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新宮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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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紅的血水順著匕首的刀刃往下滴,淩燁辰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憑什麽這樣不在意他的真心?她憑什麽為了一個不相幹的薛翀連命都不要?不是說好了以後讓他養她嗎?為什麽這兩年,他愛她的心思從來都沒變過,可她的心卻越走越遠。

    “放他走!”淩燁辰甩開了她的手,將匕首扔出車外。“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這麽舒舒服服的死。”

    騰芽目送薛翀離開,看著外麵恢複了平靜,才覺得脖子上的傷口有些疼。“我這不是已經跟著你回鄰國了嗎?你有的事時間慢慢折磨我!”

    “你以為我接你回鄰國的目的就是為了折磨你?”淩燁辰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氣的直抽搐。那種撕裂一樣的痛楚,讓他連喘氣都覺得疼。

    “不然呢?”騰芽心裏也有氣:“你不是從一開始就不信我嗎?”

    她對薛翀完全沒有別的意思,可是他幾次三番利用薛翀來試探,甚至不惜讓薛翀送命……說到底,是他對她根本就沒有信任。既然如此,他仍然堅持要把她帶回鄰國,不就是為了宣誓他的權威,宣泄他的怨恨麽!

    騰芽擰著眉頭,目光裏透出了失落。

    “我信你,就因為我信你,才會害死母後……”淩燁辰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對。“騰芽,你知不知道你變得有多可怕!好歹我母後也曾經幫過你,救過你,你怎麽可以把事情做的這麽絕。”

    “薛翀也幫過我,救過我。”騰芽凜眉看著他:“既然兩個人都不能死,而解藥就隻有一份,那就看天意眷顧誰了。”

    “你到底是怎麽掉包我母後的解藥?”淩燁辰的憤怒,讓他的雙眼看上去有兩團火在燒。

    “抽簽啊,隨即決定的。”騰芽隨口胡謅了一句。“薛翀走運,是淩夫人不走運,和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去找過你,我請求你拿解藥去救薛翀,是你不肯。你如果心存仁慈,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你要怪,也該怪你自己恨毒,怪你自己陰險,怪你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淩燁辰氣的說不出話來。

    “還有,我隱瞞薛翀還活著的消息,讓他離開盛世,並不僅僅是為了顧全我自己和保全他。還不是為了保全你的名譽麽!你下的毒,莫名其妙的毒死了你的母後。這話要是傳出去了,鄰國的新君,豈不是比你的皇叔更為狠毒!”

    “閉嘴。”淩燁辰猛的捏住了她的雙肩,用力的一晃:“母後到底為何中毒,是你故意的!”

    “這話你何苦來問我,宛心公主不是應該給了你答案麽!”騰芽被他鉗製住,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休想。”淩燁辰惡狠狠的盯著她:“騰芽,這筆賬,我要你用一輩子還給我!”

    “你才休想。”騰芽凜眉:“我若不肯去鄰國,父皇一定會救我……”

    “哼。”淩燁辰冷蔑道:“我能帶著人去皇極宮就這麽把你帶走,你還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嗎?你父皇也覺得,隻有把你留在我身邊,對鄰國對盛世才是最好的。你別妄想能離開鄰國!”

    騰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想起了淩夫人年輕時的遭遇。“當年,淩夫人還是千金小姐,在英府裏養尊處優,麵對婚嫁之事也不能做主。何況我是皇帝的女兒,若身係兩國邦交,也無可厚非。”

    淩燁辰並非不知道她心思,可是從過去到此時,他也不覺得她說得對。

    “你做好受罪的準備就是。”淩燁辰冷冰冰的語氣聽上去叫人有些害怕。“停車。”

    駕車的人瞬間就依言照辦。

    淩燁辰下車之前,凜眉道:“你記住,朕是鄰國之君。”

