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你願意在我這兒,多賺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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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我忍不住去聽包廂裏的對話,得知那個灰眸的孟總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孟若棠。
孟若棠並不怎麽說話,一直是其他客人在炒熱氣氛,有人試圖和他攀談,似乎都沒有成功。
不一會兒,客人喊我進去,我蹲在大理石的茶幾旁,熟稔地打開洋酒,斟滿玻璃杯。
端著杯子送到孟若棠麵前,他並沒有立馬接過,而是雙手交疊在一起,抬眼看我。
我有些疑惑,又說了一遍,“先生,您的酒。”
說到第二遍的時候,他動了,用蓋在下麵的右手,接過了杯子。
拿過杯子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個明顯的牙印,傷得挺深,已經開始結痂。
怔了怔神,沒等我反應過來,孟若棠發出了一道如同古琴般醇厚、晃人心弦的嗓音。
“多謝。”
一下子,我的眼睛瞬間瞪大,死死地看著這個人。
這聲音,不就是那晚車上的男人?
越是打量,我越是覺得冷汗直冒。這身形、這灰眸,沒錯了,就是他!
其他客人覺得我有些奇怪,杵在原地不停發抖,喊我好幾聲。
孟若棠喝了口酒,放下了玻璃杯,發出叮一聲輕響。
“還不走?”
一個回神,我立馬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了茶幾腳,差點沒有站穩。
慌慌張張地道著歉,我早已沒有心思兼顧其他客人的眼光,隻知道孟若棠一直這樣淡淡看著我,直至大門阻斷視線。
站在門口,我簡直隨時隨地想逃,本以為這幾天風平浪靜,這個人已經徹底消失。可是誰曾想到,他不僅出現了,還是以這樣的身份,簡直是打得我猝不及防!
腦子裏又慌又亂,我一會兒想著要趁機跑走,一會兒又想著,明明是他做錯事在先,為什麽我反而要躲開?
躊躇之際,大門從裏打開,幾位客人魚貫而出。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離開,很快隻剩下我孤零零站在門口。
門內門外地僵持了一會兒,我聽見裏麵傳出聲音,“不打算進來?”
咬了咬牙,我的手在門把上緊緊握住,一股勁走了進去。
孟若棠脫下了大衣,西服的扣子也解了開來,端著酒杯淡然地注視著我。看我一眼,喝一口酒,好像我是什麽下酒菜一樣。
被晾了許久,我抱著視死如歸的態度,僵著脖子隨他看。
似乎是被我的表情逗樂了,孟若棠輕輕笑了一聲,好似琴弦輕撥,嗡鳴作響。
“蘇扇?”
乍被喊了名字,我反射性喊了聲“到”,而後閉緊嘴巴,古怪地看著他。
他伸手摸進了大衣口袋,掏出了我的名牌,放在茶幾上,“這是你落下的,現在應該物歸原主了。”
看著那個小小的燙金銅牌,我盡量做到目不斜視,“你來,不隻是為了送這個名牌吧?”
向後靠上了沙發後背,他環抱起胳膊,氣定神閑地回答,“也不是。我更加好奇,蘇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我心裏都快呐喊出聲了,對,就是我,給你踹到吐血,咬到手背留疤的那個人!
說真的,連我自己都快佩服我自己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了,“也看到了,還想怎麽樣?”
似乎這個問題難倒了他,孟若棠沉默了一會兒,問,“多大了。”
這個問題讓我始料不及,“……十八。”
這個答案,換來了他一笑。
不過他沒有拆穿,繼續問我,“你在這裏,一個月能賺多少?”
提到錢,我的神經慢慢緊繃起來。
他看著我,繼續說,“你介不介意,在我手上賺更多的錢?”
直到孟若棠離開,我還沒有回過神來。隔壁包間的女同事喊了我一聲,看上去對孟若棠很感興趣,“這男人挺麵生啊,第一次來?”
我支吾了一聲,她見我不願意多說,撇撇嘴走了。
倒在床上,我的腦袋裏,都是孟若棠的那一句話。
“你考慮好,就來找我。”
錢,萬能的錢,聽得我耳朵發癢,可是孟若棠的舉動,更是讓我心亂。
看他那天晚上的表現,一定是深愛著那個叫“囡囡”的人,怎麽一轉頭又提出要“包養”我?
果然,是個奇怪的男人。
本來,我以為這件事他知我知,不會泄漏到第二個人的耳朵裏。可是沒想到,第三天的時候,巧姐將我喊去了辦公室。
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到椅子上,巧姐靠坐在桌前,嘴角翹起,“我本來還以為你要多磨幾年,沒想到這麽快就長本事了。”
一聽這話,我一下子站了起來,慌張地說,“巧姐,我不想出欄!”
