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小聲地道：“太太，他們在莊子上的時候，於大小姐落水了。”

    “什麽？”羅氏嚇了一跳，“是二小姐把她推下水去的？”

    “不是。”胭脂搖了搖頭，“是於大小姐要去推我們二小姐，結果腳下一滑，自己掉下去了。”

    羅氏登時大怒：“她自己使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麽卻怪莫莫？”

    胭脂道：“肯定是因為老爺偏心。夫人您忘了，那是大小姐的莊子。”

    “豈有此理！”羅氏氣得站了起來，“就因為是孟萋萋的莊子，老爺就能不分青紅皂白？不行，這個理，咱們一定得去跟老爺說清楚！”

    “對，一定得跟老爺理論理論，不能讓大小姐太囂張！”胭脂說著，扶了羅氏，“夫人，咱們找老爺去，這事兒您一定得給二小姐撐腰！”

    羅氏帶著胭脂，氣衝衝地去了孟德昭的書房。

    書房裏，孟莫莫跪在地上，膝蓋下連個墊子都沒墊，顯得十分狼狽。

    羅氏一見，心疼壞了，進去便道：“老爺，莫莫到底做錯了什麽，您要這樣罰她？”

    孟德昭黑著臉道：“你養的好女兒，再不嚴加管教，遲早得給孟家惹出禍事來！”

    “老爺，她一個女兒家，怎麽給孟家惹出禍事來？”羅氏的不滿到了極點，和孟德昭頂嘴道，“這件事，我已經弄清楚了，是於大小姐使壞，去推莫莫，結果自己掉水裏去了。您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罰自己的女兒？難道不是該去於家找於大小姐算賬嗎？”

    “那你怎麽不問問，於大小姐為什麽要推莫莫？！”孟德昭怒道。

    “那還用問？肯定是女孩子之間鬧了點小矛盾，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羅氏滿不為意地道。

    “小矛盾？”孟德昭氣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才會教出她這樣的女兒來！她居然在於大小姐麵前，稱她的父親是罪有應得，還告訴她，葉二公子在外頭養了外室！”

    羅氏不滿道：“老爺，難道莫莫說錯了嗎？於書立已經定了罪，明年秋後就要處斬，他若不是罪有應得，難道還是被冤枉的？還有葉二公子養外室，莫莫告訴於大小姐，那是一片好心，難道讓她瞞在鼓裏嫁過去嗎？”

    “你還有理了？！”孟德昭勃然大怒，又不好與她明說。於書立的案件，他們都牽涉其中，認真計較起來，誰都逃不脫關係，隻不過是於書立當初更倒黴罷了！

    他們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謀害齊光耀，但難道就不是太後一黨了？萬一孟莫莫口無遮攔，傳揚開去，皇上聽見了風言風語，要再次嚴查此案，怎麽辦？

    愚蠢！愚蠢！孟德昭氣極，當即提筆，寫了一封休書，丟到了羅氏的麵前：“滾！你給我滾出孟家！”

    羅氏並不識字，還以為這是一張帖子，讓她拿著去於家道歉呢。她萬般地不願意，但莫莫在旁邊一眼看見，頓時哭了起來：“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千萬不要休掉我娘啊！”

    羅氏腦子裏轟地一聲，一片空白。別看她平時囂張跋扈，其實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她一沒有一個實力雄厚的娘家，二沒有兒子傍身，一旦孟德昭起意要休她，她是一點兒轍都沒有。

    孟莫莫見孟德昭在氣頭上，怎麽求情都不聽，隻得撲向了羅氏，抱住她哭：“娘，您快求求爹呀，您怎麽不說話呢，您要是一聲不吭，可就被休了呀。您要是被休了，我怎麽辦哪？”

    羅氏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如今她還在孟夫人的位置上，孟萋萋就敢如此欺負她的女兒，如果她被休了，孟莫莫豈不是更慘？

    不行，她不能被休，哪怕是為了孟莫莫，她也得拚一拚。

    羅氏這樣想著，心思突然就靈活了起來，小聲地對孟莫莫道：“我在這裏跪著，你趕緊去給你外祖父去信，告訴他，你爹忘恩負義，要休掉他的女兒了。然後再派人出去散布消息，就說孟萋萋要逼走繼母了。”

    孟莫莫在這些事情上最在行，一聽就明白了，趕緊爬起來走了。

    羅氏也沒跪在書房裏，而是挪到了院門外，直挺挺地跪在那裏。她原本想跑去大門口跪著，這樣看到的人更多，但又擔心孟德昭發起狠來，直接把她丟出去了，所以不敢離開這棟宅子。

    孟德昭深恨她這副樣子，但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好直接把她叉出去，隻得哼了一聲，拔腿出門去了。

    邵氏得知消息，趕來看熱鬧，捂著嘴笑：“哎喲，這是誰呀，跪在老爺的書房門口，真是擋路。”

    羅氏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蹄子，你少得意，就算我被休，夫人的位置也輪不到你來坐。”

    “被休？”邵氏假裝才剛聽到這個消息，露出了滿臉的驚訝表情，“哎呀，原來您要被休了呀？我還不知道呢。不過您既然被休了，怎麽還賴在孟家不走？”

    羅氏氣結，卻又反駁不出，黑著臉一聲不吭。

    邵氏見她這樣，愈發得意：“我雖然隻是個妾，但是正正經經的孟家人，到如今還能堂堂正正地留在孟家，而你呢，雖然是夫人，但馬上就得滾蛋了。”

    羅氏出言相譏：“就你這張嘴，遲早被提腳賣掉。”

    “那可不一定。”邵氏撐著腰，捂著嘴笑，“你被休，固然是因為德行不佳，但最關鍵的，還是因為沒兒子，可是你沒兒子，不等於我沒兒子，所以我的榮華富貴還在後頭呢，就不勞您操心了。”

    羅氏聽出了她話裏的意味來，睜大眼睛，朝她的肚子看去。邵氏的小腹，乍一看平平的，但仔細觀察，好像真的有一點凸起。

    羅氏驚詫道：“你有孕了？”

    邵氏得意地道：“剛滿三個月。”

    邵氏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懷了孕，而她這個當家主母什麽都不知道！羅氏怒火攻心，叫了胭脂來罵：“我事情多，精力不濟，也就算了，你們都是死人嗎，連她懷了孕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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