    他下了車,車簾就被放了下來。

    騰芽這時候才覺得頸子上的傷口疼的厲害。

    “這才剛剛開始……”她喃喃的念叨著這麽一句,便再不說話了。

    鄰國。碧波宮。

    宛心掃了一眼正殿上陪她坐著的這些妃嬪,滿眼的環肥燕瘦,美不勝收。

    隻是今日略有不同,成日嘰嘰喳喳的妃嬪們忽然就變得沉默了,每個人都被心事綁住了,一臉的惆悵。

    “諸位妹妹這是怎麽了?”宛心有些繃不住,詫異的問。“怎麽都這般沉默?是本宮今日讓人備下的茶不好麽?還是糕點不合胃口?”

    左清清微微勾唇,淺笑道:“茶和糕點並沒有什麽不妥。皇後娘娘宮中的東西,素來都是最好的。隻是皇上出宮了這幾日,臣妾們心裏有些不踏實。”

    “皇上征戰沙場也不是頭一回了。”宛心明眸轉笑:“何況這一回,是去盛世。皇上極熟那裏的地勢與人事相關,必然是不會有不妥的。”

    “可是……”溪夫人眉頭輕緊:“臣妾聽聞皇上是要接盛世的三公主回來完婚。聽聞那位三公主明豔照人,風姿綽約,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臣妾前一年,倒是見過她的姐姐鮮欽的皇後,那一位皇後,可謂雍容華貴,端莊典雅。不知道三公主比之她姐姐又如何?”

    溪夫人這麽一問,別的妃嬪也來了精神。

    “是啊,皇後娘娘,咱們這些人之中,就隻有您見過那位三公主。您覺得三公主的容貌,比起鮮欽皇後如何?”丁貴儀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皇後娘娘不如和咱們說說吧!”左清清也是似笑非笑的打聽了這麽一句。

    “你們何必這麽心急呢?”宛心饒是一笑:“左右皇上就要帶著她回來了。到時候你們自然能見到。”

    “別呀,皇後娘娘,您還是先告訴告訴咱們吧。”溪夫人賠笑道:“也好讓臣妾們心裏有底。”

    沉默了半晌的尤昭儀也是沒繃住,少不得起身走上前去行禮:“是啊,皇後娘娘,您還是告訴告訴臣妾們吧。那位三公主是何等人物,能讓皇上親自去接,想必是不同凡響。”

    “好吧。”宛心瞧著眾人齊刷刷的目光,笑容明和道:“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那我就說給你們聽聽。隻是我說了便忘了,回頭若是有什麽話傳出去,飄進了皇上的耳朵裏,我可不兜著,你們自己看著辦。”

    左清清抿著唇笑了下:“皇後娘娘放心,這話到我們這裏便止了。誰也不會往外傳的。”

    “好吧。”宛心幽幽歎氣:“那位三公主,恐怕是盛世最美的公主了。就連她長姐,鮮欽的那位皇後也不能相較。且美貌並不是她最大的有點,她聰明伶俐,睿智冷靜,當年她被盛世的寵妃韋逸霜冤枉,說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和尚未出生的幼弟,那可是盛世的寵妃以及皇長子。於是皇帝一怒之下,將她丟進了望宮,也就是盛世的冷宮……那年她才九歲,你們猜後來怎麽著?”

    “難不成她輕而易舉就逃出來了?”尤昭儀皺眉問。

    “該不會是把她父皇的心哭軟了,就被放了出來?”左清清有些吃不準那位三公主的本事。

    “總不至於是風風光光的又走出來了吧?”溪夫人冷蔑的說:“隻憑她害死了皇長子這一條,就不能饒了她。何況還有位皇帝的寵妃呢。”

    宛心清冷的笑了下:“她不光走出了望宮,還請皇上恩典赦免了整個望宮裏的罪婦。這還不算完,其中兩位一直在她身邊幫襯的罪婦,搖身一變,又成了皇帝的寵妃,恢複了身份和地位。這些可都是她的功勞。”

    “什麽?”左清清登時一驚,手裏的茶盞差點掉在地上。

    殿裏,又一次寂靜下來。所有人麵麵相覷,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樣的情形,宛心卻料到了。她垂手而笑,唇角淩霜:“本宮一早就覺得,還是不要說會比較好。可是你們一個一個的,不聽這話總是不安心。現下本宮說了,你們反而更加不安了。何苦呢!”

