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想著，今天既然有這麽多人去廚房做早飯，那早飯肯定很快就做好了，於是親自去羅大郎的房間，喊他起床。

    羅大郎打著嗬欠從床上爬起來，到屋後去漱口，鄉下人家，沒那麽多講究，王氏也不避嫌，自個兒跑到他床上去看。

    當被子一掀開，王氏定睛朝床單上看了看，立時急了，到屋後把羅大郎揪了來，問道：“落紅呢？”

    羅大郎雖然是第一次結婚，但鄉下男人在一起，什麽都講，是以他知道什麽是落紅。他低頭朝床單上看了看，又趴下身子找了找，有點懵了：“好像是沒有。”

    王氏愈發急了，又問：“那孟莫莫昨晚表現如何，像不像個黃花大閨女？”

    羅大郎讓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腦袋：“娘，要怎樣才像黃花大閨女？黃花大閨女是什麽樣子的？”

    王氏這會兒顧不得害臊，還真告訴了他：“黃花大閨女頭一次，肯定會喊疼的。”

    羅大郎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昨晚孟莫莫喊過讓他起來，喊過讓他滾，喊過要回家，但還真沒喊過疼。他想著想著，臉色有點不好看了，搖了搖頭，道：“她好像沒喊過疼。”

    王氏氣急，大聲喊道：“孟莫莫，你給我過來！”

    羅大郎一想到孟莫莫可能並非黃花大閨女，熱血上頭，不等孟莫莫回應，幾步跑到堂屋裏，把孟莫莫踢了過來。

    孟莫莫何時讓人拎著衣領提過，氣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我們欺人太甚？”王氏指著床單，怒道，“是你欺人太甚吧？我就說嘛，你娘一向瞧不起娘家，這次怎麽會這麽好心，把你嫁給你表哥，原來是因為你不貞，早已經失了身了！”

    孟莫莫沒有經驗，哪知道這一茬，見王氏指床單，才想起來，女人初夜是有落紅的，而她的落紅，早就給了葉二公子，落在那輛馬車的褥子上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沒考慮周全，她一直以為這是假成親，羅大郎不會對她怎樣的，哪知道他會來真的啊。

    孟莫莫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辯解才好，愣在了那裏。

    王氏愈發認定她婚前失貞，拍著胸脯，大哭起來：“我們老羅家怎麽這麽倒黴啊，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麵子都要丟光了，以後我們在村裏怎麽抬得起頭來！”

    孟莫莫氣道：“你既然知道丟人，為什麽還要嚷嚷，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羅大郎狠狠一巴掌打了過去：“你不知廉恥，給我戴綠帽子，還敢跟我娘頂嘴？”

    羅大郎的巴掌，可不比那些千金小姐的力道，一巴掌甩過來，孟莫莫覺得耳朵都在嗡嗡作響。她捂著臉愣了半天，方才緩過勁兒來，哭道：“你們少冤枉人，我什麽時候不知廉恥了，我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這倒也是，孟府的家風，還是有保證的，但是床單上沒有落紅也是事實，王氏咽不下這口氣，對羅大郎道：“咱們別跟她囉嗦，帶上她，找她娘去！”

    羅大郎馬上拽住孟莫莫的胳膊，把她朝外拉，孟莫莫拚命喊叫，如雪聽到聲音，帶著丫鬟們跑出來相救，但反倒激起了羅大郎的怒氣，他一把揪住孟莫莫的頭發，把她朝外拖。

    孟莫莫身姿纖細，很快便被拖倒在地，整個人在地上拖行，疼得她尖聲哭叫。

    這份罪，別說孟莫莫這個千金大小姐，就是幾個丫鬟，都沒遭過，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然而王氏和羅大郎可不管這麽多，很快找人接來一輛牛車，把孟莫莫丟上車，趕著車到城裏去。

    如雪等幾個丫鬟想一起上車，卻讓羅大郎踢了下去。她們擔心孟莫莫，隻好追著跑在了牛車前。

    羅大郎的父親見丫鬟們都跑了，趁機去了羅大郎的屋裏，把孟莫莫的陪嫁全搬走，藏了起來。

    孟莫莫她們哪知道這些，隻顧哭喊，等牛車到了孟府前時，孟莫莫的聲音都哭啞了。

    一輛牛車，上麵載著怒氣衝衝的一對母子，外加一個哭天搶地的年輕小媳婦，自進城門起，就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圍觀的人群一直追到了孟府大門前。

    羅氏接到消息，帶著奴仆趕出來看，見到外麵裏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頓時覺得這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她很想關緊大門，當不認得這個女兒，但到底是親生的，又舍不得，隻好讓人打開門，把他們放了進去。

    王氏一進門，就坐到地上，哭開了：“我怎麽這麽倒黴，讓兒子娶了個破鞋，我就知道，你們孟家肯把女兒嫁給我們，是沒安好心，我真傻，怎麽就信了你們呢？”

    羅氏氣得渾身亂顫：“你罵誰是破鞋呢？！你把嘴給我放幹淨點！”

    王氏理直氣壯，從地上蹦起來，指著羅氏的鼻子罵：“破鞋就是你女兒，你少跟我裝！”

    “我女兒怎麽是破鞋了？！”羅氏大怒，“你今天不給我把話說清楚，就別想出這道門！”

    “你女兒新婚之夜沒有落紅，難道不是破鞋？！”王氏比羅氏還生氣，要不是看旁邊有孟府的奴仆，早就撲上去打羅氏了。

    羅氏愣了一愣：“這怎麽可能？”

    “你不相信，就自己問她！”王氏怒道。

    羅大郎馬上揪著孟莫莫的頭發，把她拖了過來。羅氏心疼壞了，連忙喝令奴仆們上前幫忙，但羅大郎身體強壯，又是男人，幾個丫鬟婆子忙了半天，也沒能把孟莫莫搶過來。

    羅氏氣得大喊：“這場親事，本來就是假的，你們強占了莫莫的身子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折磨她！”

    “我們什麽時候約好這門親事是假的了？”王氏怒問，“我們隻是約好，如果哪日你們後悔了，我們馬上允許他們和離，絕不含糊。”

    好像也可以這樣理解……羅氏沒了話說：“那你也該看在她是你外甥女的份上，待她好些！”

    “我沒有這樣不要臉的外甥女！”王氏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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