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是我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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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咽咽聲中,女人被人捂住嘴巴扭走,一直拖到了不見光的地方,聲音也徹底被壓碎。
客人們零零散散地離開,到了最後,隻剩下我和孟若棠兩個人,被偌大的空蕩會場裹挾其中。
冷靜了一會兒,我起身想站起來,卻不料眼前一黑,頓時踉蹌著跌坐回去。孟若棠連忙一個箭步衝下來,伸手想要扶我,卻被我不輕不重地拍開。
扶著座椅的把手,我不停喘氣,肺葉中不斷地汲取著氧氣,緩解那些幹澀到甜腥的難受感覺。
孟若棠的左手還沒有收回來,整個人怔怔地看著我,受傷的右肩已經習慣性地向下傾斜,顯得一邊高一邊低。
“……你,怪我?”短短三個字,卻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一個不惑之年的男人,他委屈不起來,也令人同情不起來,可是卻不妨礙他將自己的隱忍剖白出來。
他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地表示著,他孟若棠沒有摻與進這件事情,從公布視頻到後來的出警,他一無所知。
輕輕一嗬,我問他,“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啊?”
如果不知道,這視頻是怎麽回事,又怎麽會被宋佳雅弄到手裏去,“孟若棠,你真當我是傻的嗎?”
見我軟硬不吃,孟若棠渾身的氣質陡然一變,猛地將我扣壓在椅子中,手臂和椅背將我圈在了血肉牢籠中,周身全都是他的氣息,不斷提醒著我危險的來臨。
“我沒有騙你,”他直直地看著我,“這一次真的是宋佳雅自己偷走的,如果我想害他,我大可早早就放出來……還有,你要知道,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見我懷疑的眼神,男人的聲調慢慢變低,“她沒說錯,你不會安心。”
站在孟若棠和嘉仇之間,無論是誰以極端的方式離開,注定都會將這種關係推向破碎。
尤其是,嘉仇因為殺了章建鬆,被迫付出一切,毀於一旦……我這個原罪者,為他豁出性命都償還不及,怎麽會有可能再和孟若棠破鏡重圓?
不得不說,宋佳雅這一招真是狠,她就是在我們所有人的脖子上架了一副鐐銬,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誰也別有出頭之日。
伸出手,孟若棠摸了摸我散亂的鬢發,問,“想要我救他嗎?”
我麵無表情,“你不是要走嗎?”
“救完他,我再走,”他說,“隻要你想……隻要你要。”
直到離開會場,我都沒有給孟若棠一個明確的答案。然而他似乎心裏已經默認有了選擇,動用了所有可以用的力量,隻為了將“敵人”從牢裏救出來。
他找的人,不是什麽政界精英,也不是鐵口律師,而是牢裏的一個囚犯。
“這個人,是唯一可以救蔣嘉仇的人。”孟若棠這樣說。
那個囚犯是和嘉仇住在同一個房間的,他們還有一種稱呼,叫做偵探耳目。明明是個犯人,卻為警察和檢察官所用,專門用來旁敲側擊地去套犯人的話。而且他們的證言是可以呈堂使用的。
就在偵探耳目和嘉仇關係越來越好,並且取得了警察的信任之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嘉仇自己拒絕了保釋請求,還主動承認了罪名。
爭取了好幾次,我終於在半個月之後,得到了一次去探視的機會。
探視的那一天,他握著電話,風輕雲淡地解釋說,“如果我坐牢的,最多隻是過失殺人,判個十五二十年而已,不會死人的。”
我心裏出奇地平靜,隻是看著身邊泫然欲泣的蔣若星,動了一點惻隱之心,“你不需要考慮別人,總要想想小寶吧?”
不知道是誰說出的風聲,這個早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回來問我,說爸爸是不是被抓了。
在我猶豫之間,他蒼白著小臉,又問了一句,那他是不是會死。
我沒有回答,也沒辦法回答,就怕說出一個是字,這孩子就要當場昏過去。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蔣若星突然甩掉我的手,轉而緊緊地湊到玻璃前麵,鼻子貼得都變了形,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爸爸……你回來……我想見你了……”
伸出手,嘉仇目光繾綣,似乎想要隔著玻璃摸一摸,可是口裏的話卻殘忍無比,“蔣若星,我不是你爸爸。”
“你的爸爸不姓蔣,他叫孟若棠。”
眼淚在眼眶裏越轉越圓,孩子小臉漲得通紅,急得一抽一抽,“不是,不是這樣!隻有一個爸爸,隻有你!”
一邊說,蔣若星一邊控製不住地大哭,有今天沒明日一樣,到後麵儼然是要岔過氣去,兩眼不斷上翻。
我被嚇得一身冷汗,托女警將他帶出去休息,再扭頭看著波瀾不驚的男人,幾乎是咬著牙根說了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麽!”
活路擺在眼前他不願意走,難不成非要一條路走到黑嗎!
沒想到,嘉仇隻是歎了口氣,抬起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餘灰,手銬的鏈條撞擊出清脆的響聲,“扇子,我在這裏麵呆著,是我最安心的日子。要是放出去,我一輩子都是在坐牢。”
我問,“那你知不知道,你手下的人都趁機散夥分家,鬧得四分五裂了?你真的甘心放棄一切?”
在我看來,嘉仇已經對權力上了癮,絕對不會輕易從人上人的位置上下來。沒想到聽到這裏,他仍舊是一臉怡然,甚至令我不住懷疑,這種情況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更甚者——他已經早就想把蔣老大的地盤給散了?
望著我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嘉仇也不想繞彎子了,說,“還記得不久之前,你在辦公室遇到的那個女人嗎?”
三言兩語的描述之下,我想起了那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疑惑說,“她?”
男人笑了,“我知道,她看上去不像是個老總,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起,我的所有勢力都會交到她手上,重新打亂洗牌——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這世上再沒有了蔣少東,也再也不需要蔣嘉仇。
“我將阿婆接過來,是想讓咱們一家團聚,從此之後好好過點小日子的,現在看來……是我的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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