    “皇後娘娘若是不說,臣妾們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手眼通天的女子。何況當年,她才隻有九歲。”丁貴儀惶恐不安道:“說到底,咱們這些臣妾,都是在官宦人家長大的。自幼見到的,不過是些府裏的明爭暗鬥,嫡庶尊卑。可這位三公主自幼見到的,就是深宮之中的爾虞我詐,她雖然不曾婚配,卻見慣了她的母妃和盛世後宮裏的寵妃是如何俘虜聖心的。這可是咱們這些官宦女子學不到,也加不到了。這從盛世嫁到鄰國來,三公主的本事正好得以發揮,看樣子還真是不可小覷!”

    “丁貴儀的話在理。”溪夫人連連點頭:“可不是麽。被寵妃冤枉害死自己的母妃,被扔進冷宮都能起死回生,這樣的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更何況,她與皇上還相識與微時。誰能說得準皇上曾經受過她多少幫襯……”

    “那也未必。”左清清微微舒唇,笑容有些明暗難辨:“我也聽說了一些事……好像鮮欽的三皇子曾經向這位三公主提親來著。隻是那三殿下命短,三公主才沒能如願嫁了。”

    “難道這位三公主是喜歡鮮欽三殿下的?”溪夫人一臉的疑惑:“那她為什麽又肯答應皇上的提親呢?”

    眾人的目光又一次齊刷刷的看向了端身正坐的皇後,希望能從皇後嘴裏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隻是這一回,皇後似乎根本就不感興趣,凝神的在想些什麽,根本就沒搭理這一茬。

    “如果順利的話,午後皇上的聖駕就能回來了。”溪夫人溫眸道:“到時候,咱們就能一睹那位三公主的風采。這麽想著,居然心裏還有些期待呢。”

    “嗬嗬。”左清清瞥了她一眼:“你放心吧,皇上把她帶回來了,你想什麽時候見,就能什麽時候見到。”

    “是啊。”丁貴儀沉眉道:“這後宮裏可越來越熱鬧了。隻是不知道會讓她住在哪一宮?”

    “這些都是後話了。”尤昭儀歎了口氣:“咱們還是先想想,能不能和這位三公主相處得來吧。也不知道這以後的日子,鄰國的後宮會不會和盛世的後宮那麽熱鬧。”

    宛心抬起頭,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罷了,陪本宮說了這一早晨的話,你們也乏了。趕緊回宮去用些午膳吧。午後,皇上就該回來了,到時候你們想知道什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是。”

    “是,臣妾等告退。”妃嬪們齊齊起身,朝皇後行了個禮。

    丁貴儀抬起頭的時候,發覺皇後正在看她。那眼神就是讓她留下來的意思。於是她點了下頭,故意慢走了一步。等妃嬪們都退了下去,她才趕緊走到皇後麵前。

    “娘娘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臣妾去做?”丁昭儀乖順的笑問。

    “方才你提到皇上會讓三公主住在哪一宮,依你看,你覺得本宮給她安排哪裏居住會比較恰當?”宛心想聽一聽她的意見。

    丁昭儀微微一想便道:“臣妾覺得有兩處都可以。一處是離皇上的九鑾宮較為近的傾波宮,一處就是離皇後娘娘您的寢宮比較近的漓樂宮。前者能顯出娘娘您的端惠大方來。後者能把三公主放在您的眼皮底下,日日看著。這兩處,都是極好的。臣妾料想,皇上怎麽也會給她個貴妃的位分。這兩座宮殿,都是富麗堂皇的,也配得起她的身份。”

    “是啊。”宛心幽幽點頭:“還是你細心。”

    “皇後娘娘過譽了。”丁昭儀有些擔憂的垂下頭去。“是娘娘您不嫌臣妾愚笨罷了。”

    看著皇後若有所思的樣子,丁昭儀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娘娘與皇上恩愛逾常,又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想必最能揣摩聖意。若此,娘娘覺得皇上會把那位公主安排在哪裏安居呢?”

