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孟萋萋撲了上去，隔著監牢的柵欄，握住了孟德昭的手。

    孟德昭看著孟萋萋，老淚縱橫。

    齊湛把刀削麵遞過去，道：“孟大人，這是如意給您帶的。”

    孟萋萋對孟德昭道：“爹，剛才我去早市，嚐了這碗刀削麵，覺得味道好極了，特意帶來給您嚐嚐，您趕緊趁熱吃吧。”

    柵欄的門關著，怎麽吃，麵都遞不進去，孟萋萋轉頭看齊湛。

    齊湛叫來牢頭，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那牢頭就把門打開了。

    孟萋萋馬上端著麵進去，遞給了孟德昭。

    孟德昭一個勁兒地趕她出去，說這裏頭髒。

    孟萋萋聽了，更覺得心酸，偷偷地抹了抹眼淚。

    孟德昭定然是餓極了，一會兒地功夫就把麵一掃而空了，惹得孟萋萋又哭了。看來孟德昭在牢裏的日子過得很糟糕，連飯都吃不飽。

    孟德昭吃碗麵，很是滿足，問孟萋萋道：“你的兩個兄弟，在家裏可好？”

    孟萋萋不想讓他擔心，騙他道：“兄弟們都好，長大了好多。”

    孟德昭又問：“你妹妹呢？怎麽不見她來看我？”

    如果把孟莫莫給葉二公子做妾的事告訴孟德昭，隻怕他會噴出一口老血吧？孟萋萋想著，繼續騙孟德昭道：“爹，二妹妹也很好，如今懂事了許多。”

    孟德昭深感欣慰，又問：“你繼母呢，在家可算賢惠？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孟萋萋生怕他問更多的，答不上來，連忙轉移了話題，“爹，您知道嗎，我舅舅也被捕了，而且不知道關在哪裏。”

    孟德昭驚訝道：“有這事？”

    孟萋萋問他道：“爹，您可知道些什麽？都到這種時候了，您不能再瞞著我了，要是您倒了，我可怎麽辦呀？”

    孟德昭長歎一聲，道：“如意，爹也很想把什麽都告訴你，可是我是突然被捕，自己都還在雲裏霧裏，又能告訴你什麽呢？”

    孟萋萋沒辦法，隻好道：“爹，那您保重，我再想想辦法？”

    孟德昭本來不希望她辛苦，但想想如果他死了，孟萋萋真的就無依無靠了，因此點了點頭，又去叮囑齊湛：“你們在一起不容易，莫要辜負了如意。”

    齊湛微微點頭，帶著孟萋萋出去了。

    出得牢門，看到頭頂的藍天白雲，方才體會到，底下是多麽地陰暗潮濕，孟萋萋擔心孟德昭，憂心不已。

    齊湛問她道：“現在你想去哪兒？”

    孟萋萋道：“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齊湛無奈，道：“現在各府大人都在辦差，我就算去拜訪，也見不到人。”

    “那我不管。”孟萋萋耍賴道，“就算你去四處遊玩，我也要跟你一起。”

    遊玩？他尚在孝中，怎麽遊玩？齊湛沒辦法，隻好把她帶回了家，道：“通常這個時候，我都在練字。”

    “那我也練字。”孟萋萋道。

    齊湛隻得命人再備一份筆墨。

    兩人麵對麵地坐著，開始練字。

    齊湛認真寫字，孟萋萋卻是心神不定，越寫越浮躁，就當她想要摔筆的時候，丫鬟來報：“少爺，孟府的羅夫人和邵姨娘都找到了，已經送回府裏去了。”

    想來他們孤兒寡母，也不會跑多遠，齊湛微微頷首，對孟萋萋道：“走，我送你回去看看。”

    “我不去！”孟萋萋叫道，“我說了，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那我現在去你家，你去不去？”齊湛說著，命人將筆墨收起，備車馬。

    孟萋萋馬上也站了起來：“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齊湛還沒見過如此賴皮的她，又是無奈，又是覺得好笑。

    家仆們準備了兩輛馬車，但孟萋萋生怕齊湛跑了似的，非要和他擠在同一輛馬車上坐著。

    齊湛板著臉道：“這像什麽樣子？你可是大家閨秀。”

    孟萋萋卻道：“我家已經不像是家了，我又算什麽大家閨秀？”

    齊湛竟反駁不出，隻得隨她去了。

    還好在馬車上，孟萋萋並未做出和昨天一樣的舉動來，讓齊湛稍稍鬆了口氣。

    到了孟府，他們還沒進二門，就聽見裏麵在爭吵。

    再仔細聽，分明是羅氏和邵氏在吵架，裏頭夾雜著奴仆打架的聲音，小孩子哭鬧的聲音，聽了就叫人煩心。

    孟萋萋不高興地扭頭就走：“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把她們找回來，我早就說了，她們回來也隻是給我添堵。”

    “一個姑娘家獨自住在家中，會被人說閑話的。”齊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回來，強迫她跟著朝裏走。

    本來是孟萋萋賴著齊湛的，這下又倒過來了。

    兩人踏進垂花門，羅氏和邵姨娘吵得正歡，根本沒發現他們，還是有個丫鬟叫了一聲，她們才朝這邊望來。

    不必他們解釋，孟萋萋就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天井裏，有三個孩子，兩個大點，一個小點。很顯然，羅氏當初做下的事，敗露了。

    果然，邵姨娘一看見孟萋萋，就撲了上來：“大小姐，老爺不在，你得替我做主啊！你看看夫人都做了什麽事，明明自己沒懷孕，還假裝有了喜，到頭來，把我的兒子偷偷抱去了。”

    羅氏辯駁道：“我是正室夫人，你的兒子本來就該喊我母親。”

    “就算他本來就該喊你母親，那也不該塞個野孩子給我！”邵姨娘氣道，“你這不是混淆孟家血脈嗎？等老爺回來，一定要他開祠堂，咱們把這事兒說個明白！”

    羅氏啞口無言，但她也沒有就此頹廢，而是緊緊摟著自己生的那個兒子，心道，隻要她有個真的兒子在這裏，孟德昭看在兒子的份上，怎麽都會饒她這一回。

    這時候，孟萋萋開口了：“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但是，老爺現在關在牢裏，誰來與你們主持公道？”

    羅氏和邵姨娘都垂下了頭去。

    孟萋萋又道：“家裏出了一點事，你們就跑，不但不為老爺奔走，反而棄他而去，這才最大的罪過吧？”

    羅氏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是我們要逃，而是家裏過不下去了，難道等著餓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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