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內等子的選拔，三年一次，新選拔出的佼佼者會被賞賜賞賜金銀細絹，並依次以不同的等級補入內等子，而被淘汰的原內等子成員則被派到諸州道郡，做管營軍頭，也算是對其相撲生涯的獎賞。每當遇到朝廷的郊拜、明堂大禮等這些慶典時，內等子都妝扮整齊，戴著一種別致的帽子，耳鬢的頭發蓬蓬鬆鬆的，緊握著拳頭走在皇帝車駕兩側，橫膀而行，威風凜凜。”

    齊湛說著，給孟萋萋念了一首詩：“虎賁三千總威獰，急颭旗催疊鼓聲。疑是嘯風吟雨處，怒龍彪虎角虧盈。這首詩，就是文士們描寫那些八麵威風的大內相撲高手的。”

    退役的內等子，都能當管營軍頭了，想必功夫是很高的了，孟萋萋道：“可是，他們功夫再高，我們也看不見。”

    那是，對一般老百姓來講，這些宮廷相撲手離他們太遠，其社會影響遠沒有民間高手的大。民間的相撲高手一般聚集在當時的娛樂場所瓦子中，比如像周急快。

    齊湛道：“除了內等子，最有名的相撲場所，是在護國寺南的高峰露台，能在那裏參加相撲競賽者，都是從諸道州郡選來的頂尖高手。所以在這裏獲勝，就等於奪得了相撲冠軍的桂冠一般，能得到很豐厚的獎賞，獎物有旗帳、銀杯、彩緞、錦襖、官會、馬匹等，也有幸運者，得到朝廷的封賞，獲得軍職。

    有個叫韓福的相撲手，在奪得頭賞後被委以軍佐之職。由於相撲很講究快、急、穩、狠等克敵製勝的要點，所以，很多有名的相撲高手都以其出手的特點而聞名遐邇。”

    “你剛才說，讓我也學一學相撲，以便以後防身，那我要向女相撲手學嗎？”孟萋萋問道。

    “自然是跟女相撲手學了。”齊湛道，“她們表演的時候的花拳繡腿，隻是裝出來的，其實功夫了得。”

    不跟女相撲手學，難不成她還想跟男相撲手學啊？想得美！

    他們看完相撲，果真是周急快獲勝，小賺了一筆，孟萋萋很是高興。

    齊湛帶她上後台，找了個叫路三娘的女相撲手，讓她教孟萋萋相撲，在教授期間，隨身左右，報酬由齊湛支付。

    為什麽要貼身教導、孟萋萋總覺得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師傅，而是找了個女護衛，不過她並沒有多問什麽。

    “現在女相撲手也找了，我們接下來去做什麽？”孟萋萋問道。

    “我帶你去逛園子吧。”齊湛道，“杭州有一處王氏富覽園，這園子就修在園主人家的一側，要不咱們去看看？”

    “去杭州？？”孟萋萋嚇了一跳，“我父親還關在大理寺，咱們卻要去杭州遊山玩水？”

    “咱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事還沒到時候，不去遊山玩水，難道坐在屋子裏唉聲歎氣嗎？”齊湛卻道。

    好像說的也有點道理，孟萋萋便同意了。

    於是兩人分頭回家，收拾行李。

    羅氏聽說孟萋萋要去杭州，嚇壞了，趕緊到雁杳樓找她：“如意，你現在是我們孟家的主心骨，你要是走了，我們該怎麽辦？”

    “你不是擔心我走了，而是擔心齊公子走了，沒人給你們錢花吧？”孟萋萋譏諷道。

    羅氏卻一點兒也不難為情，理直氣壯地道：“你現在有兩個兄弟需要養活，還有一個特別愛花錢的邵姨娘，我沒錢怎麽辦？你不想著我們，也該想著你的兄弟們。”

    孟萋萋不耐煩地道：“你要錢，找齊公子去，跟我說有什麽用？”

    羅氏可不敢去找齊湛，賴在雁杳樓不肯走。孟萋萋沒辦法，隻好派人把齊湛請了來，齊湛倒是大方，二話不說，給羅氏預支了半個月的生活費。

    羅氏有了錢，就不管孟萋萋去哪兒了，高高興興地回梨花白去了。

    不過邵姨娘馬上得到消息，來找她要月例銀子，兩人又不管不顧地吵了起來。

    孟萋萋被她們鬧得頭疼，極想躲個清靜，幹脆催齊湛趕緊出門，兩人當天便啟程朝杭州去了。

    路上，齊湛打趣孟萋萋：“之前還不願意去，這會兒卻心急了，要連夜出發。”

    孟萋萋抱怨道：“你要是有個這樣的繼母，也不會願意在家裏待的。”

    他家裏倒是很清靜，但隻有他一個人，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齊湛想著，神色黯然。

    兩人一路跋涉，到了杭州。

    齊湛站在城門下，仰首望著城門上的字，感慨道：“當年我到杭州的時候，才七歲，連城門上的字都認不全。”

    “如今你高中了狀元，可認得這些字了？”孟萋萋打趣他道。

    齊湛一到杭州府，仿佛心情好了許多，望著她笑了起來。

    他們乘上馬車，直接去了王氏富覽園，這處園子雖然是私人所有，但卻是對外開放的，所有的人都能免費進去遊玩，乃是王氏家族的一項善舉。

    齊湛和孟萋萋並肩夾雜在遊玩的人群中，順著人流慢慢地朝前走。孟萋萋看著園中的景色，突然想了起來：“澄泓，這裏你帶我來過的。”

    “是啊，你想起來了？”齊湛含笑道，“我第一次見你，就是在這園子裏。”

    “那是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孟萋萋奇道。

    “那時你又不認得我，自然不知道了。”齊湛說著，指了指遠處的亭子，那時你在亭子裏，而我在湖邊，遠遠地看了一眼。

    “是嗎？”孟萋萋順著他所指看去，道：“那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不是驚為天人啊。”

    齊湛看了她一眼，道：“當時我隻是在想，這是誰家的小姐，看起來溫文淑雅，其實卻那樣皮，非要父親借一艘小船來，親自去摘荷葉。”

    孟萋萋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小時候隻要見了荷葉，就想摘下來。”

    “瞧你這性子。”齊湛嘖了一聲。

    “當時你知道我是誰嗎？”孟萋萋問道。

    “不知道。”齊湛道，“後來我娘帶我去你家做客，見你的繼母，我再次見到你，才認了出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