    宛心微微勾唇:“自然是傾波宮。”

    “可是這宮裏,帶著波字的宮殿也就隻有皇後娘娘您的碧波宮,以及尚未有人居住的傾波宮。如果皇上真的將她安頓在了傾波宮,也就是告誡後宮眾人,隻有她才足以和娘娘您分庭抗禮……這可不是什麽好意頭。”

    “是啊。”宛心笑著點頭:“她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威脅。”

    嘴上這麽說,但其實宛心並沒有那麽擔憂。她不過是想要告訴宮中諸人,這是一份沉甸甸的威脅。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恩寵會被騰芽鉗製或者奪走,那也就是說,每個人都要多花點心思來收拾這威脅,這才是宛心最想看到的。

    丁昭儀果然沉了臉:“自臣妾入宮以來,多得皇後娘娘的照拂,才能順利的誕下佳音。這一年來,皇後娘娘對臣妾母女更是關懷入微,凡事都為臣妾著想。若非如此,臣妾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在這深宮之中立足。如今有人威脅到娘娘的地位,臣妾絕不可以袖手旁觀。不管那位三公主有多麽難纏,臣妾都會設法與她周旋。竭盡所能為皇後娘娘您分憂。”

    說道動容之處,丁昭儀跪了下去:“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母儀天下。沒有人可以撼動您在後宮的地位,更沒有人可以取代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無論如何,臣妾都不會忘記您的恩情,一定不改初衷的為您分憂。”

    “你瞧你,庇護你也好,照料佳音也好,都是本宮的分內之事。”宛心起身扶了她一把。“你不必如此。”

    “不。”丁昭儀哽咽的說:“對娘娘您來說,這些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對臣妾來說,您的善舉和恩澤,是臣妾與皇長女活下來的指望和屏障。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臣妾一定會好好的為娘娘分憂,以報答娘娘的厚恩。”

    “好了,你我之間,就不說這麽見外的話了。”宛心很是高興:“你有這份心,本宮心裏就安寧了。隻是那位三公主,唉……可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本宮是怕你周旋不過她,會吃虧啊。”

    “臣妾不怕。”丁昭儀咬牙切齒的說:“憑她是誰,就算能迷惑得了皇上一時,也終究不可能迷惑皇上長遠。皇後娘娘您才是皇上的結發妻子。著實不必為了她煩惱。”

    “也幸虧是有你。”宛心笑著握住丁昭儀的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本宮還不曾嫁給皇上的時候,母家遭逢巨變。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虧得是你與本宮投緣,本宮才覺得這深宮不至於寂寥,這身邊不至於空落冷清。”

    “皇後娘娘多慮了。”丁昭儀微微一笑:“您身邊怎麽會冷清寂寥呢,即便皇上忙於政事,也從不來不曾冷落娘娘。再說了,還有大殿下陪伴著娘娘呢。”

    “是啊。”宛心笑裏沁出了明媚。“你也乏了,回宮去吧。好好養足精神,午後那位新貴就要入宮了。”

    “是。”丁昭儀垂首應聲:“臣妾一定好好養足精神和她好好周旋。”

    碧桃見丁昭儀走了,才端著參湯送到皇後手邊:“娘娘,您喝一口參湯暖暖胃吧。奴婢已經吩咐人去傳膳了。”

    “傳膳倒是不急。你馬上吩咐人去,把傾波宮和漓樂宮都收拾出來。等下皇上領著人回來了,也可以馬上就住進去。”宛心抿了一口參湯,皺眉道:“你說皇上是會讓她住在傾波宮還是漓樂宮?”

