋這群垃圾,給他們再多的艦艇,再厲害的軍艦也是給人家添菜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