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觀虎鬥？”羅氏喃喃自語。

    她自小生活在鄉下，即便有爭鬥，也是小打小鬧，不太會這些大宅門的手段，也正是如此，她嫁進蔡家這麽多年，才會一直連繼女都搞不定。

    而在玉粉看來，這位戶部尚書的繼室夫人，腦子實在是有點不清不楚的，嫁進孟家這麽多年了，正事兒不幹，天天跟繼女過不去，有什麽用？事到如今，她既沒給老爺納妾，也沒自己生個兒子，以至於就要被休了，連個籌碼都沒有。

    玉粉覺得，她應該好好地為羅氏謀劃謀劃，也趁機給自己謀一個更好的前程，於是提醒羅氏道：“夫人，我記得大小姐上次在挑金銀器皿，但一直沒挑到滿意的。”

    羅氏一聽金銀器皿幾個字，心裏就不高興：“馬六為了討好她，把我壓箱底的東西都給她搬去了，她還不滿意？我能怎麽辦？”

    “正是要大小姐不滿意才好呢，夫人，如果她什麽都滿意，我們做什麽去？”玉粉笑著，對羅氏耳語了幾句。

    羅氏聽得連連點頭，感歎道：“我如果早點提拔你，隻怕早就稱心如願了。”

    玉粉謙虛著，又道：“夫人，這種事，您得挑著邵姨娘，不能先從大小姐開始。”

    “為什麽？”羅氏問道。

    “因為大小姐太聰明，太狡詐，不會輕易上當，而邵姨娘懷了孕，正是囂張輕浮的時候，經不起挑撥。”玉粉分析得頭頭是道。

    羅氏深覺有理，點了點頭：“那你去開了我的箱子，把那個青花荷蓮的春瓶拿來。”

    玉粉依言取了春瓶來，屋裏的丫鬟都圍上來看，個個讚歎不已。

    這隻春瓶，造型清雅，古樸大方，實在是不像羅氏平時的欣賞水準。

    羅氏撫摸著春瓶道：“這是我和老爺成親的時候，先太夫人賞給我的，我就不信邵氏不動心。”

    原來是婆母所賜，意義更是非凡，用來釣邵氏的胃口最好不過了。玉粉暗暗地衝羅氏豎了個大拇指。

    羅氏正待要她去邵氏那裏，孟莫莫來了。

    孟莫莫一進門，就撲到了羅氏懷裏：“娘，您沒事兒吧？”

    “沒事。”羅氏曆經了一回休妻風波，心裏對孟莫莫不是沒有怨的，好好地去莊子上參加一次聚會，怎麽就鬧出事兒來了呢？她平時和孟萋萋鬥也就算了，去招惹於芳苓做什麽？那於家都已經敗了，別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倒好，自己湊上去，還惹了一身騷，害她差點都被休了！

    羅氏這樣想著，臉上的神色就淡了下來。

    孟莫莫卻沒發覺，還道自己去請了外祖和舅舅來，又散布了孟萋萋逼走繼母的謠言，是有功的。她轉頭看見了那隻春瓶，驚歎著去摸：“娘，這是祖母在世的時候，賞給您的東西吧？這東西據說是貢品，靖安伯府有一對差不多的，李三小姐當個寶貝呢。”

    她說著，小聲地湊到羅氏耳邊，央道：“娘，李三小姐說，她的那對春瓶，將來是要做陪嫁的，您也把這隻春瓶給我留著當陪嫁，好不好？”

    她滿以為羅氏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誰知羅氏卻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娘？”孟莫莫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來看她。

    羅氏不耐煩地推開了她，道：“這隻春瓶，我是要賞給邵姨娘的。”

    “賞給邵姨娘？？娘，您瘋了嗎？”孟莫莫瞪大了眼睛，“娘，今天您跪在書房門外的時候，她對您耀武揚威，現在您居然要送春瓶給她？！”

    她以為她願意嗎？還不是因為她是個丫頭片子，如果她是個兒子，她需要如此費心費力？羅氏沉著臉，不說話。

    玉粉勸孟莫莫道：“二小姐，夫人這也是沒辦法，邵姨娘為什麽敢耀武揚威？因為她有身孕了！萬一她生個兒子，地位更要水漲船高，到時候連您都要靠邊站了。”

    “她生的兒子，拿什麽跟我比！我才是嫡出！”孟莫莫不服氣，叫了起來。

    玉粉歎了口氣，道：“二小姐，您的身份再尊貴，也是個女兒家，遲早要嫁人的，而孟家的家業，隻能由兒子繼承。”

    說白了，即便邵氏的兒子是庶出，也是未來孟家的家主，他們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當然，前提是，邵氏懷的是個兒子，而且能順利地生出來。

    羅氏嫌孟莫莫礙事，道：“你先回去，沒事兒就在屋裏練練字，不要什麽都比你姐姐差。”

    孟莫莫氣著了，大聲地道：“我比她差的不是字，是出身！誰讓我的娘不如她的娘呢！”

    “你說什麽？！”羅氏氣得臉都白了。

    玉粉忙勸孟莫莫：“二小姐，您少說兩句吧。”

    孟莫莫哭著，轉身跑了。

    兒子生不出來，女兒還不懂事，羅氏氣得肝疼，黑著臉一言不發。

    玉粉忙道：“夫人，您別急，等收拾了您想收拾的人，再買個無根無基的妾室，給老爺生個兒子，養在您的名下，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羅氏十分向往她說的那種生活，氣稍微消了點，道：“你去告訴邵氏，我要送她一隻春瓶，以祝賀她懷孕之喜，這隻春瓶，是當年太夫人賞給我的，十分珍貴，且等我找人保養一番，隔天給她送去。”

    玉粉應了，去了邵氏那裏，極盡所能，把這隻春瓶誇了個天花亂墜。

    在邵氏看來看，這隻春瓶珍不珍貴，值不值錢，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這代表羅氏的態度，代表羅氏這個正室夫人，終於被迫向她低頭了。因此她摸著根本都還沒顯懷的肚子，故意問玉粉：“夫人怎麽突然就舍得割愛了呢？”

    還不是因為你的肚子！你以為是因為你嗎！玉粉瞥了邵氏的肚子一眼，展顏一笑：“奴婢聽夫人的奶娘講，看您這身形，懷的多半是位少爺呢。”

    邵氏馬上驚喜起來：“當真？”

    當然是假的了，都沒顯懷，哪裏看得出來。但玉粉不懷好意，假的也要說成真的，重重地點頭：“夫人的奶娘，最會看男女了，您要是不信，回頭讓夫人請個郎中來，給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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