    碧桃嗤笑了一聲,才道:“她得罪了皇上,連太後的命都被她弄丟了。還想住傾波宮?做夢!奴婢怎麽覺得的,皇上連漓樂宮都不會讓她住。”

    “嗬嗬。”宛心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果然你是本宮身邊的人,什麽都看得透徹。且那件事情,消息封鎖的極好。咱們宮裏的那些蠢婦根本就不會知道真相。本宮就是要讓她們覺得皇上愛重那位三公主。如此,便有她們做刀子,來割掉令本宮厭惡的那顆毒瘤。”

    “皇後娘娘英明。”碧桃笑的合不攏嘴:“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等著那位三公主自投羅網。奴婢這就去讓人收拾那兩座寢宮。隻是娘娘用膳的時辰也到了,不可延誤,奴婢讓雪桃去傳膳。”

    “好。”宛心點頭:“用過午膳,就讓禦醫過來請脈。本宮的身子是得好好調養調養。”

    “是呢。”碧桃笑的殷勤,臉頰都泛起了紅意:“大殿下轉眼也一歲半了,娘娘是時候再為皇上添個皇子了。”

    宛心垂下頭去,笑的嫵媚動人:“是啊。”

    午後,淩燁辰的儀仗果然抵達了皇城。

    這裏就是鄰國的皇城了,騰芽覺出了馬車越走越慢,禁不住掀開了車簾。

    皇宮大抵都是差不多的,高高的宮牆,森嚴的守衛,以及厚重的宮門。馬車一旦走進去,想要走出來就太難了。

    從前在盛世的時候,她是公主,有貼身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可現在,她隻是淩燁辰宣泄仇恨的玩偶,別說自由出入皇宮了,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都是個問題。

    “皇上,咱們到了。”鷹眼的聲音,打斷了淩燁辰的思緒。

    他微微揚眉,從前麵的馬車裏走了下來。

    剛下馬車,他就看見聚齊在九鑾宮玉階上的宮嬪們。心裏禁不住有些煩悶。

    “皇上,後麵那一位……”鷹眼有些躊躇,心想這一位是不是該先送回哪一座宮苑去。

    “扶她下來。”淩燁辰麵無表情的說。

    “是。”鷹眼有些不情願,卻還是照辦。

    玉階上,宛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多希望那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個已經死掉的騰芽。可當她看見騰芽就著鷹眼的手走出馬車的時候,心裏的恨,翻江倒海的往上湧,幾乎要控製不住了。

    “走,迎駕去。”宛心一時也不願意等,生生的想要看清楚騰芽的臉。

    妃嬪們也都跟著她從玉階上走下來。

    “臣妾領著一眾妃嬪前來迎駕。恭喜皇上接了騰芽妹妹來。”宛心輕盈盈的拜了下去:“臣妾給皇上道喜了。”

    “拜見皇上。”妃嬪們隨著皇後朝淩燁辰行禮。

    “免禮。”淩燁辰繃著臉,一星半點笑容都看不見。

    騰芽這時候尷尬的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朝宛心行了個禮。

    “芽妹妹,好久不見了。”宛心走過來,熱絡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登時一臉驚訝:“你這是怎麽了?怎的衣襟上都是血?”

    皇後的話,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大家這時候才發現,這位明豔絕倫的三公主,胸口的衣襟上果然都是血。

    “這是怎麽了?”丁昭儀一臉惶恐:“莫不是皇上回宮途中遇到了刺客?”

    “皇上,您沒事吧?”左清清快步走到皇帝身邊,仔細的打量一番。見皇帝的袖子上也沾染了血跡,臉色頓時就變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傳禦醫過來。皇上,您的傷勢不打緊吧?”

