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湛沉默片刻，道：“要不你住到我那裏去？”

    “我又還沒嫁給你，住到你那裏去像什麽樣子！”孟萋萋說著，瞪了齊湛一眼。

    “那我住到你家去？反正你家現在沒人，宅子又那麽大，即便我住進去，也多半不會被人發現。”齊湛又道。

    “那也不行，名不正言不順。”孟萋萋道。

    “那怎麽辦？”齊湛問道。

    孟萋萋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齊湛馬上沉下臉來，道：“不行！”

    孟萋萋把頭一扭：“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去。”

    齊湛正要說她，孟萋萋卻是跳上馬車，走了。

    齊湛望著馬車遠去，臉上的神色特別複雜。

    孟府，偌大的宅子裏，夜晚隻有雁杳樓亮著燈，孟萋萋讓人收拾了行李，正準備趁夜出門，突然丫鬟來報：“大小姐，於大小姐來了。”

    於芳苓？孟萋萋忙命人把她請了進來。

    短短數天未見，於芳苓變得十分憔悴，仿佛變了一個人。她從大門進來，見到處黑燈瞎火，嚇了一跳，見到孟萋萋便問：“如意，你們家的人呢？”

    孟萋萋苦笑道：“都跑了。”

    這孟萋萋如今還不如她呢，於芳苓突然覺得不知說什麽才好了。

    孟萋萋命人上了茶，問道：“芳苓，怎麽這麽晚了來找我，可是有事？”

    於芳苓道：“如意，我來找你，有兩件事。”

    “哪兩件？”孟萋萋問道。

    “第一件，是關於你父親的。”於芳苓說著，皺起了眉頭，神色鬱鬱，“我爹馬上要問斬，我找機會去天牢，見了他一麵，他居然說，你爹和你舅舅入獄，全是因為齊公子，但是不是和當年齊光耀的事有關，他就不知道了。”

    孟萋萋苦笑道：“為了我爹，我不知跑過多少地方，問過多少人，他們的說辭幾乎都是一樣的，都說和齊湛有關，可是我問齊湛，他什麽都不肯說，我也沒辦法。如今我們家你也看到了，沒有一個靠譜的人，全都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唉。”於芳苓歎了口氣，“你繼母連她親生的女兒也不管了嗎？”

    關於孟莫莫的事兒，孟萋萋一直沒弄清，她聽見於芳苓這一歎，直覺她知道內情，連忙問道，“芳苓，你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你竟不知道她在哪兒？”於芳苓驚訝道。

    “不知道。”孟萋萋道，“我爹還關在牢裏，我舅舅也不知所蹤，我哪有心思關心她。”

    “她去給葉二公子做妾了。”於芳苓低聲道。

    “什麽？！”孟萋萋震驚無比。

    葉二公子，那不是於芳苓的未婚夫嗎，孟莫莫什麽時候跟他攪到一起去了？再說她剛和羅大郎成親才幾天啊，這就又改給葉二公子做妾了？

    於芳苓苦笑道：“我今天在街上見過她一麵，她穿金戴銀，遍身綺羅，前呼後擁，見到我麵色不善，很不恭敬，我真不知道以後和葉二公子成親後，該如何跟他相處。”

    這種事，孟萋萋也不知道答案，隻得安慰於芳苓道：“你到底是正妻，她還能越過你去？而且你別急，隻要我爹放出來，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給葉二公子做妾的，她遲早要回家來的。”

    於芳苓本想說她不指望能彈壓住孟莫莫，但孟德昭如果能出獄，當然是好事，因此她隻點了點頭，道：“你爹已經會被放出來的，孟家肯定會沒事的。”

    孟萋萋覺得很奇怪，問於芳苓道：“在我的印象裏，我妹妹幾乎就沒有根葉二公子講過話，葉二公子為什麽會突然納她為妾，而我妹妹為什麽又會置剛成親的婚姻於不顧，改嫁給葉二公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於芳苓搖了搖頭，“聽說他們之前就有些首尾，但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

    孟萋萋歎了口氣，道：“真是太丟人了，但我爹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是沒精力管她。”她說完，又問於芳苓：“你的婚期定了沒有？”

    提起這個，於芳苓竟哭了起來：“定了，葉家居然把婚期定在了我爹秋後問斬的那一天。”

    “啊？！”孟萋萋吃了一驚，“為什麽？”

    “他們不想讓我去觀刑，覺得丟人。”於芳苓哭著道，“可憐我爹，就我一個女兒，死了都沒法見我一麵，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那不是還有你繼母麽？”孟萋萋安慰她道。

    於芳苓卻道：“我繼母已經回娘家了，準備改嫁了。”

    “啊？”孟萋萋驚訝道，“那你弟弟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於芳苓愁得眉頭皺得老高。

    她們這兩個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地命運多舛。

    孟萋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好用力地擁抱了一下於芳苓。

    於芳苓抹了抹眼淚，道：“時間不早了，我走了，你要保重。”

    “好，路上小心，我改天去看你。”孟萋萋說著，把她送到了二門口。

    於芳苓走後，孟萋萋卻沒有回去就寢，而是命人把行李搬到了車上，上齊光耀和阮氏的墓地去了。

    黑夜裏的墓地，顯得特別陰森恐怖，而孟萋萋所帶的隻有丫鬟，大家都是女子，還沒走幾步，就嚇得腿軟，幾乎走不動了。

    就在這時，黑夜裏突然傳來了男人咳嗽的聲音，幾個膽小的丫鬟登時嚇得哭了起來。

    孟萋萋的膽子稍微大點，正要問是誰，就見黑夜中出現了一團亮光，照亮了齊湛的臉。

    “澄泓？”孟萋萋努力抑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嗯。”齊湛淡淡地應著，滿臉不悅，“你還真來了。”

    “我來不奇怪，我白天就說過。”孟萋萋道，“倒是你，跑來做什麽？”

    “我給我的父母守墓，很奇怪嗎？”齊湛說著，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這麽黑了，你來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

    “不回！”孟萋萋一麵說著，一麵轉頭吩咐丫鬟，“你們先回去，把大門關緊，不要放人進去。”

    丫鬟們正是害怕的時候，巴不得這一句，紛紛扭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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