她掩嘴一笑,沙啞的嗓子聽起來癢癢的,“傻孩子,我還想多留你幾年,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緩緩鬆了口氣,沒想到她繼續說,“但是賺錢的事情,宜早不宜晚。”
我看著她,心髒咚嚨亂跳,“對方,是孟若棠嗎?”
不出所料,巧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孟先生說你考慮了幾天還沒有回答他,所以直接來和我商量了。”
一瞬間,我對孟若棠又多了幾分恐懼。
這哪裏是商量,直接就是逼著我答應。
那邊,巧姐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說我運氣好,半夜撞見孟先生胃出血,送人去了醫院,這才招攬了這麽個大金主。
“孟先生說了,隻要你每周陪他說兩次話就行。這麽好的交易,我都替你高興。”
看著她捏在我肩頭的手指,反對的話湧上喉嚨,又一點點吞了下去。
就這樣,孟若棠成為了我的第一位“客人”,包下了我周二、周三晚上的全部時間。
站在吧台裏,我一邊擦著杯子,一邊打哈欠。昨晚忙到很晚,起來之後精神一直都不太好。
“看你那眼袋,出門也不知道遮一遮,”秦茵沒好氣地說,旋即壓低聲音,興致勃勃地問,“難不成昨晚那位孟老板把你折騰厲害了?”
我沒奈何地瞟了她一眼,自從孟若棠包下我的事情傳開之後,來打聽這件事的人不要太多。
秦茵倒是不厭其煩,“說嘛,我手底下有姑娘也想分杯羹,這麽一表人才的,少賺點都願意。”
“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我解釋道,“每次來了之後,他就坐下開始工作,不大理我,酒喝起來倒是蠻凶的。”
其實我也很奇怪,幾乎一晚上孟若棠都不會和我說幾句話,隻讓我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待著。
咦了一聲,秦茵大眼睛一轉,“他不會是那裏不行吧,花這麽多錢就光是喝酒的?”
我聳聳肩,這樣也好,說不定過幾天他覺得沒勁,就不會再來了。
秦茵好像還挺惋惜,念叨了兩句,接著又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被包的事情,可有人不樂意了。”
我不懂,順著她努嘴的方向看過去,瞬間暗道倒黴。
隻見錢陌遠大步走來,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陰沉沉的。
秦茵和酒保很識趣地走開,隻留我和他麵麵相覷。
他看了我一會兒,陰陽怪氣地開口,“蘇扇,你這兩天晚上去哪兒了?”
我盡力從容回答,“我還能去哪兒,一直在上班。”
“上班?”反問了一遍,他的一雙桃花眼瞪得老大,幾欲濺出火星子,“我看你是去男人懷裏上班去了吧!”
看他氣得毫無形象,我居然很不適宜地想到了那些來抓奸的黃臉婆,動作語氣簡直一模一樣。
這麽一想,我也覺得有點好笑,幹脆一口承認,“你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
微微一愣,錢陌遠沒有想到我會說得這麽理所當然,幾秒之後才說,“你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
“有什麽好解釋的。”我第一次發現,自己也可以這麽步步逼人,“就算解釋,我也不需要和你錢陌遠解釋。”
歙動著嘴唇,他直直看了我好久,好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漸漸地,他眯起眼睛,伸手從掏出錢包,拿出了裏麵一大疊紙幣,直接劈頭朝我甩過來。紙幣嘩啦啦飛下,讓我本能閉了閉眼睛。
“你不是想賺這玩意兒嗎?那我包你,夠不夠!”他的胸膛一起一伏,昭示著主人情緒正強烈地波動著。
蹲下身,在他的灼灼注視之下,我一張張撿起紙幣,推回他麵前。
“錢陌遠,凡事講個先來後到。而且,就算是包養,你的錢,我也不要。”
我說得很坦然,原來將所有見不得光的事情擺在台麵上一點點剖開,會產生這樣令人微微刺痛的快感。它給了我更大的底氣,與他四目相視。
“蘇扇,老子之前是瞎了眼!”他眼底飄上一抹陰鶩,緋紅的嘴唇勾起冷嘲的角度,“你想不想賺我的錢,是我說了算!”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我眼中浮起一絲複雜。
其實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我需要準備一個解釋。不是給他,而是給嘉仇。
我心裏暗暗慶幸,幸好嘉仇最近回縣城裏過年了,這才給了我充裕的時間,準備一個可以讓他接受的理由。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再次見到嘉仇的時候,等來的是一場劇烈的爆發,點燃了我和他分崩離析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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