    “朕無礙。”淩燁辰微微虛目,掃過了妃嬪們的臉龐。“朕有些倦了,你們跪安吧。”

    還不曾來得及與皇上多說兩句,就被吩咐跪安。妃嬪們心裏多半是不滿的。可是誰的臉上都沒寫出一絲一毫的不滿情緒。個個恭敬的行禮,動作又柔婉又優雅。“臣妾等告退。”

    唯獨宛心沒有動,她凝神看著騰芽的傷處。心裏卻禁不住反感,她的命怎麽這麽大!明明薛翀都已經出現了,為什麽她沒有用自己的命去換薛翀的平安?

    “芽妹妹,你的傷口略有些深,才會流了這麽多血。本宮還是先傳禦醫來給你看看吧?”宛心關心的聲音,特別溫柔。

    就連騰芽聽了都覺得很舒服,更別說皇帝了。

    “哦,對了。”宛心朝皇帝行了個禮:“臣妾吩咐人將傾波宮和漓樂宮都收拾出來了。隻是不知道皇上想讓芽妹妹住哪裏?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微微蹙眉,看也不看騰芽:“朕記得若水殿也是才修葺過的。”

    “若水殿?”宛心不由得一愣:“皇上所言不錯,若水殿是才修葺過。隻是若水殿太過偏遠,隻怕皇上去看芽妹妹,亦或者芽妹妹來陪伴皇上,需要耗費些時辰。”

    淩燁辰沒做聲,自顧自的往玉階上去。

    宛心登時有些尷尬,連忙對身邊的婢子道:“趕緊讓禦醫去若水殿為……三公主療傷。”

    “是。”碧桃笑嗬嗬的走過去:“三公主,您請上馬車吧。”

    宛心什麽話也沒說,朝宛心行了個禮,便轉身上了馬車。

    雖然說淩燁辰記仇,可宛心也沒看出他對騰芽有多怨恨。而他的冷漠,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否則現在有人直接給騰芽一刀,還不得氣的他要殺人。

    硬著頭皮走上了玉階,宛心追上了皇帝的步伐,跟著他一並進了殿。

    “知道皇上舟車勞頓,一定餓了。臣妾讓人準備了滿滿一桌子佳肴,都是皇上最喜歡的。”宛心有些尷尬的說:“原本還準備讓芽妹妹一起用些。”

    淩燁辰有些不悅的停了下來:“不必管她。”

    “皇上……”宛心有些猶豫,卻還是在他落座之後,輕柔道:“不管怎麽說,皇上也已經接了芽妹妹過來。之前的事情,興許是臣妾失察,也興許是臣妾辦事不利。未必就是芽妹妹的過錯。畢竟她也等了您這麽多年。且還與皇上您有這麽多年的情分……臣妾不得不向皇上求一道恩典,就請皇上給芽妹妹一個位分,讓她好好留在您身邊服侍就是。”

    淩燁辰抬眼看了宛心一眼:“你覺得朕該給她一個什麽位分?”

    “這臣妾怎麽敢說?”宛心柔柔一笑:“隻看皇上的聖意便是。”

    “朕要你說呢!”淩燁辰冷眸看著宛心,目光沒有溫度。

    “這……”宛心並不想亂說,可是架不住皇帝威嚴的目光震懾。“臣妾以為,憑芽妹妹的才情美貌,以及和皇上多年的情分,皇貴妃、貴妃亦或者是四妃之首,再不濟,也得是個二品的夫人。”

    瞧見皇帝臉色不怎麽好,她又接著道:“若來日,芽妹妹為皇上誕下麟兒,皇上側縫她為側後也未嚐不可。左右也終究是不會辜負了這樁深情。”

    “深情?”皇帝冷蔑的瞪著她:“皇後以為,朕與她竟有深情麽?”

    宛心饒是一愣:“自然。”

    “哼。”皇帝目光沉冷:“朕怎麽覺得絲毫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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