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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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盛肅然看了徐溫一眼,硬著頭皮道:“對於許玄膺來說,這確實是個難得的戴罪立功的機會,弘農王信任他,一旦他率軍擊敗楚軍凱旋而歸,依然可以官複原職,甚至可以獲得晉升,那時候,即便是別人有所反對,也恐怕是無濟於事。”

    徐溫淡淡一笑,道:“嘿嘿,你雖然足智多謀,年輕有為,卻還是有些幼稚。”

    李盛連忙欠身道:“是……卑職欠缺經驗,還需要在今後的實戰中磨練一番。”

    徐溫悠閑地吹了吹茶杯裏的茶葉沫,心裏卻在思忖,李盛這小子倒是很謙虛,並不像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那麽浮躁,要是他再年輕幾歲,自己並不介意收養他為養子,就像徐知誥那樣,既然楊渥召見過他,就說明楊渥也有招攬他的意圖,可惜,楊渥那小子已經是籠中之鳥,令不出王府,李盛自然也不會投靠楊渥。

    想到這裏,徐溫笑了笑,道:“我們淮南軍與楚軍早晚會有一場大戰,除了對我們虎視眈眈的楚軍,還有一直在磨刀霍霍的吳越軍,他們都是我們的宿敵,攻擊楚軍這一戰,其實是張將軍提出來的,楊渥自然也會同意的……隻是,你以為我們能夠取勝嗎?現在淮南軍的戰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我們不得不佩服先王的軍事才能,現在的淮南軍之中,並不缺乏衝鋒陷陣的猛將,唯獨缺少能夠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統帥或者謀士。一旦大軍铩羽而歸,你以為領軍者能夠逃脫罪責?到時候,領軍者的尊嚴將蕩然無存,而且難免會受到軍法處置,張將軍自然會舉起屠刀,那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啦,你明白了麽?”

    此言一出,李盛禁不住心中一驚,低頭不語,後背都冒出了冷汗,這些軍閥大佬的心思真夠陰險,這是借刀殺人啊,難道真的要讓許玄膺去戴罪立功?別說他們戰敗了,就算是他們獲勝了,估計許玄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許玄膺的結局早就提前注定了。張顥和徐溫一直在剪除楊渥的親信,至於許玄膺這樣的鐵杆,張顥自然絕不會放過他。

    天色又一次陰沉了下來,就像徐溫那陰沉的臉色一般,一陣涼爽的風吹進了屋子裏,吹拂著徐溫頭上的一縷白發,李盛看在眼裏,居然有一種肅殺的感覺。

    徐溫喝了一口茶,緩緩地道:“這樣一來,看在弘農王給他求情的麵子上,許玄膺就可以不用坐牢了,至於以後他的命運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老夫無能為力……就像這場針對楚軍的戰爭,老夫實在是無法預料,楚軍的水軍不可小看啊。小李子,你很不錯,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明白事理。這樣吧,你替老夫去辦一件事,你去大牢裏見見許玄膺,你告訴他,如果他肯認錯讓步,張將軍就可以把他放出來,這還是看在弘農王的麵子上……對於許玄膺來說,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老夫隻能幫他到這一步了,如果他依然不識抬舉,那就等著張將軍殺雞儆猴吧!”

    出了徐溫的府邸,李盛一路快馬加鞭來到了地處偏僻的大牢門前,他剛剛翻身下馬,立刻就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獄卒攔住了他,問道:“站住,你是幹什麽的?”

    李盛隨手將徐溫給他的一塊牌子遞了過去,沉聲道:“我是從右衙指揮使府上來,麻煩你帶我去見許玄膺。”

    那個獄卒神色肅然地打量了一下李盛,然後又取過來一個本子,抄下了李盛的牌子編號,又正色道:“這是在下職責所在,還請兄弟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

    李盛點了點頭,接過毛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幸虧他著意苦練過用毛筆字簽名,雖然他的毛筆字寫得很一般,好在他的姓名寫得尚可,這個獄卒不由得又驚訝地看了李盛一眼,他不知道李盛的來曆,但他知道,在武人裏麵許多都是大老粗,鬥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李盛的名字算是寫得很不錯了。

    李盛簽完了字,那個獄卒便牽過李盛的馬,帶著他直奔牢房而去。牢房的大門“咣啷……”一聲打開了,裏邊一個翹著二郎腿正在喝酒吃豆子的牢頭嚇了一跳,趕緊把酒壺和豆子塞進了懷裏,好在那裏光線昏暗,李盛和那個獄卒並沒有看見這個牢頭。

    牢頭站起身來,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李盛,道:“怎麽?這是要提審哪個犯人?”

    那個獄卒答道:“不是來提審犯人,是右衙指揮使府上來的人要見見許玄膺。”

    那個獄卒又看著李盛,客氣地笑著說道:“兄弟,請你跟著於牢頭進去吧。”

    那姓於的牢頭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盛的服飾,看出他個是武將,旋即一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道:“請問這位兄弟怎麽稱呼啊?”

    李盛也逢場作戲地笑了笑,答道:“在下姓李名盛,乃是新來的錄事參軍。”

    “哦,原來如此……兄弟,來來來,這邊請……”於牢頭點了點頭,又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然後就在前麵帶路。

    前麵幾步遠就有一個鐵柵欄門,柵欄大約有碗口粗細,於牢頭在鐵柵欄上“當當……”地敲了幾下,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不多時,從裏邊的牢房裏走出來一個搖搖晃晃的獄卒,一邊走一邊在揉著惺鬆的睡眼,他來到近前,一見是於牢頭在門,這才從裏邊打開鐵柵欄,於牢頭旋即與李盛走了進去,才走了幾步遠,立刻就有一股子潮濕發黴的氣味從牢房深處傳入了李盛的鼻息,他禁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牢房裏的光線異常昏暗,進了這樣的地方,人就已經毫無尊嚴可言了。那些犯人們一個個都無精打采地坐著或者躺在幹草上,他們的表情都已經麻木了,聽到有人進來之後,有的囚犯還會下意識地顫抖一下,似乎是生怕有人來提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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